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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偏執丞相和離後》第67章 第 67 章
沈浮站在衍翠山腳下,隔著代替圍牆的繩子,望著另一邊清平侯府的花園。

草坡被臨時搭起來的圍欄分成兩半,一半圈起來遮著帷幙,匠人們在裡頭疏通水道,能聽見叮叮咣咣的挖掘聲,另一邊是留出來遊玩的地方,此時風吹草低,一望無人。

沈浮緊緊盯著那裡。方才來時他也在侯府門前求見過,沒能進去,不過外苑這邊他可以借口公務進來,如果老天眷顧,如果他有那份幸運,也許他今天,能夠見到她。

他並不怕死,他也不怕藏著這份卑微的愛意,守著秘密為她死去,可他如此想念她,他想見她,他想在死之前,能記得她最清晰的模樣。

沈浮站在合歡樹下,從這個角度能看見花園外侯府的亭台樓閣,能看見花園的大門鎖著,並沒有人過來,也許是圍牆還沒建起來,她覺得不方便的緣故。

沈浮安靜地等著,明明已經心急如焚,卻能壓下所有焦躁激烈,安靜地站在合歡樹下。

他不知道謝勿疑昨天也是站在這個地方跟薑知意說話,但他知道這裡視野最好,如果她來了,他肯定立刻就能看見。

太陽越升越高,花園裡始終沒有人,她在做什麼。

沈浮想起從前一隻手就能數過來的,與她一道回娘家的時候,薑知意曾提出過去花園裡走走,那時候是正月,正月過年的時候到山野裡走動遊玩是雍朝的風俗,然而他沒有答應,他總是連一刻鐘也不肯多待,趕著晌午吃飯的時候過來,吃完飯立刻就走,回家後他去書房,丟下她一個人在房裡。

正月裡其他時間,他休沐在家時,也從不曾帶她一道出去過。他總是那樣吝嗇刻薄,不肯多給她半分關注,不肯多陪她一毫一厘的時間,如今他悔了,他想把全部關注,把餘生所有時間都雙手奉上給她,可她不要了。

山風吹過,合歡花飄搖著掉落肩頭,沈浮安靜地站著。她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可能,偶爾會想起他。

薑知意才剛起床不久,正在吃早飯。

孩子已經顯懷,身體比以前更容易睏倦,所以近來她起得都晚,林凝已經吃過了,坐在桌邊看著她吃,絮絮說著話:「以後還是早些起來吧,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不然讓人看見了笑話。」

「早些起來在院裡走走,活動一下,飯也能多吃幾口,對你身體也有好處。」

「早晨我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其實想想應該叫你才對,如今都辰時了,再過一個時辰又要吃午飯,兩頓飯間隔太短,你既吃不多,又不好消化。」

薑知意乖順地答道:「我記下了,明天早些起。」

心裡有些意外,原來今天早晨,母親竟然沒有叫她起床。記得從前在家時,卯正之前是必須起床的,母親在規矩上頭從來嚴格,若有哪天賴床或者起晚了,母親必定要罰,或抄書,或寫字,或做針線,像這樣明明晚了卻不曾叫她的情形,這是頭一回。

「母親,就讓意意多睡一會兒吧。」薑雲滄的聲音從遠極近,一眨眼進了屋。他一大早就出門辦事,此時披著一身熱熱的陽光回來,拖過椅子在旁邊坐下,「她身子弱容易乏,能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大不了我們午飯晚點再吃。」

「還要如何晚?」林凝無奈,《與偏執丞相和離後》,牢記網址:m.1.「總不能過了午時再吃吧。」

「也沒什麼,反正都是自家人,哪怕晚上再吃呢,只要意意方便就行。」薑雲滄瞧著桌上的飯食,挪過一碗酥酪,「意意吃點這個。」

「瞧你說的都是什麼胡話,」林凝越發無奈,「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誰敢笑話,我打爛他的嘴。」薑雲滄又拿過一碗蒸肉糜,「意意吃點肉,吃了這個才有力氣。」

薑知意乖乖地吃了一口,肉糜摻著蛋液蒸得軟嫩,入口鮮甜,薑雲滄連忙又給她舀了一杓在碟子裡,林凝叫住他:「你去忙吧,你妹妹這裡我陪著就行。」

薑雲滄慢慢放下杓子:「沒什麼可忙的,事情都弄完了。」

他遞了消息出去,昨晚上人不知鬼不覺,已經與謝勿疑見過了面。謝勿疑送他一卷古陣法圖,依舊和上次一樣,隻說是愛惜他的才幹,願意結交這個朋友,這種哄小孩的鬼話,他自然不會信。

「昨兒林太醫沒過來,你去問問,他什麼時候過來,是不是以後就是按這個間隔過來?」林凝道。

「正是要跟母親說這件事。」薑雲滄又拿過一碟紅菜酥放在薑知意邊上,「意意嘗嘗這個,小廚房裡新添的菜,你吃吃看喜不喜歡。」

他看著薑知意送著粥吃了一口,又問了合不合口味,這才說起正事:「我一大早就讓人去太醫院問過,林正聲今兒沒去,太醫院那邊說他昨天臨走是要往咱們家來,又且他昨晚上也沒回家,如今幾處都在找他,也不知道人在哪裡。」

薑知意心裡一跳,連忙放下筷子:「別是出了什麼事吧?哥,你打發人去找了嗎?」

「一早打發了人,沿著太醫院往咱們家的路上在找,眼下還沒消息。」薑雲滄看她一臉緊張,頓了頓,「沒事,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至於跑丟了,也許是去哪裡玩了吧。」

薑知意搖搖頭:「林太醫守信得很,說了要來,肯定不會忘記,他日逐除了上值出診,就是在家看書弄葯,也從不出去玩的。」

不出去玩嗎,那麼上次怎麼會去燕子樓,還碰上了張玖?薑雲滄笑了下,這種骯髒事不想再跟她提,隻道:「你別擔心,我再多打發人去找,有消息立刻告訴你。」

哪知找到下午,依舊沒有林正聲的蹤跡,他是從京畿的州縣挑上來的太醫,父母親屬都還在原籍,京中唯有他一個並著個老僕人居住,他性子方正到近似古板,除了朱正這個恩師幾乎從不與人走動,此時人不見了,竟是誰也找不出線索。

黃靜盈得知後也打發人幫著去找,因為張家諸事都不方便,便又帶著歡兒來了:「別是遇見劫道打悶棍的吧?可也不像啊,從太醫院出來往這邊都是一帶大路,從不曾聽說過有劫道的。」

薑知意本來憂心,見她似乎更焦急,反過來安慰道:「不會的,到處都有巡街,況且這一帶都是高門大戶住著,沒有匪盜敢往這邊來。」

「那就奇怪了。」黃靜盈緊緊皺著眉,「我其實最擔心的是萬一碰見劫道的,他那個性子古板又認死理,萬一惹惱了那幫匪徒就壞了。」

歡兒聽不懂她們說話,咿咿呀呀叫著,又來拉袖子示意要出去玩,薑知意也想讓黃靜盈出去走走散散憂悶,便道:「歡兒想出去呢,我們去園子裡逛一會兒吧。」

這陣子有雲,天微微陰著,外面卻比屋裡舒服,黃靜盈扶著她起身:「好,出去走走也好。」

出來後乳娘抱著歡兒走在前頭,黃靜盈慢慢走著,壓低了聲音:「我那會子還打發人去了趟燕子樓。」

薑知意立刻想起上次的事,看她一眼,她臉頰有些紅,顯然是覺得難以啟齒:「林太醫沒在,奇怪的是那邊的人似乎都不認得他,都沒聽說過有這麼個人。」

上次的事她過後回想,總覺得詭異,林正聲平日裡正經到近乎古板,怎麼會突然跑去妓館,又遇上張玖?不過這種事也不好細問,便也只是心裡疑惑著。這次一聽說林正聲失蹤,她下意識地打發人去燕子樓找,沒想到從鴇母到打雜的,上上下下竟沒有一個聽說過林正聲。

薑知意也覺得有些臉紅:「我哥一直在找,太醫院那邊也在找,應該快了。」

沒聽見黃靜盈回應,薑知意抬眼,見她瞧著遠處抿著唇,薑知意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山腳處合歡樹底下,沈浮消瘦的身形動了動。

沈浮已經等了幾個時辰,腿站得發麻,此時一動起來覺得有些不聽使喚,踉踉蹌蹌奔過來,手攀住繩子,喑啞著聲音:「意意。」

他終於等到她了。隔著遠遠的距離,她的面容看得不太清楚,而他眼傷未曾全好,越發覺得模糊,可心裡是清楚的,一筆一筆,補全了她的模樣。

原是怕死去之時記不清她的臉,現在看來這擔心是多餘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將她的臉刻在心裡,刻骨銘心。

「意意,」沈浮死死抓著繩子,沒有強行越過,「意意!」

薑知意停住步子,聽見黃靜盈微帶怒氣的聲音:「我們回去吧,真是掃興!」

歡兒的笑聲傳過來,她看見那邊有人,以為還是上次那個和氣可親的伯伯,手舞足蹈沖那邊笑,薑知意釋然:「無所謂,我們在自己家裡,何須躲著他。」

靠門處一帶薔薇花架投下疏疏落落的陰影,山風吹過,淡粉色的花瓣紛披著落下,黃靜盈挽著薑知意從花架下走過:「意意,阿彥來信了。」

「真的?」薑知意歡喜,「都說了些什麼?他在那邊好不好?」

黃紀彥走了大半個月,算算時間早該到了,她曾問過哥哥有沒有收到信,薑雲滄說沒有,又說剛過去應該很忙,大約來不及寫信。

「挺好的,他說風沙有點大,太陽有點毒,但是風景很好,說伯父一直照顧他,事事提點著,他學到了很多東西。他還說去了西州才知道,書上看來的終歸不行,須得親身上陣交兵,才能得真本事。」黃靜盈唇邊帶著笑嘆了口氣,「阿彥長大了,雖然苦點,但比在京中蹉跎著強。」

外苑中,沈浮死死抓著繩子。她在走動,薔薇花蔭太濃密,總是遮擋住她的容顏,她的身影若隱若現,一會兒從空隙裡出現,一會兒又隱入花叢,沈浮極力睜大眼睛。

想靠近,想越過這根本什麼也攔不住的繩子,衝到她身邊,想把心裡所有的話都跟她說,想擁抱她,親吻她,想毫無阻礙地看她的臉,想看得更清楚些。

可他什麼也不能做。他已經做過太多讓她傷心的事,他不能再如此無禮,讓她不快。

「意意。」沈浮低低喚著,「意意。」

我好想你,好想擁抱你。

薑知意慢慢走著:「盈姐姐,你若是回信的話跟阿彥說一聲,叫他一定記得多喝水,那邊乾燥,像他從前那樣是不行的。」

黃紀彥不愛喝水,夏日裡要喝各種冰飲,冬日裡便要喝甜湯,白水沒什麼滋味,他是頂不喜歡喝的。黃靜盈笑起來:「虧你還記得他這個挑嘴的毛病,你放心,我早已說過他了,如今那邊不比在家,他沒得挑嘴,早開始老老實實喝水了。」

她有些疑惑:「阿彥沒有給你和雲哥寫信嗎?不應該啊。」

「沒呢,」薑知意也覺得奇怪,「昨天我才問過哥哥,哥哥說還沒收到。」

她站在花架漏出來的空隙裡,薔薇柔長的枝條垂在肩頭,輕紅深紅的花瓣掩映在她臉頰邊,遠遠看著,就像是一幅工筆細畫的仕女圖。然而天底下最好的畫師,又豈能畫出她神韻的萬分之一?沈浮一眼不眨地看著,她那麼美,那麼好,失去了她,世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個行屍走肉的他。

假如時光能夠倒流,他一定會捧出全部愛意給她,他再不會讓她傷心,讓她失望,他會變成最癡心的愛人,最卑微的丈夫,可她現在不在乎了,他沒有任何機會。

黃靜盈也覺得奇怪:「沒收到嗎?按理說以阿彥的性子,既然給我寫了信,必定也會給你和雲哥寫的。」

「回頭我再問問哥哥,也許已經收到了呢。」薑知意道。

花瓣隨風落下,停在黃靜盈肩頭,薑知意拈起來,在黃靜盈腮邊比了比顏色:「盈姐姐,你還記得我們從前自己做胭脂膏子的事嗎?」

「記得呢,沒做成,」黃靜盈笑起來,杏眼中流光溢彩,「弄得到處都是紅顏色,伯母板著臉,還是雲哥和嘉兒姐姐替咱們頂的罪。」

那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黃紀彥從書上看見了做胭脂的法子,便說要親手給她們做胭脂,偏生家裡的玫瑰花才剛剪過一茬,剩下的花骨朵不夠,黃紀彥瞧著薔薇花長得跟玫瑰花差不多,便又摻了許多薔薇花瓣進去,他玩得興緻高,她們瞧著有趣,便也跟著做。

結果自然是沒做成,花瓣搗得不夠細膩,蒸出來的花泥一坨一坨的顏色也不對,後來又不小心打翻了罐子,花泥濺得到處都是,他們幾個頭臉上衣服上全都染成了紅,林凝一向最得體講規矩,看見了一直沉著臉,那時間恰巧薑雲滄休沐在家,便出頭擔下了責任,薑嘉宜也說是自己想玩,林凝這才罷了。

薑知意抿嘴一笑:「是呀,多虧了阿姐和哥哥。」

目光悠遠著,這一霎時都想起了薑嘉宜,直到歡兒的叫聲打破了沉默。

她要往合歡樹那邊去,乳娘沒答應,歡兒便嘟著嘴含糊不清地鬧著,滿臉都是不高興。

沈浮也被這叫聲打斷,終於留意到了那個小小的嬰孩。

一剎那如遭雷擊,頭皮上發著麻,手顫抖著,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原來嬰孩,如此可愛。

這一刻,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犯下的是多麼難以饒恕的罪過。這麼可愛的、柔軟的嬰孩,他怎麼能那麼殘忍,想要殺死她的孩子。

「歡兒乖,」薑知意走出花架,笑著跟歡兒說話,「我們不去那邊,你看薔薇花開得多漂亮,姨姨給你摘一朵玩好不好?」

歡兒似懂非懂,見她伸手去折花,這才歡喜起來,舞著小手來拿,薑知意沒有立刻給她,小心將花梗上的刺全都掰掉,指腹試過不會劃手,這才遞給了歡兒。

沈浮一眼不眨地看著。她那麼溫柔,她的笑容那麼甜,她天生就是個好母親,她該有孩子,一個健康活潑的孩子。

他曾經擁有那麼珍貴的兩個人,他可真是蠢,他給弄丟了。

模糊的視線中看見她伸開手臂想要去抱歡兒,沈浮急急叫道:「意意不要!危險!」

「哎喲,小心點,」黃靜盈連忙攔下薑知意,「你現在有身子,千萬別抱她,她性子調皮手腳亂動的,碰到你肚子不是玩的。」

薑知意也隻得罷了。她是真的好想抱抱歡兒,有孕以來她比從前更喜歡小孩子,那麼軟軟的小手小腳,那麼軟軟的身體,她的孩子將來肯定同樣可愛吧?「好想抱抱她,我還從來沒抱過她呢。」

「誒,誒,」歡兒嘴裡叫著,「抱。」

前面兩個字聽不明白,後面那個抱字薑知意卻是聽懂了的,眼睛彎起來:「盈姐姐你聽,歡兒也想要我抱呢。」

黃靜盈笑得歡暢:「你沒聽懂嗎?她在叫你姨姨呢!」

從乳娘手裡接過歡兒抱著,又去逗她:「我們小歡兒說話還不行呢,哎喲,姨姨都叫不出來,只會誒誒、誒誒的,好可憐喲。」

原來,是叫她姨姨呢。薑知意覺得心都要化了:「盈姐姐,給我抱一下嘛,好想抱抱她,就一下,好不好?」

黃靜盈轉過臉,看見她可憐巴巴的眼神,蒙著一層霧氣,看一眼就讓人心軟到了極點,黃靜盈最受不了她軟著嗓子央求,一下子就妥協了:「隻抱一下,再多了,我是不答應的。」

「好。」薑知意連忙道,「就一下,我聽盈姐姐的。」

黃靜盈先放下歡兒,跟著扶著她慢慢彎腰蹲下,讓她伸手虛虛抱了下歡兒。

沈浮緊張到了極點,從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出她昔日裡纖瘦的腰身大了些,那是她的孩子,孩子正在長大,她把孩子保護得很好。

沈浮屏著呼吸,緊張著,看她伸手,將那個小小的嬰孩擁進懷裡。她沒有讓孩子碰到她的肚子,她笑得那麼歡喜,她是真的,很喜歡孩子。

隻一剎那,黃靜盈抱走了歡兒。沈浮看見薑知意依舊蹲著身,仰起臉笑,聽見她說:「歡兒好軟呀。」

嬰孩,是軟的嗎?沈浮不知道,他太缺乏這方面的認知,他從來都以為孩子是無用的,被人厭棄和利用的,他從不知道,孩子是軟的,會被那麼多人喜愛呵護著。

黃靜盈抱著歡兒,讓她的小腦袋靠在自己肩上:「再長長就結實了,也就這一兩年軟軟乎乎的好玩,再大些,還不知道怎麼調皮呢。」

餘光裡瞥見沈浮還在,死死抓著繩子往這邊探身,歡兒也還頻頻往那邊看,黃靜盈怕惹得薑知意心煩,忙道:「出來好一陣了,我們回去吧,歡兒該喝水了。」

薑知意點頭:「好。」

轉身往回走,聽見沈浮嘶啞著喉嚨叫她:「意意!」

眉頭微微一動,薑知意沒有停步,沈浮的聲音一聲聲傳進耳朵裡:

「你千萬照顧好自己,你的病我在想辦法,馬上就好了。」

「我這些年的俸祿和地契房契放在書房,留給孩子吧。」

「我母親那裡你不用擔心,我會送她去敬思庵,讓人好好看管她,不來吵擾你。」

「書房左邊靠牆的書櫥裡有個暗格,裡面是沈義真和沈澄的把柄,到時候我讓人給你,有那個,他們不敢打孩子的主意。」

「意意。」

他聲音越來越低,長久的沉默,薑知意覺得怪異,他為什麼對她說這些,就好像,是在交代遺言一樣。

回頭看時,他蒼白的臉容被隔住的繩索分成幾條,他黑得如同深淵的眼睛死死看著他,他整個人的姿態都傾向她,可他沒有越過那幾條繩索,他依舊在另一邊,沒有她的允許,他不會過來。

到這時候,他學會了尊重她的意願。

「意意!」沈浮抓著繩索,「不要走,求你,讓我再看你一會兒。」

看過這一眼,又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是這樣思念她,晝夜難安,不眠不食,思念刻入骨髓。「求你,別走。」

薑知意轉過了臉。

穿過花架,前面就是院門,「意意」,沈浮的喚聲又響起來,嘶啞著,也許是錯覺,總覺得有些像是哭泣。

可是怎麼可能呢,她從不曾見過他哭,她甚至連他傷心的模樣都不曾見過,他從來都是冷靜自持,所謂謫仙,總是要超越凡俗的情感。

薑知意沒再回頭,山風不緊不慢吹著,山頂的雲飛快流動,陰影變幻,沈浮還在後面喚她:「意意,我很想你。」

薑知意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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