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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偏執丞相和離後》第 23 章
薑知意在亂夢中。

眼前是搖晃陡峭的獨木梯子,她要爬到最上面,去拿父親的信,她一手護著肚子,努力往上爬,梯子一直晃,她很害怕,她一腳踩空,摔了下來。

哥哥突然出現,接住了她,哥哥說,意意別怕,哥哥來了。

畫面突然一轉,變成林正聲肅然的臉,他手裏拿著銀針:三天之後,一定記得過來診脈。

三天,馬上就是三天了,可她出不去,沈浮看得很牢,怎麼辦?

焦急無助中,梯子突然坍塌,向她砸下來,薑知意猛然驚醒。

額頭濕濕的,眼角也是,薑知意抹了一把,聽見窗外雀鳥的叫聲,這讓她想起了黃紀彥,不知道阿彥這會子,到了哪裏?

門外靜悄悄的,丫鬟們還沒起,薑知意閉著眼睛默默躺著。明天就是三天診脈之期,她出不去,沈浮將丞相府看得像鐵桶一樣,她得想別的法子。

上次林正聲來診脈,已將她的病認定為宿疾,從這兩天的情形看,沈浮並沒有疑心,也許她可以直接請林正聲上門。

等明天一早打發人去請,就算沈浮知道了想攔,也來不及。

早飯過後,外院的管事過來稟報:「相爺請了太醫進府診脈,眼下在老太太那裏,待會兒就過來。」

薑知意吃了一驚,立刻拒絕:「讓他不必過來,我今天不診脈。」

「夫人,是我呀。」門外突然有人說道。

薑知意抬眼,看見白蘇帶著笑,輕輕巧巧跨過門檻。

她穿著深青的醫女服飾,通身上下全無裝飾,隻鬢邊簪一朵輕紅絨花,越發顯得一張小臉如清水梨花,我見猶憐。她淺淺笑著,圓而媚的眼中波光流轉,似一隻狡黠的貓:「相爺關心夫人,特地命人拿名帖去太醫院請的大夫,夫人怎麼好辜負相爺一片心意?」

「我今日不看。」薑知意道。

「這,」白蘇彎彎的眉皺起一點,似有些苦惱,「朱太醫眼下脫不開身,林太醫已經是太醫院最好的婦醫了。」

林太醫?薑知意遲疑著抬眼,看見步道盡頭一人快步走來,正是林正聲。懸著的心放下來:「既然林太醫來了,看看也好。」

書案收拾出來,權作診脈之所,白蘇上前一步,正要幫薑知意挽衣袖,薑知意躲開了:「不勞你。」

輕羅幫她捲起衣袖,露出手腕,白蘇退在邊上,輕聲詢問:「聽說林太醫上次為夫人施了針灸?」

針灸乃是私隱之事,由青年男醫為官家女眷施針,傳出去極容易影響薑知意的聲譽,林正聲立刻打斷:「無有之事,你不可亂說!」

他神色本就偏於嚴肅,此時沉著聲音,越發顯得威嚴,白蘇低頭,紅了眼圈:「我也是聽沈相說的。」

屋裏有片刻靜默,薑知意看見輕羅和小善憤憤不平的神情,可她此時,反而不覺得憤怒:「也許是他記錯了。」

「說不定是我聽錯了?」白蘇抿了抿唇,很快恢復了笑容,「上次跟夫人說的食補方子我已經擬出來了,也請林太醫幫著看看,行不行?」

她向袖中摸了幾下,哎呀一聲:「糟了,我明明放進袖袋裏的,怎麼找不到了?」

轉向林正聲:「可否借您的紙筆一用?我重新給夫人寫一份。」

林正聲沒有多想,開了藥箱取紙筆時,內中放著的脈案一閃而過,白蘇微微眯了眼。

診脈時,白蘇坐在邊上寫方子,有意無意的,總是往這邊看一眼,薑知意很快注意到了:「老太太身體不適,白醫女過去給她按摩吧。」

白蘇小巧的唇翹起一點,軟軟推辭:「方子我還沒寫完呢。」

「不著急,先盡著老太太,」薑知意聲音不高,卻不容拒絕,「快去吧。」

白蘇隻得離開,剛到門口時聽見嚓一聲響,屋裏放下了簾子,什麼也看不見了。

林正聲還在聽脈,聽完左手又聽右手,眉頭皺著,始終不曾開口。這次用的時間比上次多得多,薑知意覺得緊張:「如何?」

林正聲還在聽,半晌:「夫人這兩天似有憂心之事,心思沉重,以至於病情反覆,比起上次,卻要差點。」

薑知意心中一緊,母親拒絕,沈浮監視,驛路又斷了,幾件事情疊在一起,讓她寢食難安,確實是太過憂心了。

「這病一半靠藥石之力,另一半,也需要夫人放開顧慮,安心靜養,否則再好的葯,也沒用。」林正聲低著聲音,「夫人可明白?」

薑知意閉閉眼,拋開一切煩雜的情緒:「我明白。」

林正聲鬆開手:「眼下針灸,可方便?」

「好。」薑知意道。

輕羅連忙去關門關窗,小善跑了出去:「婢子去外頭守著!」

銀針刺入穴位,熟悉的痛感再次襲來,薑知意閉著眼睛躺著,一遍遍告訴自己: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愁,她的孩子,她唯一需要掛念的,就是她的孩子。

將近傍晚,胡成才等到沈浮空閑的時候,連忙上前稟報:「今天是林正聲太醫去給老太太和夫人診的脈。」

又是林正聲嗎?沈浮沉吟著,上次他開的方子薑知意吃了似乎沒什麼好轉,也不知道他醫術到底行不行。

胡成窺探著他的神色,又道:「白醫女也去了,給老太太按摩了大半個時辰,老太太很歡喜。」

白蘇。沈浮眼前閃過那張臉,白蘇。

也許是心裏有事,接下來處理公事,總不像之前那麼快,夜半時看完最後一摞卷宗,沈浮揉了揉眉心。

不知道今天開的葯,她吃了有沒有好點。

最近她很是冷淡,還幾次擅自出門,所謂的薑雲滄托黃紀彥捎東西給她,其實他並不怎麼相信,可他沒有追查。

他猜她是為了那句墮了吧在賭氣,他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兩年裏,她從不曾跟他賭過氣。

手邊還有公事,卻看不進去,眼前不斷閃過薑知意的臉,沈浮放下了筆。「備轎,回府。」

轎子抬出丞相官署,沈浮推窗,看見夜幕漆黑如不見底的深淵,沒有月亮也沒有星子,到處都籠罩在黑暗死寂中,唯有丞相衛隊整齊的腳步聲,將暗夜撕出一條口子。

沈浮本能地察覺到了危機。

「再點幾盞燈,」沈浮吩咐道,「衛隊警戒。」

話音未落,嘣!一支箭凌空飛來,擦著他的臉重重釘進轎窗,跟著是第二支、第三支。

半空裏不斷頭地傳來嘶嘶響聲,利箭如同暴雨,呼嘯著從四面八方落下,衛隊匆忙迎敵,不時有人被射中,慘叫聲響徹雲霄。

「保護相爺,保護相爺!」胡成嘶啞著聲音擋在轎門前,「有刺客,快來人吶!」

沈浮從窗戶縫隙往外看,夜色太暗,並不能看見刺客身在何處,但從箭簇飛來的方向判斷,刺客應該躲在街兩旁的屋脊上,此處是盛京的繁華街道,兩邊宅第無數,按理說這麼大的動靜早該驚醒居民,可此時,四周仍是一片死寂。

刺客動過手腳,此處沒有援手。

不遠處幾棵大樹,樹冠伸展著,遮蔽天空,沈浮發出第一條命令:「退到樹下。」

接著是第二條、第三條:

「胡成去官署召集衛隊。」

「王琚通知城防司。」

六神無主的衛隊終於有了主心骨,轎子很快抬到最大一棵樹下,樹冠遮擋住箭簇,胡成仗著熟悉地形,一道煙跑去官署求援,另一邊,衛隊副王琚揮刀格開幾支箭,催著馬往城防司衙門去了。

沈浮端坐轎中。刺殺丞相之事,雍朝並不曾有,但前朝有過,當時的丞相銳意改革,削弱權貴勢力,被權貴派人刺殺。

今日殺他,多半也跑不了這個原因。

箭雨終於停止,暗夜中,兩邊高牆上躍下無數黑衣人,與衛隊廝殺在一處,沈浮看見一名侍衛拔刀砍倒一個黑衣人,待要上前活捉,那黑衣人橫刀一抹,當場氣絕。

寧死不落敵手,是死士。

若不能留下活口撬開這些人的嘴,就沒法將幕後主使定罪。

沈浮一言不發看著,黑衣人很多,衛隊一個個被收割乾淨,領頭的黑衣人揮刀甩出一道血線,向他衝來。

衛隊長龐泗揮刀擋在轎前,無數黑衣人四面八方圍上,龐泗很快受傷,渾身浴血如同血人,沈浮從轎杠中,抽出了暗藏的劍。

他很少用劍,他是文臣,但他並不是不能揮劍。

卻在這時,不遠處吶喊著,官署中的侍衛趕了過來,緊接著是城防司。

勝負之勢眨眼轉變,沈浮半開轎簾,看見黑衣人一個個死去,最後只剩領頭那個,被龐泗和王琚死死壓製,正要自刎。

沈浮出轎,沉聲道:「住手。」

龐泗和王琚不得不停,沈浮看著黑衣人:「你受何人指使?說出來,饒你不死。」

他負手站在轎前,毫無遮擋,黑衣人猝然暴起,一刀向他劈下!

沈浮略略一閃,刀刃劈進左胸,鮮血噴湧,藏在背後的劍斷然揮出,慘叫聲中,黑衣人握刀的手被整個斬下。

長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沈浮道:「拿下。」

王琚一把擒住,封了穴道卸了下巴,讓黑衣人再無法自殺,龐泗扶住沈浮,他渾身浴血,聲音冷淡:「回官署。」

血染透朱衣,又染紅轎子,沈浮有些想回家,那裏安穩平靜,薑知意會照顧他,人在受了重傷時,比平常總會更加軟弱。可他不準備回,她還病著,他傷成這樣,沒必要讓她擔心。

官署裡緊張忙亂,吏員往宮中上報,僕從飛跑著去請太醫,胡成一瓶瓶往傷口上倒止血藥,倒下去,又被血沖開,沈浮冷眼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噴湧的血總算有點止住,胡成抖著手剪開朱衣,正要給沈浮換新衣時,朱正來了。

他匆匆忙忙走近,忐忑不安:「大人,下官剛剛得知,夫人已有將近兩個月身孕。」

沈浮抬眼,看見他手中捧著的脈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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