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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偏執丞相和離後》第26章 第 26 章
嘴裏全是落子湯酸苦的滋味,鼻子裏聞到的,是另一種複雜的氣味,有馬匹身上暖洋洋熱烘烘的氣息,青草涼颼颼帶著清新的氣息,還有青年男子的汗味兒,長途跋涉,或是舞刀弄槍了很久,身上就會有這種汗味兒,並不好聞,小時候她聞到了,會皺著鼻子捂著嘴,咯咯笑著躲到一邊,不許哥哥再靠近。

可眼下,她被哥哥緊緊抱在懷裏,那味兒鋪天蓋地圍住她,那麼親切那麼熟悉,薑知意本能地抓住薑雲滄的手臂,低聲道:「哥,你好臭。」

薑雲滄眼睛熱起來,想要把她抱得再緊些,又怕抱得太緊傷到她,喑啞著聲音:「意意別怕,哥哥回來了。」

「我知道。」薑知意歪著頭,鼻子蹭著衣服,擋住呼吸,「哥,你多少天沒洗澡了?」

「想不起來。」薑雲滄低著頭,想笑她在這時候盡顧著問這些沒要緊的事,可笑容剛浮上眼底,立刻又消失了。

他看見了她的憔悴,她聲音那麼弱,她眼中有抹不去的憂傷,她在他懷裏那麼輕,像片羽毛,幾乎沒有一點分量。

薑雲滄心中生出澎湃的恨意。他那樣焦急,他瘋了一樣往回趕,整整三天四夜,他幾乎不吃不睡,不停地換馬趕路,隨侍的親兵都熬倒了幾個,唯有他憑著一股子狠勁兒從頭到尾不曾歇,他這麼拚命,可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天知道他在門外聽那些下人們說她被逼著喝落子湯的時候有多恨,天知道他闖進門來,看見她摔碎了空碗時,有多心疼。他的意意,他捧在手心裏都怕委屈了的意意,居然被人這麼欺辱。

薑雲滄挪了挪肩膀,讓薑知意靠得更舒服些,抬頭時,滿臉溫存一轉而成狠戾:「沈浮。」

分明只有兩個字,分明聲音不高,卻讓人聽出了沙場上屍山血海衝出來的殺意,沈浮沒有說話。

薑雲滄,比他預料得來得快得多,他原本以為,他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進京。

眼前這人,稱得上是蓬頭垢面,眼中滿布血絲,嘴唇乾得幾乎要裂開,衣帽鞋襪沾滿了灰塵,就連手中鑲嵌赤金的馬鞭也磨得禿了,鞭梢還沾著乾草。

可他身上的悍勇之氣卻分毫不減,往當地一站,這乾淨舒適的房間立刻被他染上金戈鐵馬的沙場氣息,他抱著薑知意,他動作很溫柔,小心翼翼的,然而就連這溫柔小心,也帶著不容任何人窺探覬覦的強硬。

西州到盛京三千多裡地,驛差們換人換馬連續不停也要走上五天,薑雲滄三天四夜便走完了,所謂悍將,從來都是鋼鐵般的意志和體魄。

沈浮知道他厭憎他,從前如此,從今往後,只會加倍。

「沈浮,」薑雲滄壓著聲音,「你讓意意喝了什麼?」

他闖進來時,看到的是空碗,那該死的,傷人身體的落子湯很可能薑知意已經喝了,但薑雲滄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盼自己沒來遲,盼自己看錯了,盼妹妹喝下去的,是別的東西。

沈浮的目光落在他緊緊抱住薑知意的手臂上。他似乎是怕傷到她,抑或是覺得不好與已成年的妹妹太過親近,所以比正常情況下臂彎向前伸多了點,但他抱得很穩,他讓薑知意的頭靠在他肩頭,他們的姿勢依舊過於親密。

成親之前他就知道,薑雲滄極寵愛這個妹妹,幾乎是千依百順,只不過薑雲滄在他成親之前就遠赴西州,他對此事的了解僅限於傳聞,如今親眼看見,才知比起傳聞,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浮轉開目光:「落子湯。」

他感覺到了薑雲滄一霎時迸發出的殺氣,果然是萬中無一的悍將,假以時日,必能將雍朝的武功推向一個新的巔峰——假如他是忠心於謝洹的話。

錚!長刀出鞘,刀鋒凜冽,映出薑雲滄狠戾眉目:「沈浮,若是意意有什麼閃失,我要你左相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來陪葬!」

沈浮瞥他一眼。這落子湯不會傷人,他事先也問過朱正,眼下的月份胎兒尚未成形,只是半寸不到的胞胎,以湯藥的功效和朱正的醫術,必能保薑知意無恙。

只是這些,也沒必要向他解釋,便是解釋了,也並不會減輕他的罪孽。說到底,落子湯是他親手逼她喝下的,他是殺死她孩子的人,他無可解釋。

沈浮用眼梢的餘光看著薑知意,她髮髻蹭的有些鬆了,幾縷長發亂在薑雲滄肩頭,她軟軟靠著薑雲滄,眼角含著淚,細細的手指抓著薑雲滄一點袖子,她這麼嬌、這麼示弱的模樣,他從未見過。

她在他面前總是沉穩妥當的,默默為他做好一切,從沒有任何疏忽紕漏,如今看她這副模樣,讓他恍然想起,她也只不過十九歲,也是家中父兄嬌著寵著長大的,若不是嫁給他,她原該每天都這麼嬌嬌懶懶,不知憂愁的。

心底似有什麼地方驀地一空,傷口撕著扯著,疼得幾乎剜心,沈浮轉開臉,看見桌上的和離書。

她要與他和離,她先前那麼抗拒,堅決不肯喝的落子湯,為了拿到這紙和離書,她喝了。她是如此迫切的,想要離開她。

沈浮拿起和離書,別的都已寫完,唯獨欠他們兩個的簽名和指印,是了,他還得再找一個中人,作為見證。

補齊這幾樣,和離書成,他與她的姻緣,就此離散。

「我們走,」他聽見薑雲滄說,「哥哥帶你回家,哥哥這就去找大夫,你別怕,有哥哥在,不會有事。」

大夫有的,他帶來了朱正,他早就籌劃好了,喝下落子湯,墮掉那個不受歡迎的孩子,朱正會為她調養身體,她不會有事。

而他,從此再不會碰她,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然眼下,他也不必再考慮這個問題了。

「哥,我還有事情沒有辦完。」他聽見她說。

有什麼事情呢?腦子有些遲鈍,沈浮慢慢地想著,聽見薑知意叫他:「沈浮。」

她這麼連名帶姓叫他的名字,真是陌生得很。沈浮轉身,看見薑知意偎在薑雲滄懷裏,臉只有巴掌大,白得沒什麼血色:「和離書。」

是了,她沒辦完的事情,是和離書。落子湯她喝了,眼下,該他履行承諾,完成這份和離書。

沈浮提筆,簽下自己的名字,伸手蘸了印泥,在名字上重重一按。

鮮紅的指印壓著他的名字,像把帶血的刀戳下去,血花四濺。

沈浮一筆一劃,寫完兩份,抬眼:「還缺中人,薑雲滄,你來吧。」

薑雲滄一把拽了過來。

拿在手裏先給薑知意看,白紙黑字紅指印,鮮明得晃眼,薑知意飛快地看著,覺得心頭上壓著的那塊巨石,壓了她這麼多天的巨石,轟一聲,落下了。

他沒有食言,這紙和離書,她終於拿到了。

扯扯薑雲滄的袖子:「哥,放我下來。」

她要儘快簽完和離書,只剩最後一步了,她苦苦支撐了這麼多天,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薑雲滄不敢放,她瘦了那麼多,從前鵝蛋形的臉瘦出了尖尖的下頦,她臉色那麼蒼白,好像薄玉琢成的玉人,稍不留神就會破碎。薑雲滄覺得滿心的熱血都在燒,恨不得將一刀一刀,將沈浮千刀萬剮,然而眼下,他得先幫她弄好和離書,讓她與那個該死的男人和離。

薑雲滄拽過椅子,抱著薑知意正要坐下,聽見林凝的聲音:「你放下她。」

薑雲滄回頭,林凝蹙著眉:「這樣子,成何體統。」

薑雲滄臉色變了幾變,沒有反駁,拿過墊子墊住椅子,這才小心翼翼把薑知意放下,他拿起和離書雙手托住,又把筆遞給薑知意。

一隻手幾乎是同時抓住了和離書,林凝面色凝重:「和離事大,簽不得,需得從長計議。」

薑雲滄頓了頓,垂下眼皮:「不需從長計議,我有父親的信,父親他,同意和離。」

林凝驚詫著,見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白紙上只有一行字:許吾女薑知意與沈浮和離。落款是薑遂,又蓋著清平候的私印。

筆跡草草,看得出是匆忙之間寫的,薑雲滄這風塵僕僕的模樣,看得出也是匆忙中趕回來的,原來丈夫早已知道女兒要和離,原來丈夫早已經同意女兒和離,原來只有她,一直被蒙在鼓裏。

林凝捏著那張紙,想不清究竟是事關緊急不能張揚,還是他們都猜到了她的態度,刻意隱瞞?林凝感覺到了丈夫與女兒之間的默契和支持,可她是母親,她本來應該與女兒更親密的,不是嗎?

薑知意拿著筆,飛快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紙是薑雲滄托在手裏的,有點軟,但是不妨事,她依舊寫得很快,食指蘸了印泥,隻一按,留下一個圓滿的指印。

跟著是第二份。

和離書,一式兩份,各留一份作為憑證。等薑雲滄作為中人簽字畫押後,這婚,就算離掉了。

心臟砰砰跳著,薑知意有些喘不過氣,頭也有些暈,也許是壓了太久的心事驟然拋掉,太高興了吧?

薑雲滄很快寫好名字按了指印,啪一聲,將其中一份拍在桌上:「拿走!從今往後,意意與你再沒有半點關係!」

沒有嗎?沒有,也好。沈浮一言不發拿起和離書,都辦齊了,一樣不缺,從此刻起,他與她便是陌路。

明明每個字都記得很清楚,卻還是將和離書從頭到尾,又看一遍。

她寫得很乾脆,沒有什麼一別兩寬之類慣常的客氣話,她道,琴瑟不諧,均願和離。她竟是連一句客氣話也不想跟他說了。

眼前一時亮一時暗,傷口還在滲血,沈浮慢慢折好收起,最後一眼,看向薑知意。

她靠在椅背上,低著頭又用手撐著下巴,她似乎很累,累到支撐不住,頭突然垂下來,手軟軟落下,她閉著眼睛。

頭皮上猛地一脹,沈浮脫口叫道:「你!」

他想跑過去,薑雲滄比他更快,一把抱起薑知意,高叫一聲:「大夫,快找大夫!」

沈浮很快跑到跟前,頭皮脹得似要迸裂,胸口也是,他想看看她有沒有事,薑雲滄一腳踢過來:「滾!」

沈浮閃開了,靴底蹭到袍角,留下泥土的印子,他看見薑知意在薑雲滄懷裏閉著眼睛,這麼大的動靜,她始終沒有醒,可她不該沒有醒,那落子湯明明不會傷到身體,他明明都算好了。

「朱正,朱正!」沈浮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發著抖,前所未有的狼狽,「朱正!」

朱正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沈浮想說什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指著薑知意,朱正急急跑過去,剛要伸手,薑雲滄猛地將人撞開:「滾,誰要你這走狗!」

他緊緊抱住薑知意,大步流星往外走:「來人,給我圍住左相府,看住沈浮!」

親兵們得了命令立刻上前,丞相衛隊連忙對住,士兵們紛亂吵嚷著,沈浮踉踉蹌蹌往外追。

喉嚨裡湧起腥甜的滋味,傷口處似有鋼鋸,一下一下狠狠鋸著,沈浮擠過打鬥的士兵,黑夜裏看見薑雲滄的背影,他走得很快:「你聽著,若是意意有什麼閃失,我把你一刀一刀剮了,扔出去喂狗!」

閃失,她怎麼會有閃失,他明明籌劃得很好,他從來都是萬無一失,他怎麼會在她這裏有什麼閃失。

沈浮還在追,薑雲滄越走越快,越走越遠,有許多人從外面湧進來,沈浮聽見領頭的太監宣讀謝洹的口諭:「宣左相沈浮、宣武將軍薑雲滄即刻入宮!」

理智告訴他應該停,可腳步收不住,只是追著前面薑雲滄的步子,直到太監拉住了他:「沈相,陛下有急詔!」

傷口似被這一扯徹底撕開,沈浮低眼,看見迅速擴大的血跡,聽見薑雲滄夾在夜風裏傳來的聲音:「回去稟報陛下,就說臣要先給妹妹看病!」

馬蹄聲一聲一聲,踏在心上,薑雲滄走遠了,太監突然驚叫起來:「沈相,你流了好多血!」

身後,薑雲滄的親兵和丞相衛隊還在爭鬥,林凝帶著僕從急急忙忙追出來,跟著是黃家的人,沈浮看見輕羅、小善還有劉媽幾個都夾在人叢裡,她們是她帶來的人,如今她走了,所有的一切都跟著她走了。

最後出來的是朱正,拿著葯想要為他處理傷口,沈浮眯著眼:「她為什麼暈倒?」

「下官不知,下官也很疑惑,」朱正忐忑著,「藥效應當慢慢發散,絕不至於讓人暈迷,需得診脈才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薑雲滄要找大夫,最好的婦醫就在眼前,可他的人,薑雲滄不會信。沈浮閉了閉眼,除了朱正,還有林正聲,他幾次幫她瞞下身孕,如果是林正聲過去,也許會有一線轉機。「你帶上林正聲,即刻趕去清平侯府,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今天我要知道結果。」

「下官是否先為大人處理傷口?」血從胸口漫到了腰間,大片大片陰暗的紅,朱正是婦醫,很少處理外傷,此時看見,隻覺得觸目驚心。

沈浮不想多說,胸口的疼漸漸開始腫脹,雙眼也有些看不清:「走。」

朱正也隻得走了,眼下,是傳旨太監在遲疑:「沈相的傷,是否先去處理下?」

「入宮。」沈浮啟唇,短短兩個字。

隊伍起行,傳旨太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暗自猜測。明明左相與宣武將軍是郎舅,怎麼兩個鬧成那樣,深更半夜打了起來?左相雖是文人,著實也是個狠角色,血流成那樣,包紮一下換了官服便要入宮,也真是不要命。

沈浮端坐轎中,傷口依舊是腫脹的疼,低眼一看,血又開始往外滲,不過官服是硃色,倒也看不出什麼。

這一剎那,他想起了薑知意,據說墮子時會流血,她……沈浮臉色更白一分,他陪著她,也是該當。

內宮燈火通明,謝洹在嘉蔭堂等他,緊鎖雙眉:「你的傷要不要緊?」

「無礙。」沈浮道。他甚至覺得,該再重些,再狠些。

「丞相遇刺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報給朕?」

本來是要奏報的,但那時,朱正來了,拿著她的脈案。是什麼讓他連自己的性命都顧不上,一心隻想奪去那個孩子的性命,恐懼,還是厭惡?沈浮沉默著,許久:「擒到一個活口,加以審訊,或者有所收穫。」

謝洹在燈下打量著他,他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泛著不祥的灰,他依舊如平常那般腰背挺直,儀態風度挑不出一絲毛病,然而傷成這樣還對自己如此苛刻,本就是件不正常的事。謝洹嘆口氣:「朕若是知道你傷得這麼重,就不傳你過來了。雲滄呢,怎麼不見他?」

沈浮沒說話,太監代為稟奏:「宣武將軍著急為胞妹看病,向陛下告罪。」

「你夫人病了?」謝洹有些驚訝,「怎麼都趕到一起去了?」

不是夫人了。沈浮遲鈍的腦中久久迴響,不是夫人了,從此天涯陌路,她與他再沒有半分關係。

血腥味兒越來越重,沈浮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甚至覺得聞到的,是薑知意身上的血腥味。她現在如何了?薑雲滄兩年不曾回京,又是深更半夜,上哪兒去請大夫?

謝洹在說公事:「朕剛剛接到消息,岐王已到城外,預備明天一早,戴枷進城。」

遲鈍的意識抓住最後一句,沈浮慢慢說道:「不可戴枷,岐王千裡探母,是為孝,岐王的身份,是為長,若是戴枷進城,會落人口實,不若恩準岐王卸枷,更能顯出陛下寬仁。」

「朕也是這麼想的,」謝洹點頭,「朕已命中書省擬詔,準岐王卸枷。」

「臣這去準備。」不等謝洹允準,沈浮轉身便走。藩王進京,相應的準備複雜繁瑣,針對岐王的調查還沒得出結論,刺客等著審訊,今夜只剩下一個多時辰,註定是忙到無法分心去想任何事的一夜。

這樣,最好。他也委實不想多想,不想再反覆糾纏此事了,這樣軟弱的自己,讓他厭惡。

沈浮走出嘉蔭堂,外面是黑沉沉的夜,宮燈排成一列,逶迤伸向遠處,更遠是連綿的宮牆,隱在黑暗中的皇城。沈浮感到了山雨欲來之前最後的寧靜。

謝勿疑要進京,薑雲滄突然回京,丞相深夜遇刺。變故生於一瞬,而影響,卻是長久,難以預料的。在無數重大堂皇的事件之中,沈浮最後,最長久的思量卻是,她現在如何了,有沒有找到大夫?

沈浮停步,甩掉最後一絲情緒:「回官署。」

城中,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停住,薑雲滄屏著呼吸,顫抖的手伸出去,試薑知意的鼻息。

他感覺到了呼吸拂在指腹上帶來的暖意,這讓他凝固的心跳驟然跟著復甦,薑雲滄抹了把臉,鼓足最大的勇氣,又去看她的裙裾。

乾淨的,沒有血。薑雲滄重重地吐一口氣,罵出了聲。

他並不曾成親,然而他麾下有很多成親生子的部下,軍營裡都是漢子,彼此之間說話肆無忌憚,於是薑雲滄也知道,女人家生孩子,落孩子,都會流血的。

意意沒有出血,至少現在,應該沒事。

將薑知意又往懷裏摟緊些,加鞭催馬,往太醫院判李易家中衝去。離京兩年,許多人事都已不再熟悉,但從前薑知意生病時他曾去李家請過李易,眼下憑著記憶,還記得大致的方位。

戰馬在漆黑的巷陌中飛馳,軟軟的手扯住他的袖子,輕輕搖了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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