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婭黎和丁甄所站的地方距離出口不到百米。

試煉地獄還是逍遙天堂，親自經歷了才知道。

丁甄和邱婭黎想法出奇得一致，就連堅定的眼神彷彿從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

步步靠近，屬於他們的影子漸漸落在地面隨著本體而移動。

一步之差，出口倏忽間變得一片漆黑。

兩人口袋裏面的紅皮書不斷晃動，直到被拿出翻開頁才靜止。

丁甄解鎖手機用屏幕光對著頁面，出現零星幾個文字：「開始選擇吧。」

不過三秒，字樣一筆一畫的隱沒於紙張之上。

又一陣熱風輕撫兩人臉頰。

黢黑中出現一束束透著靛藍色的光。

其間隱約出現三扇門。

漸漸旳，曜石黑門的輪廓逐漸清晰，其上刻著似龍似虎似鳳的畫像，栩栩如生。

每扇門都是如此。

都已經到這一步，二人願意冒險一試。

「你先還是我先？」

邱婭黎眼神複雜地抬頭看了眼丁甄看門的表情，「你先吧。」

突然有些心悸。

丁甄掩嘴咳嗽，順便還吸了吸鼻子，遲疑著先邁出左腳，右腳，不小心同手同腳停在三扇門的中間。

他面上的細汗變成大顆粒狀，一顆接著一顆用力滾下，心臟跳動的節奏雜亂無章。

不知為何，邱婭黎突然想要放棄折回去，她不太敢直視丁甄去開門，害怕門後不是生路，而是源源不斷的苦難。

她懼怕被牽連。

咣咣噹噹！

中間那扇門被打開，邱婭黎從手指縫裏看見丁甄被吸附進去，隨後門咣當合上。

「丁甄！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丁甄！」

說話間，那扇門無形隱匿於靛藍色光芒。

左右兩扇門並在一起。

三分之一變成二分之一，邱婭黎又後悔沒有先選擇。

她再次翻開紅皮書，「必須要做出選擇喲！」

咬咬牙，合上紅皮書塞進口袋，閉上眼，選擇討厭的左邊。

門把手很滑，握緊好幾次才捏住，順時針方向沒打開，換成逆時針，「哢嚓」一下，門開。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背後突然冒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其推入門內。

——喵嗚，喵喵。

一隻美短貓趴在邱婭黎臉上，毛茸茸胖乎乎的爪爪勾著她的毛衣連衣裙，指甲勾出一條毛線咬住。

然後卡住牙齒，四肢翻個面，張嘴啊嗚啊嗚叫喚，爪爪伸進嘴裏試圖扒拉開那根纏牙的毛線。

左扭扭，右扭扭，身下人難受地打噴嚏、咳嗽。

邱婭黎被壓醒，也被吵醒。

她第一個反應是拍打自己的臉冷靜，接著光腳跑去浴室擰開水龍頭，雙手掬水拍打臉。

鏡子讓她害怕，捲髮沾水，也滴著水，速速轉身跑回到床上，打著滾歡呼自己活著回來。

從未如此高興，雙手合十感謝上蒼留自己一命。

腦海中忽地閃過於天晴的臉，瞬間破壞一切歡愉和美感。

邱婭黎換上一條弔帶睡裙，披著外套坐在電腦前，猶疑著才打開作者網頁。

於天晴起的筆名，她自己更換自拍頭像。

撲了一本又一本，新小說三十萬字，數據很一般。

反倒是於天晴的書，到現在還有些收入。

唯一的好消息，於天晴類似自傳的那本書被封了。

甚是不滿，努力的活人為什麼還比不上一個死人！

她覺得於天晴的文字放在現在就是放屁，可很多人就好這口。

本來還打算碼幾個章節，多預留些存稿，越想越氣，險些怒摔鍵盤。

凌晨四點半。

胸口的怒氣堵得她心慌意亂，沒法做任何事，出門去便利店買了一打啤酒，回家邊喝邊給丁甄打電話。

無人接聽。

她摔下空易拉罐，繼續打。

嘟嘟嘟，電話通了。

她立馬點了免提，聽筒傳來丁甄聲音那一刻，情緒開始好轉。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丁甄問得很直接，他躺在床上渾身巨酸，雖然傷口全都自愈，但心口覺得很難受。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於天晴我整個人都不舒服，很不自在。」

邱婭黎說完一口氣幹掉一瓶啤酒，拿開手機打嗝，繼續說：

「跟之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你呢？」

丁甄沉吟片刻，同樣拿起酒瓶灌了一滿口艱難咽下。

「跟你差不多。這次跟以前完全不同，壓根就猜不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我越來越害怕了。」

丁甄能夠對自己說出害怕二字，邱婭黎挺吃驚，也很欣然。

說明他充分信任自己，這一點讓她很放心。

「我也是，但害怕沒用，只會讓我們變得窩囊。知道你還活著，我就放心了。

跟你說會話我心頭舒服多了，不管怎麼樣，我們各自要保重。」

丁甄沒吭聲，晃動紅酒杯看呆了。

「你知道於天晴的墓地在哪兒嗎？」

於天晴三個字瞬間把丁甄拉回現實，愣怔幾秒，猶豫要不要說。

邱婭黎用左手敲打床頭櫃，「你應該知道的。」

看來是瞞不過去了，丁甄隻好老實交代：「突然問這個做什麼？你想去祭拜？」

邱婭黎承認，「給她燒點紙錢，讓我自己稍微安點心。我想，你應該也想安心不是嗎？」

再說下去，兩人都覺得慎得慌，轉移話題。

「有空的話一起，最好是十一點之前，下午我還有其他的事。」

邱婭黎乾脆利落的答應。

電話到此結束。

丁甄打給於裊，手機變成空號，上次也是這樣。

想起來，上次偷走於裊手機看短訊，結果手機壞掉了。她應該是換新手機，連帶號碼也給換掉。

他也有莫茉的聯繫方式，還在冰層時，她貌似於裊聯繫過，打給她試試吧。

提示對方手機不在信號區。

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一閡眼腦海全是於天晴的臉。

「還是打幾把遊戲吧。」他痛苦地搔頭坐起來披外套去遊戲室。

遊戲好友陸子湖也在線。

丁甄靈機一動，在線問她於裊最近是不是出事。

陸子湖秒回：「朋友私事，不好說。聽說你已經有女朋友了，不要關心我朋友的事。」

丁甄：「誤會誤會，上次偶然見過，發現她臉色不太好，她好像換後手機號了，隨便問問，真沒其他意思。」

陸子湖立馬下線，她聯繫於裊，無人接聽變成打不通。

她坐立不安，反覆斟酌後還是決定立刻去於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