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石並不珍貴，夏嵐在一家寶石、礦物類的商店買到了它，隨後便回到了寢室這邊，坐在沙發上研究了起來。

……

「怎麼說呢……」夏嵐看著手上的一點藍綠色的星光，陷入了沉默。

這點星光隨著他逐漸輸入能量而開始膨脹起來，最終化作了一枚複雜的不規則晶體，然後又轟然爆炸成了一團狂暴的霧氣，被他徹底抹去。

他花了二十秒鐘就完成了對「星星」的聯繫，並且把那個魔法符號給烙印在了左手手背上。

只要他心念一動就能喚醒它，並且利用它來使用星星魔法，非常直接、簡單。

但與之對應的是，他在完成對它的烙印之後，能明顯感覺到它有一種「擴張性」，似乎是有生命一般地要侵蝕他的肉體。

「看來這法術還是挺厲害的啊，但可惜我不是人。」他嘆了口氣，又翻開了那本圖書，直接便打算學起那個「瑟濂流星」。

技多不壓身，說的就是他這種變態。

時間在這學習法術的時光之中悄然過去，而正是此時，斯卡蒂與幽靈鯊遇到了她們旅途之中的第一件事情。

維多利亞東南部邊境外的荒漠。

幽靈鯊站在車頂，吹著這乾燥荒蕪的陸風，看著遠在天邊的風暴，而斯卡蒂則是憂心忡忡地在開著車。

「怎麼樣，能避開嗎？」

車頂的幽靈鯊嘆了口氣，搖頭道：「可以避開，我們現在往右轉九十度吧。」

斯卡蒂聞言，雖然頭疼但也照做了。

轉過彎之後的她們近乎就是沿著平行於國界線的方向行駛了，這直接就會把她們的路程增加了好幾天。

幽靈鯊輕巧地從車窗裡翻進來，滿是苦惱地說道：「要是夏嵐的那輛車沒有壞就好了，否則一定能很輕易地就超過這場風暴。」

「那又是什麼？」斯卡蒂歪頭問道。

「就是一種可以讓載具在近地面飛行的東西，可近乎無視地面的不平整，最大速度可以達到三百來公裡每小時呢，兩天時間就能抵達我們的目的地。」幽靈鯊解釋道，面露遺憾之色。

「可惜的就是它在我的一場任務之中被敵人打壞了，然後我就把那幫人都宰了，原本還打算先拷問拷問的來著。」

「那的確很可惡呢。」斯卡蒂也隻得附和道。

雖然跟夏嵐在一起的時候她都會以最大效率消滅礙事的傢夥，但是現在在陸地上待了一陣之後，她反而不太想要二話不說就殺人了。

當然，在阿戈爾的軍事教育之下成長起來的她自然也不是什麼善類，如果對方有想要再度礙事的傾向的話，她也不介意多用點力。

撕開血肉與撕開一張白紙……區別就在於會不會弄髒肌膚和衣服罷了。

幽靈鯊感知到了她的思緒，輕輕地嘆息道：「我的小虎鯨，你難道覺得我對陸地人太殘暴了嗎？」

斯卡蒂猶豫了一下，即使是知道幽靈鯊的所想還是微微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不過嘛，這也是你的可愛之處嘍。」幽靈鯊沒有生氣，反倒是靠過來摸了摸她的頭髮。

奇怪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幽靈鯊，斯卡蒂接著便繼續專心開車，沒有再說些什麼。

風暴在黃昏之時來到了最強烈的狀態，隨後就開始逐漸弱了下去，開始追不上她們。

兩人在此之間一直都保持著沉默，以血脈的情緒揣度著對方的想法。

有什麼想說的，有什麼疑惑的，等到空閑的時候再講吧……那時候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們把注意力放到對方的身上。

……

夏嵐吃過晚飯，在這雅緻的氣氛中逛起了街。

這座城市除了教學、研究資源極其豐富，經濟體系也是相當完整的，能夠完全達成內部的循環流通。

而且因為這裏是維多利亞，是大陸的中央腹地，所以有著各個方向國家的資源，表面上的商業繁茂完全不輸龍門。

「司康餅？」夏嵐看到了一家甜品店的招牌上的一個單詞，大概拚出了它的意思，不由得好奇地走了過去。

琴柳還挺喜歡吃這種甜食的來著？

他買了一份，無意間便看見一位隨意地用法術吃著其他零食的少女，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裏是可以隨時隨地自由地運用法術的嗎？」夏嵐好奇地展開了感知，接著便『看到』了絢爛地鋪散在整片街道的法術痕跡。

他本來沒注意的時候隻以為那些是高級設施所留下的逸散能量，沒想到這些竟然九成以上都是人們使用法術後留下的痕跡。

「還挺有趣的呢……」他微微笑了一下，接著便鬆開了拿著袋子的手，肆意地在人潮之中喚起了自己的法術。

剛買的小吃飛到了他的嘴邊，輕輕地咬上一口，在微微挑起眉頭的同時試著將這種感受分享給另一頭的斯卡蒂，卻是收到了她埋怨的呼聲。

「還沒吃飯嗎？」

「沒呢，我們下午遇到了天災，現在正在努力遠離它，還沒空停下來吃飯。」

他聽著斯卡蒂的埋怨聲，接著便感受到了她空蕩蕩肚子，心中惡作劇的想法升起。

她把自己的飽腹感分享給了她，讓她陷進了冰火兩重天。

「哼，不理你了！」斯卡蒂輕輕罵了一句，接著便拒絕了訪問。

走在街上的夏嵐不禁輕輕地笑了一聲，又吃了一口餅，繼續在這滿是學生們的街道上走著。

或會有情侶，或是三三四四的閨蜜，又或者有七八成群的一群大兄弟，玩玩笑笑鬧鬧地走在一起，看來是要去哪裏聚餐？

在這座城市裏，少了幾分泰拉世界的紛爭，多了幾分他前世那般校園生活的喜悅與輕鬆。

「這是我會選擇一所大學作為落腳點的原因之一嗎？是因為我懷念故鄉了嗎」他自語道，但最終依舊是不得而知。

……

（其實只是因為這裏是大陸中央，遠離海洋的城市而已，終究是自作多情了）

……

晚上九點多，洗漱過後的夏嵐坐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在心底試著訪問斯卡蒂，但卻沒想到她依舊是拒絕訪問，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不過從情緒上的感知來看……她現在似乎情緒波動頗大，並且都是正面性的情緒，所以他也沒怎麼擔心。

猜測了一番，夏嵐接著便又打開了白天借閱的那本書，盤坐在床上學了起來。

純粹對著書本的學習對他來說難度還是有的，並且它的描述也不同於他學過的正規教材，所以進度一直都挺緩慢。

它光是整個法術模型就佔了六七頁的面積，可見其複雜程度。

這個法術的實際效果完全能達到五階法術的範疇，但因為有著巨大的精力與能量消耗，所以實戰效果並不盡人意。

而且因為「星星魔法」公認的危險性，所以就成了圖書館裡的一本普通藏書，並未如何受到重視。

從這方面來說，這所大學的圖書館蘊藏的知識真的是非常非常廣闊，廣闊到五階的法術也能隨意被放在一個一個普通書架上。

不過……夏嵐在借書的時候便受到了那點陣圖書管理員的告誡，說是每隔三年就有練這書練死的，學校方三番五次都沒管，甚至是把書放回了原位。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溫室，也不會成為溫室。

即使是世界最高等的學府，其戰鬥類專業的學生的「十年存活率」也未超過百分之五十。

而現在夏嵐似乎也遇到了「練死」的危險。

伴隨著他對「瑟濂流星」的理解逐漸加深，那個魔法符號隨之逐漸生長了起來，開始侵蝕那周圍的血肉。

按照書上所說，需要限制這個魔法符號的擴散，並且引導它生長出對應魔法的核心紋路，只要成功了就完成了學會那個魔法的最重要一步。

「嘖，還真有點疼。」他嘖了一下舌，接著那雙眼眸中已經靜默許久的星河猛然亮了起來，散發出淡淡的微光。

魔法符號才剛蔓延出的一片脈絡在剎那間便徹底蒸發，唯有處於正軌上的那一束被保存了下來。

擴張，修剪，再擴張，再修剪……

二十分鐘後，夏嵐抹去了符號上前一秒內新增的所有脈絡，將其徹底堵死。

它的生長停了下來，不再前進。

「這樣應該就好了，也不難嘛~」輕笑了一聲，他在床上躺下來，閉上了已經頗為酸澀的眼睛，試著又一次呼喚斯卡蒂。

但依舊是拒絕訪問。

「這傢夥幹嘛呢，不會還在生悶氣吧？」他嘀咕了一聲，隨後便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

……

與此同時，剛剛才僵硬地停下動作兩人接著又繼續動了起來。

停在星光之下的車子微微抖動著，宣告著其中發生的事情的特殊。

散落的白髮擁著兩人的身軀，縈繞不散的血脈衝動愈發濃鬱，讓她們久久難以平息。

而在這濃鬱的氛圍之中，幽靈鯊輕觸斯卡蒂的臉頰，莫名遺憾地說道：「就剩下……我們兩個了吧……」

臉頰緋紅的斯卡蒂看著上方的幽靈鯊的臉，愣了一下：「嗯？」

她在這時恍然想起了她們兩人的隊長，雖然夏嵐一直告訴她，他們應該還或者，而她也盲目地堅信如此……

但是……她一次都沒有感受到過他們的存在，一次都沒有。

她猶豫了，好久才答道：「但是我感覺……隊長他們應該還是活著的。」

「那你有感知到過他們的血脈嗎？一次也沒有吧。」幽靈鯊看出了她的不確定。

斯卡蒂晶瑩的紅眸暗沉了下來：「嗯。」

「如果他們還活著，那他們為什麼不來找我，讓我一個人在這片乾燥荒蕪的陸地上走了那麼久？！」幽靈鯊的聲音中罕見地、違和地出現了委屈感。

曾經的她是那麼歡快與肆意，是那麼地傲慢與自豪。

斯卡蒂不由得想像起那樣一種樣子——如果走上陸地的是自己，沒有任何深海獵人找上自己，自己必定會以為他們全都死了。

煎熬而不知所措，不知故鄉何在，不知未來何方……

那樣的話自己一定會患上孤僻、抑鬱的精神疾病的吧？

而在這個剎那，她突然便想起，夏嵐給自己描述過的那個未來——那個已經被他改變的未來。

「對不起……」她低語道，心臟忽然便被濃濃的自責擠滿了。

「為什麼要道歉呢？」

「因為……」

在這夜幕之下，斯卡蒂輕輕地說起了那個已經被夏嵐改變了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