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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雍正嫡次子》第30章 謠言
錯沒錯的弘書也管不著,他就想知道,該怎麼讓便宜爹知道他老娘的心結,又該如何解掉這個心結。

弘書趴在體順堂的廊下圍桿上,看著院子裡只剩枯枝的盆景,唉聲嘆氣。

好難啊。

如果是母子倆因為誤會吵架倒好辦,兩邊解釋解釋,解開誤會就行了。

但現在情況不是這麼簡單,便宜爹和便宜奶奶因為客觀原因分開,幾十年來從沒有像真正的母子一樣相處過。他們之間差的不僅是時間和空間上的距離,更是心理上的陪伴,人與人之間沒有情感溝通、沒有精神上的互相支持,是很難彼此親近的。

可這種事又不能打開天窗說亮話,作為如今一國身份最尊貴的兩個人,想讓他們敞開心扉彼此交心,怕不是比打下小八嘎都難。

尤其兩人還都是很內斂的性格。

至於相互支持,兩人都早已有自己的精神支柱不說,他們中間還橫亙著一個想過皇位的十四叔,怎麼互相支持?

真特喵難啊。

「哥哥~」一道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弘書轉過頭,是弘晟。

年氏這一胎因為來的不巧,很是艱難,她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照顧才滿一歲的弘晟,便將孩子託付給福晉。烏拉那拉氏作為嫡母,教養庶子是她的責任,只能當仁不讓的接過擔子。

弘書對此無所謂,只要額娘不抵觸就好。

「怎麼出來了?外頭冷。」弘書放輕聲音問道,他跟弘晟相處的時間不多,卻也瞧出這個孩子膽子有點小。

可能是因為身體不好,常年被關在屋子裡的原因?

弘晟糯糯道:「額娘,叫。」

額娘叫他?弘書有點困惑,額娘叫他隨便讓個下人來就行了,怎麼會叫弘晟來,也不怕把弘晟凍病了。

看了一眼弘晟身邊跟著的下人,弘書牽著他道:「那快進去。」

「額娘,你找我?」

順手將弘晟塞給碧珠:「給小七暖暖臉。」

烏拉那拉氏招手叫他過去:「這是你皇祖母冊封禮上要用的東西,你幫額娘瞧瞧,可有你皇祖母不喜的。」

她與太后相處不多,只知道太后明面上表現出來的喜好,至於不喜之物,抱歉,還真沒聽說過。

但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不喜歡的東西。

兒子聰慧敏銳,在太后身邊呆了這許多天,應該能瞧出些什麼。

弘書大致看了一遍,想了想道:「我覺得皇祖母可能不太喜歡梅花,這裡面要是有梅花樣式的點心或者紋樣,最好都換了吧。」

「梅花嗎?」烏拉那拉氏若有所思,「我知道了,還有嗎?」

弘書搖搖頭,便宜奶奶是一個情緒波動不大的人,他大多數時候也很難瞧出她的思緒和喜好。

等額娘吩咐下人去換之後,弘書問道:「額娘剛才怎麼讓小七去叫我,外頭那般冷,再凍著他。」

烏拉那拉氏聞言瞥了一眼弘晟身邊的人,拍拍兒子的背道:「就那一會兒,不要緊。弘晟太安靜了,也不愛動,你休息的時候可以帶他一起玩一玩。」

弘書察覺到額娘的視線變化,明白這該是下人的自作主張。

年氏情況很嚴重?弘書猜測著,不然這些下人不會一副想要教導小主子討好嫡母哥哥的樣子。

休假一天后,弘書仍回了永和宮,已經找到便宜奶奶的心結,雖然一時半會兒可能解決不了,他也不會半途而廢,就先待著看看,或許等到什麼契機。

當然他也沒有坐以待斃,在便宜奶奶願意和他閑聊的時候,旁敲側擊地給便宜爹說好話,翻譯一些便宜爹的隱晦表達。在便宜爹每天來請安的時候,盡量先活躍氣氛讓

他能以一個放鬆的姿態去面對便宜奶奶。

他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要過年了。

今年這個年過與不過沒什麼區別,沒有朝賀、沒有筵席,只有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素餃子。

弘書吃的滿臉菜色,一想到還要吃三年,他感覺人生都沒有希望了。

胤禛看到他吃的艱難的表情,搖搖頭,讓這臭小子吃素就跟要他命似的,不過吃百天而已,跟讓他吃幾年一樣。

這個年胤禛是一天沒歇,正月初一還在辦公,甚至連發十一道諭旨訓誡官員,將朝廷上上下下的大臣小官通通覆蓋。

弘書照舊去永和宮當孝順孫子。

期間聽說弘曆也朝便宜爹請命來侍疾,便宜爹沒答應,倒是看到他想起自己的三個兒子還在西二所,其中兩個還是失學兒童。

——還有南三所的弟弟們,也沒學上。

立刻設立上書房,劃拉了一堆重臣去上書房給皇子上課。

瞧瞧這名單:馬齊、徐元夢、張廷玉、嵩祝、張鵬翮、朱軾、白潢……

當然,這些大臣本職任務更重,大多掛個名,排著班隔兩天去講一回,常設師傅還是以翰林院的侍讀為主。

安排了年幼的兒子,還有一個弘時。

弘時已經成親有子,按照規定,是該出宮開府的,他的年齡也到了可以受封爵位的時候。

這是他的長子,胤禛難得有些躊躇,私心來說,他當然想直接給兒子封個親王。

但,他對弘時並沒有多大期望。

他希望長子能安安分分的當個王爺,可現實呢,現實是有些人會像蒼蠅一樣撲上去。

心煩的拿起一道摺子翻開,是老七請封世子的奏摺,再翻一封,是十四快回京的奏報。

看到十四,想到太后,又想到弘書。

胤禛唇線綳直了些,思考片刻後,執筆書寫條陳。

封皇三子弘時為貝勒,著內務府擇一地為府邸;封弘曙為淳郡王世子;封弘春為貝子。

條陳被送出去,由專門的官員潤筆擴寫成聖旨。

弘書要去上學了,侍疾的事自然只能終止。

他坐在床下的小凳子上,拿著手錘給便宜奶奶敲腿。

「皇祖母,我明日就不能來了。」

太后難得叮囑:「讀書是好事,你要用心。」

弘書點頭:「皇祖母放心,我讀書很用心的。」他反過來叮囑,「皇祖母一定要好好養病啊,無聊了不要一個人待著,讓雲微姐姐他們陪您打牌玩。」

「我有空就會來給您請安,皇祖母可不能忘了我,就算永信再可愛,皇祖母也不能喜歡他超過我,只能一樣喜歡。」他撒嬌道

太后失笑:「你可是叔叔,怎麼能喝侄子的醋。」

「我還小嘛,我不管,皇祖母你一定要答應我。」弘書趴在太后的腿上耍無賴。

太后無奈答應:「好。」

弘書高興地抱怨了一句:「就是上書房有點遠,不然我每日都能來給皇祖母請安。」

太后沒在意他的抱怨:「有時間就用來讀書,不用日日來看哀家。」

弘書心裡嘆氣,本來想借口上書房離永和宮遠,撒嬌問便宜奶奶什麼時候搬去慈寧宮,但臨到頭,還是覺得這樣太刻意,便宜奶奶說不定會以為是額娘私下教他這麼說的,反而更有逆反心理。

老小孩老小孩,有時候別小瞧老人鬧彆扭的程度,他們真能把自己作出大病來。

回到養心殿修整一天,準備第二日去上課,烏拉那拉氏忙裡偷閒的叮囑他去上書房要聽夫子話等等。

而晚上的時候,便宜爹還難得抽出空來召見他。

「你想住西二所還是毓慶宮?」

好傢夥,上來就這麼直接?

弘書被震得懵了一瞬:「啊?」

胤禛耐心道:「你要正式去上書房讀書了,還和你額娘住在一起算怎麼回事,選個地方,讓你額娘收拾收拾,二月前搬出去吧。」

「西二所有三個院子,你要是想住那兒,就先搬過去和你三哥擠一擠,你三哥很快出宮開府。」

弘時要出宮了?弘書想了一下就算,沒在便宜三哥身上花太多心思,這位很快就會把自己玩完,不必操心。

選哪兒呢?毓慶宮是前太子居所,選這裡的話,會不會暴露他的心思?

他才三歲,便宜爹登基還沒三個月,這麼快暴露野心是不是不太好?

弘書有些糾結,『偷偷』去看便宜爹。

胤禛沒好氣的道:「看朕做什麼,想住哪兒就選。」

「嘿嘿。」弘書蹭過去,「皇阿瑪,你覺得哪兒好啊?兩個地方我都沒去過,貿然選了萬一住不慣怎麼辦?」

胤禛斜睨他:「住不慣也得住,慣的你。」

弘書撇嘴,想了一下,決定按照本心來:「我選毓慶宮,那兒離上書房近一些。」

他早上可以多睡一會兒,你敢信,這會兒上學早上居然要三點起!弘書知道的時候都驚呆了,雖然中午一點就結束了,但下午又不是完全休息,還要練騎射啊!還有課後作業!

定這個時間表的人簡直是喪盡天良!

(康熙:……好孫子,你是不是想下來陪我)

胤禛深深看了他一眼:「好,去跟你額娘說。」

烏拉那拉氏聽完後沉默良久,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摸著他的頭叮囑道:「一個人住在那兒要照顧好自己,下人要是有不聽話的,直接送到慎刑司去,別心軟。」

弘書靠著她,鄭重答應:「額娘放心。」

在大清上學的第一天,弘書困得睜不開眼,好在他現在是萬惡的統治階級,穿衣洗臉都有人包辦。

等出門冷風一吹,再困也能醒了。

看著黑透的天色,弘書重重嘆了口氣,踩著燈籠照出的斑駁小路邁步前往乾清宮。

上書房的同學不少,弘曆弘晝不說,叔叔有好幾個,胤禧胤祜胤祁胤祕,分別是十二、十歲、七歲,胤禧胤祜和弘曆弘晝同歲。

除了他們,還有兩個身份比較敏感的人,弘為、永璥,弘為是前廢太子胤礽的小兒子,和弘書同年,今年三歲(虛歲五歲)。

永璥,是胤礽的孫子,比弘曆他們小一歲,今年十一。

弘為和胤礽的一個女兒如今已被便宜爹認為養子女,一起養在宮裡,而永璥,弘書私以為,便宜爹捎帶上這個侄孫子怕是想讓人家帶叔(孩)叔(子)。

剩下的哈哈珠子就不必說了。

弘書還沒有哈哈珠子。

不是胤禛忘了,而是私心想要給他挑好的,但實在太忙,抽不出空來,不過鑒於他年紀還小,拖兩個月也無妨。

一進去就發現上書房內以3*3的格局擺了九張桌子。

「小六來了。」胤禧坐在第二排中間招手,他左手邊,胤祜支著腦袋在打瞌睡,右手邊,胤祁正好奇的打量弘書。

他們三人後面,是永璥、弘為、胤祕。

弘書走過去,給幾人見禮:「二十一叔、二十二叔、二十三叔、二十四叔。」叫人都叫累了。

又沖弘為招呼道:「堂哥。」弘為月份比他大。

弘為卻先看向了永璥這個侄子,永璥沖弘書行禮:「永璥見過堂叔,還請堂叔見諒,十叔他不常見人,有些怕生。」

弘為就是個真正的三歲孩子,在胤禛登基之前,他一直跟著廢太子被關在小

小的鹹安宮裡,怕生很正常。

弘書當然不會計較這個:「無妨,你也不必多禮。」

見完禮後,弘書打量還剩下的第一排三個位置,問道:「隨便坐嗎?」

「你想坐哪兒就坐哪兒。」胤禧不在意地道,「我們以前是在西邊的南書房讀書,來這兒也是頭一回,沒人安排位置。」

弘書看了看,索性就在胤禧前面坐下。

C位舍他其誰!

胤禧桌上書已經攤開,弘書看了看,是《尚書》。

環視一圈,屋內倒是有人看著,但顯然不是能給他們上課的夫子。

「夫子什麼時候來?」弘書問道。

「早著呢。」胤禧勾著身子與他說話,「夫子要卯時才來,在這之前咱們自己早讀。」

好傢夥,上輩子早自習也才四十分鐘,這輩子直接翻一倍?

大概是弘書震驚的表情太有趣,胤禧忍不住笑了,然後連忙捂住嘴,左右看看,希望沒人發現。

皇阿瑪才去兩個月,他這般表現要是被人看到,有心人叨咕幾句,他就得受斥責。

這一看恰好看到弘曆弘晝掀簾進來。

照樣一番見禮後,弘曆看了看剩下的兩個位置,再看看坐在中間的弘書,神色變化。

他作為兄長,中間這個位置該讓他坐才對吧?

弘曆準備說話。

沒想到弘晝突然開口,沖最後面的胤祕喊道:「二十四叔,你作為長輩,怎麼能坐最後面,還是咱倆換換吧,你坐前頭來,我坐你的位置。」

胤祕是個好說話的性子,他也並不像弘晝一樣厭學,只不過第一排要留給弘書三人,第二排有三個哥哥,他作為弟弟只能坐最後一排了。

此時面對弘晝的建議就有些不知所措:「啊,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弘晝邊說邊跑過去,不給胤祕反應的機會,直接將他的東西搬到第一排,再將胤祕往前頭一推,自己就樂滋滋的在胤祕的座位上坐下了。

胤祕只能一步一頓地走到弘書右手邊的位置坐下。

弘曆嘴還沒張開就只能閉上,弘晝這番話將他想要說的堵了回去。幾個叔叔作為長輩還坐在第二排,他要求坐中間的理由忽然沒那麼底氣十足了。

弘曆最終沉默地選擇在弘書的左手邊坐下。

「都來了,那就開始早讀吧,各自讀最近在學的書。」胤禧作為年紀最大的長輩,自覺擔起責任,像是班長一樣的安排好任務,然後自己帶頭開始朗聲誦讀《尚書》。

胤祜三個畢竟是在南書房上過學,對這流程很熟悉,自覺跟上。只是和胤禧清越的朗讀聲一比,這三個的中氣都略顯不足,尤其是胤祜,跟沒吃飯似的。

弘書搖搖頭,翻開書準備朗讀,左手弘曆的聲音突然響起,響亮的嚇了他一跳。

同樣被嚇一跳的弘晝不滿地嘀咕道:「那麼大聲幹嘛,給我都嚇醒了。」

弘書拍拍胸口平復心跳,沒想著去和弘曆一較高下,隻用自己習慣的音量邊讀邊背。

背著背著就沉浸進去,渾然忘我。

弘曆依舊大聲朗讀著,時不時分心聽右邊的聲音,想看看弘書讀到哪兒了,可惜都聽不到。

有人帶頭,心不在焉的其他人立刻開始跟風,其中尤以胤祜和弘晝最過分,這倆人直接讓隨從站在身邊,隨時倒茶,甚至桌子上還擺上了點心。

讀兩句喝口茶,再讀兩句吃口點心,再兩句出去更衣……

胤禧對於擺爛的弟弟和侄子隻

能搖頭,他雖然年紀最大,但也管不著人家,繼續讀自己的。

……

「小六,小六?」

弘書茫然的抬起頭,看向叫他的胤禧:「怎麼了?」

胤禧真心佩服這個年紀最小的侄子,他以為自己夠愛讀書了,就這他中間還喝過水吃過東西歇息了一下,但這個小侄子愣是坐著一動不動,全程沉浸在書裡對外界毫無反應。

「夫子快要到了,你趕緊去更個衣。」胤禧說道。

弘書經他提醒才驚覺時間過得如此之快,連忙道謝。

弘曆看著從身邊經過的弘書,抿了抿唇,他後來也發現了弘書的沉浸,心裡有些不服,便想比比看誰更能坐得住,結果因為前面喝水太多,後面不得不出去更衣。

感覺自己輸了這件事讓他很是難受,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這次是沒做好準備,明天,明天早晨他一定不喝水了。

弘書可不知道弘曆默默想著要把他壓下去,他去更完衣回來,還在門外就發現上書房裡不對勁。

太安靜了。

門邊守著眼熟的太監,看見他行禮道:「六阿哥,皇上駕臨。」

掀開簾子,果然看見便宜爹和一群大臣正在裡頭。

弘書躊躇了一下,舉起手:「報告。」

屋裡人齊刷刷看過來。

弘書居然有點緊張了:「皇阿瑪,我剛剛更衣去了。」

胤禛點點頭:「進來。」

弘書走到自己桌子邊站著,胤禛開始講話,無外乎就是勉勵眾人好好學習那些,弘書夢回開學班主任講話。

「張廷玉,徐元夢。」

「從今往後,他二人就是上書房的總師傅,爾等切記,對師傅要恭謹克禮、時時尊重。現在,對兩位總師傅行拜見禮。」

弘書等人立時稽首作揖,齊道:「拜見總師傅。」

張廷玉和徐元夢兩人站著受完這一禮,然後回了半禮:「臣見過諸位阿哥。」

兩廂禮見完畢,胤禛沒離開,直接道:「張愛卿,你來講第一課。」

隨後命太監搬來椅子,他就在最前面面朝著弘書等人坐下,一副打算旁聽的樣子。

他坐下後,除了主講第一課的張廷玉,其他大臣紛紛向後走去,在臨時搬來的椅子上坐下。

好傢夥,正經學生才九個,這旁聽的領導和老師就整了十個,一人盯一個都多餘。

弘書頗有些無語,他上輩子上學都沒經歷過這架勢。

一時間,整個上書房的氛圍前所未有的嚴肅,年紀小點的胤祕都開始抖腿了。

張廷玉是個面向和藹的老頭,他站在前面,看出學生的緊張,溫和地道:「諸位阿哥,請坐。」

前頭坐了一尊大神,幾個學生都戰戰兢兢的,坐下時分外小心翼翼,生怕製造出太大的聲音。坐下後更是身板挺得筆直,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張廷玉——別的地方他們也不敢看。

弘書本來沒太在意,坐下後張望了兩下,結果就發現便宜爹沉著臉盯住他——靠,居然被盯得有點緊張,他收回視線,不自覺地將兩隻胳膊放在桌上交疊,調動精神高度集中,準備在這第一次亮相中好好表現,給這些大臣們留一個深刻的印象。

張廷玉滿意的點點頭,開口道:「那麼,老夫現在開始上課。」

『上課』兩個字一出,精神高度集中的弘書條件反射地站起身。

「起立。」

鞠躬。

「老師好。」

一氣呵成。

鞠完躬起身的弘書,看到所有人驚訝的表情,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靠,這又不是上輩子,他鞠什麼躬,喊什麼「

他還喊得辣麽響亮!

社死了!又社死了!還是在這種公開場合!蒼天啊,大地啊,地上趕緊裂道縫把他埋進去吧!

弘書心裡是大寫的生無可戀,但面上還在竭力繃住,沒事,沒事,這裡沒人知道他剛才的動作有什麼意義,他還可以解釋,可以圓回來,他可以!

胤禛對兒子的小表情很是熟悉,雖然兒子現在是一副嚴肅鄭重的樣子,但他就是從中瞧出了些許崩潰和絞盡腦汁。

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揚了一下,胤禛開口道:「好了,坐下吧。禮節不必過多,適當即可,方才已經見過禮,現在就不必再多此一禮。」

將弘書的行為定性為禮節過多。

有他開口,其他人雖然奇怪弘書方才的動作,卻也沒有再探究,紛紛坐正再次開始準備上課。

弘曆收回目光的時候,用無人聽到的聲音說:「嘩眾取寵。」

弘書鬆了一口氣,飛快坐下。告誡自己,清醒一點,別再掉鏈子了!

張廷玉第一課並沒有講多高深的東西,而是將《勸學》辭簡意賅的講了一遍,時間也並不長。

他講完後,胤禛便起身離開,順便帶走了大多數大臣,隻留下朱軾和白潢,今日乃是他們倆輪班。

所有人都鬆了一大口氣,包括弘書,雖然沒人知道他社死了,但那些目擊者離開,他總算沒有那麼羞恥了。

很快,他就投入到學習中去。

朱軾和白潢不愧是便宜爹欽點的人才,課講的深入淺出,便是弘晝,都能靜下心來聽一聽。

弘書在這些夫子更加專業的教學下,學習進度一日千裡。

不過幾天,上書房的師傅們就都知道,新帝的六阿哥了不得,不過五歲(虛歲)年紀就已經學通了《詩經》,開始同進度最快的胤禧一起學習《尚書》。

忘了說了,上書房的授課和前世的課堂不一樣,夫子並不統一講,而是根據個人的進度來。

他裝模作樣的傷心:「唉,我這個上書房第一的名頭保持不了多久了。」

弘書不為所動:「禧叔,你有這個時間感嘆,不如多看兩頁書,說不定還能晚一天被我超越。」

他嫌叫二十一叔太麻煩,就換成單字+叔,別說,這樣一叫,親(接)切(地)感(氣)直接拉滿,就是每次叫的時候都會想到喜兒(劃掉)。

胤禧誇張的捂住心口:「小六,你怎麼能……」

話還沒說完,左邊的弘曆忽然轉過身來,皺眉道:「六弟,你聰明不假,但剛才的話未免過於狂妄,何況二十一叔還是長輩,你說話怎能如此不知尊重?」

胤禧微微皺眉,他與小六如何相處是他們的事,小四端著兄長架子出面教訓,未免有些上綱上線了。

弘書這些日子沒少收到弘曆的酸言酸語,他早就免疫了,此刻看著書頭也不抬地道:「四哥,沒有能力說大話才叫狂妄,有能力那叫自信,我自信能在三日內超過禧叔的進度,說說實話就叫狂妄?四哥你狂妄的標準未免太低了些。至於我尊不尊重禧叔,禧叔沒說我不尊重,誰有意見?」

「禧叔,我有不尊重你嗎?」

胤禧瞄了眼臉色不好的弘曆,搖搖頭道:「是我技不如人。」

「四哥聽到了?」弘書眉毛都沒抬一下,「我作為弟弟也想奉勸四哥,有空多提升自己,沒事別盯著別人。」

「只有廢物才會想著『與其自己努力,不如打壓他人』。」

「你!」弘曆雙目圓睜、胸膛劇烈起伏,「我是你兄長,教導你兩句還教導不得

了,你懂不懂尊重兄長,《三字經》學的孔融讓梨都忘完了?」

弘書終於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弘曆:「弟弟尊重兄長的前提是兄長友愛弟弟,四哥,你對我可有一分友愛之心?」

上書房裡很安靜,所有人都看著弘書和弘曆,能在這裡的人年紀雖然不大,但都不是傻子,何況還有上一輩的榜樣在,他們當然知道當今的幾個皇子遲早會走向對立。但即便早有預料這幾位皇子之間不會平靜,卻也沒想過衝突來的如此快、如此突然,還如此明目張膽不避著人。

被所有人看著,弘曆幾次張嘴想說自己有,卻怎麼也說不出,他惱羞成怒道:「你都不知尊重兄長,要我如何對你友愛?」

弘書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友愛,我尊重。」

說完不再與他糾纏,垂眸繼續看書。

弘曆保持著轉身的姿勢僵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坐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他人偷偷摸摸的坐回自己位置,翻開書盯著,沒人說話,也沒人互相遞眼色——裡裡外外不知道多少人瞧著呢,這時候擠眉弄眼,怕是嫌自己活得太自在。

吵過這一架後,弘曆一天都沒有和任何人說話。

弘書沒管他,也沒因為這事影響自己的心情,照樣該讀書讀書,該和胤禧說話就說話。

隻瞧他的反應,好像兩人之間的衝突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這一天就這麼平靜無波的過去,弘書也不知道這事有沒有傳到便宜爹耳朵裡去,反正是沒人來找他說什麼。

不過上書房裡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胤禧和弘書關係一如以往,胤祜卻不再湊過來,他轉而和弘晝臭味相投,兩人時常夥同著在下午的騎射課上搞東搞西。

胤祁呢,他年紀和弘曆相近,兩人又前後挨著坐,關係便一日日親近,與弘書反倒只是見面打個招呼。

除了弘書外最小的胤祕是個老實的性子,他不比弘書胤禧聰明,讀書卻頗為努力,他沒有與哪個人關係特別好,也不與人交惡,每日就老老實實的學習讀書,也不幹別的。

至於弘為和永璥這叔侄倆,相互依偎,和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

而從那天之後,弘曆再也沒有對著弘書說過酸言酸語,除了見面禮節多餘的話一句不說,讀書卻更加努力了。

弘書聽到過弘晝嘀咕,弘曆的院子常常亥時中才熄燈。

亥時中也就是大概晚上十點。

弘書:……他八點就睡了。

沒辦法,三點起,他八點睡才能保持八個小時的睡眠,不然以後長不高怎麼辦?

讀書八十歲都能讀,身高可是二十來歲就不長了!

上書房的日常沒什麼變化,弘書在超過胤禧的進度後,便一直穩坐頭把交椅。

一月的最後一天,弘書搬到了毓慶宮。

相對於這宮裡其他的宮殿來說,毓慶宮很小,但對弘書來說,毓慶宮相當大,隻住他一個人,著實有些浪費。

毓慶宮總共有前中後三座獨立的大殿,最前頭的惇本殿是書房和接待客人的地方,中殿毓慶宮其實有前後兩殿,中間由遊廊連起來,從上空看呈一個工字型,前殿是他的住處,後殿應該是他以後的妻子的住處,不過現在還沒有,弘書準備將這裡先挪過來自己用。

最後頭還有個繼德堂,理論上應該是給他以後的妾室住的,這個……先鎖了!等以後娶了老婆,全權教老婆處理。

不過,等他娶老婆的時候,恐怕就不住毓慶宮了吧……打住,弘書阻止自己再去想那些『大孝子』的念頭。

除了這三座大殿,東西兩邊沿著牆還建了一溜的長房,這些就是給太監宮女住的了,弘書交給朱意遠去安排。

朱意遠是這次搬宮之時便宜

爹新給他的,原來是乾清宮的一個小總管,如今到他這裡直接升任毓慶宮首領太監。

宮女額娘也有給他安排,不過弘書不習慣讓她們近身伺候,因此貼身伺候的還是用章元化四個,宮女都讓朱意遠安排去幹別的。

還在孝期,所以他這次搬宮沒什麼動靜,除了額娘給他塞了一大堆私房,其他人連個禮物都沒有。

——對,說的就是便宜爹!你哪怕賞點銀子呢!

二月二,龍抬頭,也是春耕節,宮裡要祭社神。

上午的課上完後,下午的騎射課取消,一起去參加親耕禮。

——就是皇帝帶著文武百官禦駕親耕。

親耕禮很順利,但在回宮路上,隊伍裡卻忽然流傳起一條消息,胤禛當眾訓斥了九貝勒胤禟,原因是胤禟竟在康熙百日還沒過的時候面露喜意。

就,雖然可以理解為便宜爹還沉浸在康熙逝去的悲痛中,但也未免有點離譜。

弘書皺眉,他覺得事情不簡單,叫來高卓:「你去找郎圖幾個,讓他們去打聽下,京裡這陣子可有流傳什麼消息。」頓了頓,補充道,「尤其是關於宮裡的。」

高卓去了,卻很快回來,身後跟著布三。

郎圖四人,如今已是三等侍衛,當然,他們還是奉弘書為主,每隔幾日,他們會去毓慶宮給弘書請安。

弘書揮退其他人:「怎麼來的這麼快?」

布三心裡其實很忐忑,但他知道這是一次機會,高卓過去找人的時候,恰好先遇到他,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

「阿哥想知道的事,奴才恰好知曉,便直接來了。」

弘書微皺眉頭:「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麼?」

布三心裡暗道糟糕,太過緊張,忘了上位者都不喜歡下屬揣摩他們的心死了,六阿哥雖然年紀小,但聰慧程度可一點不少。

「是奴才說錯話了,奴才的意思是,奴才平常就喜歡打聽京中的各種消息,基本各種消息都知道。」

弘書看了他一眼,表情沒什麼變化:「那你說說。」

「是。」布三躊躇了一下,還是選擇直接說重點,「最近京城裡有一股隱秘的消息在擴散,是說…是說…」

他咬咬牙,靠近弘書,以幾不可聞的聲音磕磕巴巴地道:「有反賊造謠…上…得位不正,宮中…宮中娘娘不認…上…拒不搬宮…不受禮。」

果然,後世的謠言從這時候就有源頭了。弘書神色凜然,他目光銳利地看向布三:「這消息你打哪兒知道的?」

布三臉上閃過掙扎的神色,最終還是吶吶道:「奴才…碰巧聽到了宮人向上彙報…」

弘書瞳孔微微放大,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好傢夥,這布三有點運道在身上啊,居然沒被發現。

打發走布三,弘書沉思,便宜爹肯定是已經知道了這事了,幕後黑手恐怕就是胤禩一黨。

挑在這個時候,是因為倒霉十四叔快回了吧?

想挑撥便宜爹和太后的關係,讓太后傾力支持倒霉十四叔?

倒是個好思路,如果太后站出來說便宜爹得位不正,那對便宜爹還真是大麻煩。

這可不行,便宜爹要是得位不正,坐不穩這個皇位,那他以後登基的隱患不是更多?他當皇帝可是準備全心全力搞工業革命的,沒空跟這些小人玩政鬥,所以,這些心眼子多的玩意兒最好是在便宜爹任期內全部處理掉。

然後留給他一個政治清明、上下一心的朝堂。

——便宜爹有這個潛力和能力,『雍正一朝、無官不清』可不是說笑的。

當然,坐不穩皇位純粹是他多想了,便宜爹在歷史上處理這些人的手腕不要太硬。

不過,弘書還是決定要做點什麼。

他多做點,便宜爹更輕鬆些,是不是就能把朝堂收拾的更徹底,給他打下更好的基礎?

對,得好處的最後還是他自己!

弘書幹勁滿滿的回了宮,然後徑直往永和宮去。

他準備打直球了。

太后依舊在臥榻養病,臉色與弘書離開時相較沒有多大變化。

弘書走到榻前,跪下磕頭:「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怎麼這時間過來了。」太后面色溫和,「快起來吧。」

弘書卻沒動,神色嚴肅地道:「孫兒有事想問皇祖母。」

太后神色放平了些:「什麼事。」

弘書看了看屋內的宮人,太后頓了頓,才揮手道:「都下去。」

弘書膝行兩步,伸手搭在榻邊,仰著頭,眼神帶著些倔強的問道:「皇祖母,您不喜歡皇阿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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