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澤常夏的獨白

啊啊，夏天要結束了。

看著窗外的天空，我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就像是在課堂上，聽著數學老師的催眠，面對著黑板上的奇怪符號。

窗外的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穿過淡藍色的窗簾，照射到了木製的桌子上，照射到了窗邊同學的臉上。

感到昏昏欲睡的時候，意識到了原來夏天到了一樣。

此刻的我，也感受到了夏天要結束的信號。

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這是身體缺水的信號了。

離開房間，到了樓下的售賣機旁邊。

「哐當。」

彎下腰取出了寶特瓶。

「咕嚕咕嚕。」

雖然明白在缺水的情況下，大口飲下，容易造成水中毒。

但是年輕人不就是這樣嗎，明白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但還是會選擇自己想要做的方式。

喝光了以後。

瞄準了門口旁邊的垃圾桶。

「咻。」

寶特瓶以一個優美的弧線拋射了過去。

「哐。」

「好的，空心命中，來自天澤常夏選手的完美投籃。」

雖然周圍並沒有其他人能夠欣賞我的動作，不，或許正是因為周圍沒有別的人，我才能肆意的做出這樣的舉動吧。

不用在意別人的視線和想法，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在不同的環境下，各方面都不同的學生們，聚集在一起，為了升上A班而各自付出汗水的學校。

高度育成高中。

在這樣的學校裡，我們拚命的努力著，用著我們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汗水，還有，所有的熱情。

只為了升上A班。

不，不僅僅是為了A班。還有更多的學生，在為了自己的夢想努力著，通過自己的夢想，也在為班級付出著貢獻。

就像是那個須藤，也在籃球活動中，獻出自己的汗水和熱情，來為班級做出了貢獻。

像是這樣，大家同心協力，為了一致目標付出汗水，努力的經歷。

在以後還會存在嗎。

在這之後，我還會有這樣的時候嗎。

舔舐著濕潤的嘴唇，明明已經才喝光了一瓶才對，為什麼還會感到乾渴呢。

為了逃避這樣的想法，我再度彎下了腰。

「那個，等等，等等啊。」

就如同這場突如其來的夏雨一樣，好像是早就潛伏在一旁，窺視著我們的傢夥。

從我們身後的校舍中，突然傳出了這樣的叫喊聲。

和光滑的地板摩擦著發出的聲音。

應該是普通的運動鞋吧，從這個聲音來判斷的話。

莫名的，我突然對產生這個聲音的來源產生了好奇。

「等等啊，佐倉，還有天澤。」

語氣熟絡的好像和我們很熟悉的傢夥，打斷了我們準備離開的打算。

「抱，抱歉，讓你久等了。」

「啊，我也是才到而已。」

「好，好的。」

「噗。」

被佐倉認真的模樣逗笑了，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那，那個，怎麼了嗎。」

沒有明白我發笑的原因，佐倉緊張的看著我。然後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

「抱歉，愛裡，和你沒有關係，只是覺得你的態度太認真謹慎了，可以放鬆一點。」

「抱，抱歉。我有點不適應，一想，想到。」

說到這裏，佐倉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瑟縮著觀察著我的表情。

「啊，不用道歉的，我們之間不用這樣了吧。」

「好，好的。」

佐倉結巴著回應著我，身體僵硬的好像是科幻電影裡被冰凍後重新蘇醒的人一樣。

我搖了搖頭，對於佐倉這樣的態度感到有些可愛。

「接下來我們出發吧。」

「啊，是。」

和佐倉並肩著走出了宿舍，我們約在了宿舍門口的大廳集合。

一路上，隨意的和佐倉聊著天，能夠感覺到，隨著我們之間的交談，佐倉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那個。」

少見的猶豫了片刻後。

「愛裡，今天的打扮很適合你。」

「很漂亮，也很可愛。有種含羞草開花的感覺。」

該死，我在說些什麼鬼話。

為了不讓佐倉覺得我是在敷衍，所以進行了追加的說明，但是到了這種時刻，大腦好像是宕機了一樣，只能說出這樣尷尬而且乾巴巴的話了。

看樣子，不僅是佐倉，就連我，內心也感覺緊張了嗎。

「欸，欸，那個，那個。謝謝。」

聽見了這些連我也覺得尷尬的話以後，佐倉又開始結巴了，赤紅色的痕印開始浮現在她的臉上。

「常夏同學喜歡的話，就好。」

和我一樣，佐倉好像突然又想到了，補充了一句。

接下來，應該是牽手了嗎。

我這樣想著。

可是，並不會有人在這種時候給予我提示。

我也只能自己摸索著，這應該是也算是我的知識盲區了。

「那，那個。」

少見的由佐倉主動向我搭話。

「怎，怎麼了。」

什麼，連我也開始緊張了嗎。

「感覺像是夢一樣呢，能這樣和常夏同學你一起走在這裏。」

不切實際的幻想一樣，佐倉用著這樣的語氣感嘆著，當中的欣喜，是連路邊的野草也能夠體會到的程度。

「我也是。」

面對佐倉的心意，現在的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樣乾巴巴的話了。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常夏同學。所以，所以。」

「我也很喜歡愛裡。」

稍微停頓了一下，這不是在敷衍或者欺騙一類的。

「所以，我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但是我想和愛裡你一起，嘗試著去體驗這段感情。」

就在昨天突如其來的雨聲中，我和佐倉交往了。

但是和昨天的季雨不同，今天太陽高掛在天空，驅散了昨天的陰霾。

也讓我的心情稍微雀躍了起來。

就像是在現在這個時刻，和佐倉一起行走的道路上。

和佐倉相互傾訴心境的話語，匯聚在了一起，像是美麗又虛妄的氣泡一樣，倒映著我們兩個人的身影。

帶著我們的情緒，飄向了天空。

「那個，好巧啊，天澤你也在這裏啊。」

山內一副你為什麼會在這裏，趕快離開啊，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了我和佐倉面前。

「確實，山內同學也在這裏。」

等等，所以約佐倉來這裏的就是山內嗎，這樣的話，果然還是拒絕掉比較好吧。

這不是對山內同學有任何的偏見一類的，只是很客觀的站在旁人的立場上。

山內和佐倉的搭配，不管怎麼看，都是違和感滿滿的組合啊。

而且，佐倉也不像是對山內感興趣的樣子。

「雨越來越大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和愛裡先走了。」

雖然山內出現在這裏，大概率就是他約的佐倉，但是為了確認這一點，我還是裝作要和佐倉離去的樣子。

「等，等等。」

「有什麼事情嗎，山內同學。」

面對我的詢問，山內緊張的吞咽了一下。

「那個，我是有事找佐倉。」

「是這樣嗎。」

我轉頭詢問起了佐倉，佐倉只是對著我搖了搖頭。

「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吧，還是說，山內同學，你有不想我在場的理由。」

「啊，不是，當然是有的，那個，就是說。」

沒有理會山內的胡言亂語，我只是默默地注視著。

被我的視線這樣看著的山內，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

「那個，就是說。是我，是我約的佐倉同學你。」

像是懷揣著炸藥一樣，雖然這樣的比喻不太恰當，但是山內這個時候帶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欸，是山內同學嗎。」

佐倉躲在我的身後，悄悄的將頭伸出來回應著山內。

「是的，那個，我約佐倉同學你出來的原因，是。是。」

剛才的勇氣和決心好像已經消耗殆盡了，山內猶豫著始終說不出口。

不過看著山內始終背在後面的手，我大概能猜到，他應該也是想送給佐倉禮物吧。

「請收下這個。」

終於說出口了。

山內彎下腰，身體不斷地在顫抖，雙手恭敬的遞了過來，像是無比珍貴的東西一樣。

在山內的手裏的，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就是昨天我和阪柳幫他挑選的那份。

所以昨天委託我買下的，就是為了送給佐倉嗎。

「那個，山內同學為什麼要送我禮物呢。」

沉默了一會以後，佐倉還是沒有接過山內的禮物。

「那個，就是說，我，我喜歡佐倉你，請和我交往吧。」

像是豁出去了一樣，山內大聲的叫喊出來了。

多虧雨聲的緣故，這裏並沒有別的人，聲音也被雨幕隔絕，沒有傳出去。

但佐倉還是被他這樣突然的叫喊聲，嚇了一跳。

「我認為你應該冷靜一點。」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被我警告以後的山內，雖然這樣說著，卻還是沒有起身。

看樣子，他是打算在得到回應之前，都不會起身了。

「所，所以，為什麼喜歡我呢，或者說，為什麼是我呢。」

似乎是認為這個如果能夠好好地回應這個問題的話，就能和佐倉交往了。

山內起身，直視著佐倉，上前一步卻被我攔住了。

「這樣就好了。」

「可惡。」

山內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

「就是說，佐倉你很漂亮，也很可愛，很特別，我一直，一直都在關注你，啊。總之，就是這樣的。」

無法判斷出山內話語中的真實性，但他應該也是懷抱著很大的決心才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吧。

所以我認為，多少應該還是要尊重他的這份心情。

我默默地後退了半步，讓他和佐倉能夠面對面的交談，當然，如果他有危險的舉動的話，這個距離，我有信心在他碰到佐倉之前，讓他報廢。

山內顫抖著身體，急促的呼吸聲彰顯了他此刻的緊張。

他或許在期待著佐倉的回應，又或許是在向某些奇怪的存在祈禱著。

但是很可惜，神明並沒有回應不虔誠的信徒的願望。

「對，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回應你的心情。」

理所當然的結果，預料之中的回應。

同等的心情，要用同等的姿態去回應。

和山內一樣，佐倉同樣彎下了腰。

她顫抖的身體，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的舉動。

這是我不明白，也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的勇氣。

「是，是這樣嗎。」

希望破碎了以後，山內的情緒也迅速低沉了下去，眼神中好像也失去了光彩。

「很，很抱歉。」

「我能問一下嗎，佐倉你拒絕我的原因。」

「那個。」

佐倉直起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是因為有在意的人，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欸，那個，那個。」

面對山內的追問，佐倉驚慌的後退了兩步。

「果然是這樣，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所以我還是晚了嗎，可惡，果然我應該早一點出手的。」

山內狠狠地咬著下嘴唇，很不甘心的說著。

「很，很抱歉。」

面對這樣的山內，佐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再次彎腰表達歉意了。

雖然很感激對方喜歡自己的心情，但是考慮到自己沒有辦法同等的回應回去，所以感到了抱歉嗎。

「所以佐倉你喜歡的人是他嗎。」

「欸，欸。」

肉眼可見的緋紅出現在了佐倉的臉上。

「常，常夏同學。」

原本作為旁觀者，在一邊觀察著這場告白的我，卻被突然拉進了話題。

「佐倉，你知道嗎，天澤這傢夥已經有在交往的對象了。」

「什，什麼。」

佐倉一臉不敢相信的看向了我。

面對兩個人的視線，我也鄒緊了眉頭。

「我說，山內同學，雖然我很理解你現在失落的情緒，但是我還是認為你不要隨便造謠會比較好。」

「我才沒有造謠，天澤這傢夥現在在和A班的阪柳交往，我的這個禮物就是他和阪柳一起幫我挑選的，他自己也買了一份，送給了阪柳。」

面對我的威脅，山內沒有退縮，反而大聲的叫喊了起來。

被山內這樣汙衊，讓我的情緒也開始波動了起來。

「不，不是，才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