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清道夫』們到了嗎？」

麥克斯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虛弱的問手下。自從被勞勃打傷，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虛弱無力而且還嗜睡。他不知道自己能夠清醒多久，不過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能夠從那些「怪物」手上倖存下來已經是萬幸了。他並不奢求什麼，只希望能從下屬口中得到一些能夠讓他安心休息的消息。

「是的麥克斯隊長，暗面軍已經前來接手我們的工作。而我們也共享了幾乎所有線索。」

「很好，你們全力配合暗面軍工作，卡沃斯執行官有什麼特別的吩咐嗎？」

「麥克斯隊長，執行官大人希望您能好好休息，其他的暗面軍會處理好的。他也會在工作至於前來探望您，畢竟這也不是二位第一次打交道了。」

麥克斯點了點頭，雖然幅度不大，但下屬也明白了麥克斯心中的重擔總算是放下了。

「那隊長，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行，你去忙吧，記得每天晚上來向我匯總信息。」

「遵命。」

說著，這位副官走出了麥克斯的房間並戴上了他的房門。

漆黑的辦公室內亮著微弱的光。

胸前的傷口雖然在強大的魔法作用下已經癒合，可麥克斯任然可以感覺到陣陣疼痛。

「這就是神之騎士的弟子嗎？」

麥克斯自言自語到。

他放鬆躺著，看著漆黑的天花板。他是多麼渴望這種力量，這種能夠憑一己之力拯救人民的力量。可世界確實是不公平的，有的人一出生便擁有無法想像的天賦。而有的人則只能平庸的活著，雖說不是上碌碌無為，可麥克斯怕的就是這樣半吊子一樣的活著。

剛才的副官說的確實沒錯，他和卡沃斯已經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可那副官不知道的是，卡沃斯曾是麥克斯的學弟，從上帝國軍校時二人就認識。可看看現在，自己任然是一個督察隊的小隊長，而卡沃斯已經成為了督察組織中的翹楚，一位執行官。

麥克斯雖然不是那種喜歡比來比去的人，可潛意識下的失落感還是少不了的。

或許這就是命。麥克斯心裏默想著，這世界上有多少人像他這樣，默默無聞乾著自己的本職工作，為這世界的發展添加一份動力。沒有錯，這世界需要向他這樣的人，甚至還有不如他的。那些無所事事的混子，那些不想努力的混子，那些甘願墮落的混子。自己已經通過了奮鬥走到了今天這一步，雖說算不上是什麼要職，但好歹也能算是一個較好的出路。而不結婚，不組建家庭也是自己的選擇。

麥克斯的情緒有些失控，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控了。或許是傷口的隱隱作痛，又或許是生死給他帶來了太大壓力。此時他想的問題是他從前根本不會強的，可他就是不明白，即使他不想去思考這些問題，但那些雜念就是在腦中揮之不去。

麥克斯趕快閉上了眼睛，他需要進入夢鄉迴避這一切。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麥克斯希望快速的進入夢鄉，他甚至嘗試起了自己從未用過的這種數綿羊的方法。

也許是太累了，又或許是嗜睡症，再或許是數羊真的管用。麥克斯很快進入了夢鄉。

在夢裏，勞勃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了他面前。

「你怎麼會在這，這裏是夢裏？」

麥克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夢太真實了。

勞勃沒有回話，他只是背著手靜靜的站在麥克斯的身前並且背對著他。

「不我不想回憶這些，我要醒過來。」

麥克斯努力的想要停止，從夢裏醒過來，可無論他怎麼做，他都只能靜靜的站在原地。

這時勞勃開口了。

「麥克斯，為什麼。」

聽到勞勃說話了，麥克斯甚至產生了一種非常真實的錯覺。他感覺此時此刻和他講話的，就是那個將自己打成重傷的勞勃。

「什麼為什麼？」

聽到了麥克斯的回答，背著身的勞勃轉了過來。

那血肉模糊的畫面讓麥克斯頓時開始乾嘔，此時此刻勞勃的模樣正是被卡蒂亞斯擊殺時的畫面。

被那強大的恆星魔法砸的四分五裂的五官，那被高溫高壓破壞的身體，那支離破碎的內臟。

麥克斯這些年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可就連他也無法承受眼前的畫面。

「你這是！」

勞勃緩慢的復原，他的聲音從那堆爛肉中飄出。

「麥克斯，我一掌沒有打死你，然而我呢？你看看我！」

勞勃的聲音憤怒且憂傷，他死前的痛覺彷彿在夢中飄散。麥克斯很快就受不了了，這比之前被勞勃打傷時還要痛苦十倍百倍。

「你到底是誰？！這不是夢境！」

麥克斯話音剛落，那一切的痛苦頓時間煙消雲散。

勞勃，也恢復了人形，他靜靜的看著剛才痛苦倒地的麥克斯。

「麥克斯，現在你明白了吧？」

「明白什麼了？」

「人與人之間本來就不平等，你看看我，拚死拚活成為了神之騎士的弟子。費勁一切學習魔法，用盡心力潛藏臥底。可結果呢？還是打不贏那些本就骨骼清奇的人，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麥克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之前的那些消極意識很有可能是勞勃魔法留下的後遺症。

「你到底想說什麼？」

「麥克斯，承認罷，你也不甘心。」

「什麼不甘心，有多少力出多少力。我已經在我能力允許的情況下做了最大的努力了，我問心無愧。」

「哦？是嗎？為了這可悲的帝國甘願單身？為了這可悲的帝國甘願一輩子當一個小隊長？得了吧，你我都知道，以你的智力再怎麼也至少比這星區的大部分官員要強吧。可為什麼，你只能當一個只有虛職的督察隊小隊長呢？」

「因為這是我所學的專業，這是我的夢想。」

「夢想？那卡沃斯呢？你的後輩？他問什麼此時此刻身居高位？得了吧麥克斯，你我都知道，這世界本就不公平。就算是能力差不多的人，在運氣上也會有很大差距。」

「那又怎樣，總需要有有人成為齒輪，有人成為槓桿。這是人類社會的法則，這是世界機械的需要。」

「是嗎？麥克斯，你試想一下，如果這個世界，我是說這整個三維空間融為一體之後將會怎樣？這世界還需要齒輪嗎？」

「什麼？！」

「你試想一下，人們的思維合為一體，這世上再也沒有種族之分，再也沒有個人之分。到那時，這世界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公平。」

「荒謬，你真的明白生命的意義嗎？你真的知道為什麼我們的祖先要犧牲一切，哪怕是冒著被外星人直接滅族的風險進入宇宙嗎？你明白問什麼神王要放棄自己的尊貴之軀，甘願為我們放棄生命嗎？你不知道，正是因為個體的不同，這世界在變得多彩。」

「是嗎？麥克斯，可在我看來這些都是痛苦。你好好想想麥克斯，你比我更明白公平的意義。我們需要的真的是那虛無的記憶嗎？我們需要的真的是那可有可無的感覺嗎？你比誰都明白，在這宇宙中人們都渴望什麼，什麼才是這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什麼是最珍貴的東西？你好意思問我？這世間最珍貴的東西就是你們這些邪教徒成天從他人身上剝奪的東西，那東西比任何事物都無價，只要擁有就還有希望。」

「你說的沒錯麥克斯，可我們是為了更崇高的事業才像那些人借走這個東西的，有的時候很多事情需要犧牲。」

「你還能提犧牲！？」

麥克斯的情緒有些激動了，他此刻大腦中一片空白，他管不了這麼多了。他擼起了衣袖，上前準備給這個夢中的勞勃一拳結實的。

可下一秒，他卻從夢中醒了過來。

漆黑的天花板和無力的拳頭，一下就將他帶回了現實。

然而最詭異的是，勞勃的聲音還在他的耳邊回蕩。

「你現在太激動了，下一次我們再聊吧。」

聽到異響的副官走了進來，看到起身坐在沙發上無力的摸著頭的麥克斯。

「麥克斯隊長，您還好吧？」

麥克斯對著副官揮了揮手。

「做了個噩夢，還好。」

「那我給您倒杯水吧，看您出了不少冷汗。」

「先不用了，你去將勞勃的所有調查檔案給我拿過來，馬上。」

「可是隊長，您的身體還虛，不能馬上恢復辦公的。」

「不能再等了，我懷疑....」

「您懷疑什麼？」

麥克斯用極其深邃的眼神看著副官，而他說出的話更是讓副官毛骨悚然。

「我懷疑，勞勃根本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