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怎麼樣卡蒂亞斯？」

黑棺號的艙門緩緩關閉，卡蒂亞斯正在等待著隔離區的門緩緩打開。這是從太空登艦必不可少的一步，經過隔離區的消毒和凈化，回到船上的人們就能夠保持一個舒適且安全的環境。這整個過程可能也就是一分多鐘，而此時的唐蒂斯就連這短短的幾分鐘都不想多等。因為這四周實在是太詭異了，詭異到就連在太空中冒險了幾百年的卡蒂亞斯都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

就像之間唐蒂斯向原初星區彙報的那樣，在這個目前還處於中立地區的星域中。四周漂浮著無數被規則解體的船身，他們的外表沒有任何損傷，而真空中也沒有一點點生物的屍骸，甚至是體液。

這太恐怖了，不是說場景怎麼樣，而是那種對於未知的恐懼。

因為眼前的場景，人工智能完全無法分析出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此時的大資料庫中，根本沒有類似的事件，又或者是較為相似的場景發生。

所以唐蒂斯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來調查，他自己駕駛著飛船，尋找蛛絲馬跡，而從萬陽殿借來的卡蒂亞斯則下船觀察。

由於不同於唐蒂斯，萬陽殿的學徒們被恆星的光芒庇護。在這太空中調查，就像是在自己的後花園中遊盪一樣輕鬆。

「不怎麼樣，什麼都沒有，除了『殘垣斷壁』。」

卡蒂亞斯疲憊的脫掉了唐蒂斯給她的隔離手套，並將其丟入垃圾堆銷毀。

看得出，雖然卡蒂亞斯在太空中如魚得水，可還是消耗了不少體力。

「什麼都沒發現嗎？」

「也不能說是什麼都沒發現，至少人工智能分析出了這是血刃十字軍的艦船殘骸不是嗎？」

「是的卡蒂亞斯，可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量的殘骸都是來自一支未知的艦隊。」

此時艙門已經完全打開，卡蒂亞斯從裏面走了出來，她直奔冰箱拿取了一瓶冰鎮啤酒。

拉環的響聲令卡蒂亞斯安心，這冰冷的液體隨著她的嗓子流入食道，一下自就解除了她身上部分的倦感。

喝了一口啤酒後，卡蒂亞斯看向唐蒂斯。

這個在她眼中還算是小孩子的男人，此時正靜靜地看著她。

「所以呢唐蒂斯？」

「卡蒂亞斯，你明白嗎？黑棺號模擬這些碎片後，發現了這些碎片....」

「甚至能組成一整隻艦隊不是嗎？我聽到了，之前黑棺號播報分析結果的時候。」

「卡蒂亞斯，可能你不經常參與太空戰爭，讓我解釋一下，那是一整支艦隊。」

「所以呢？唐蒂斯，任何事情別想的太複雜了。」

「什麼意思？」

卡蒂亞斯不慌不忙的拿著啤酒向黑棺號的休息區走去，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走向了之前找到的沙發區最舒適的位置。

那是一處靠牆的沙發拐角，卡蒂亞斯一屁股坐了上去，隨後招了招手示意唐蒂斯坐到她的對面。

「你看唐蒂斯，你我都明白這個道理。這世間，這三次元世界中，還有許許多多我們完全搞不明白的事情。而面對這些未解之謎，人們總是不斷的在思考。為什麼？是不是有什麼我漏掉的？為什麼我現有的知識解釋不了這個事情？還是說，這個東西之所以我解釋不了，是因為我現有的知識不夠？就像是人類發展中的時候，甚至無法解釋為什麼這個星球不是天圓地方的。」

「卡蒂亞斯，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唐蒂斯，我們目前還無法否認這裏的殘骸是被故意放這的，還是怎樣的。那根據推測和以往的經驗，這裏的殘骸分佈，更像是一個艦隊被攻擊後造成的不是嗎？」

「卡蒂亞斯，你說的沒錯。可只要是戰鬥就...」

「就會留下戰鬥的痕跡是嗎？我知道，可那是通常情況下，也就是常理之下。可現在唐蒂斯，通常情況已經不適用了。」

「那你的意思是這裏就是一個被襲擊的現場？」

「我不確定，我們只能假設。」

「好吧，就算假設這裏是一個戰場殘留的垃圾堆。可是卡蒂亞斯，你有沒有想過，就連黑棺號上，帝國最先進的儀器都沒辦法檢測到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戰鬥痕跡。」

「我知道呀。」

「那你怎麼可以提出這種被儀器否定的假設，你要知道，帝國的儀器可是非常精密準確的，除非....」

看到唐蒂斯愣了一下，卡蒂亞斯笑了。

「看來你想到什麼了唐蒂斯。」

「我是說除非，這裏所謂的戰鬥，只是一場完全服從下，進行的『戰鬥』。」

此時的唐蒂斯彷彿想到了什麼，他立刻用休息區的全息顯示器，調取了整個地區殘骸的分佈圖。

那蔓延數個星球的殘骸，規律的飄散在真空中。

而整個艦隊的分佈，似乎像是在躲著什麼東西。

唐蒂斯經過思考後，緩緩說道。

「卡蒂亞斯，你看這個艦隊的分佈，他們像不像是在跟蹤什麼？」

唐蒂斯指著全息圖，卡蒂亞斯走了過來。

「確實，幾艘艦船零星的分佈在一些星球的雷達區暗面，似乎在躲著什麼東西。」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跟蹤的東西發現了他們。幾乎就是在這一瞬間，整個艦隊失去了行動能力停在了原地。所有原本充能的動能炮，這一時刻也失去了能力，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敵人，來到他們跟前。」

「不唐蒂斯，還有一種解釋。」

「不卡蒂亞斯，我明白你要說什麼。你是覺得，他們有可能在跟蹤友軍，所以對方在接近的時候，整個艦隊並沒有選擇開火。」

「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卡蒂亞斯，既然是友軍，他們為什麼不直接確認對方的狀態呢？就算是對方真的抱有敵意，就戰爭聯盟的內戰資料來看，他們的艦隊航行速度都差不多。這也就意味著，就算兩個戰爭聯盟的艦隊開始交戰，落敗的一方，也有極大概率可以全身而退。」

「沒錯，可如果是在跟蹤被發現後，對方就立刻示好。然後，再不斷靠近後，對方突然發難，選擇了全殲整個艦隊呢？」

「有這種不可能性。但如果是那樣的話，卡蒂亞斯，你又怎麼解釋現場完全沒有反抗和被鎮壓的痕跡呢？」

卡蒂亞斯笑了笑。

「唐蒂斯，你忘了之前戰爭聯盟針對帝國的那種特定波紋的控制器了嗎？」

「你是說這宇宙間還有一個針對戰爭聯盟版本的？」

「不，即使是有，那現場也應該會留下破門或是破艙的痕跡。而正如你剛才所說，就算是帝國工程院最高級的偵察器也沒檢測到哪怕是一丁點的反抗或是破壞痕跡。這只能說明一點，艙門是他們自願打開的。」

「這個猜測可以解釋很多，但也有其不合理的地方。設想一下，如果是單一艦船間，開啟艙門確認或是交談。那很好解釋，而且只能說明被攻擊方太不謹慎了。可這裏是一整個艦隊，而且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而且從艦隊的跟蹤軌跡還有躲避雷達的方向來看，他們似乎在跟蹤同一個目標。」

「是的，這就是我剛才所說的。很多東西，即使很不合理，但只要推斷合理，那就是最接近真相的。這不也是某個偵探的口頭禪嗎？」

唐蒂斯笑了笑。

「確實，我都快忘了。」

卡蒂亞斯一口喝完了瓶中剩下的啤酒，並將啤酒罐扔到了垃圾桶裡。

「唐蒂斯，你在安娜之眼工作太久了，嚴謹的環境讓你忘了你是怎麼成為現在的你的。你應該想想從前的你，即使很多事情不合理，即使很多事情解釋不通，但我們都要將其一一抽絲剝繭，直到看到真相不是嗎？」

唐蒂斯看著眼前的卡蒂亞斯，他似乎看到了從前自己的夥伴們。

那是一段多麼令人懷念的回憶，幾十年過去了，但只要想起，就彷彿是在昨天一樣。

「是呀，那我們就按照這個猜想先查下去吧。」

唐蒂斯又打開全系屏幕，並在屏幕上打出了這樣一段報告。

愛麗絲，這裏是黑棺號唐蒂斯。

根據調查，戰爭聯盟的某個艦隊，在跟蹤血刃十字軍失蹤的主艦隊群時發生意外。整個艦隊被攻擊解體，爾其內部人員，沒有任何反抗並投降。之後，血刃十字軍艦隊，拆解了整個艦隊群，升級了自己的戰艦，並吞並了所有跟蹤艦隊的成員。

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可現在這是一條比較靠譜的推測，而我們也會在繼續其他推測的同時，根據這條推測向下調查。

目前已進入中立地帶，而且是對方艦隊消失區域的核心地帶。不宜直接通訊，而是選擇發送消息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