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情感。

感覺。

大腦的電波，過往的記憶，左右著人們的判斷，分配著人體的感官。

這些微妙的飄渺的東西，是構成我們記憶，我們生命的重要部分。

可是，這常人看起來最重要的東西，在統治者眼中卻成為了阻礙。

「陛下，第十二艦隊需要滲入敵人腹地。」

「是嗎？是白虎卿大兒子所在的那支艦隊嗎？」

「沒錯。」

「我記得那是他的獨苗，會不會有所不妥。」

這樣的話，在安娜心中出現過無數次，可到目前為止，她從未說出口過。是的，天朝聖國的白虎卿，他帶兵征戰多年，膝下兒女一男一女。要說那第十二艦隊的副艦長是他的獨苗不假，可那龐大的艦隊中，又有多少人的兒女，多少人的父母呢？

自從帝國步入這滿是危機的星空，幾乎可以說是每一分秒，都有成千上萬場戰鬥正在進行。每一秒的思考，都是對前線和邊境的不負責任。所以，這樣的對話，絕不會出現在皇帝安娜的面前。

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曾經可以用冷血來形容的皇帝，盡然有了感情。她會為唐蒂斯的失蹤而哭泣，也會為艦隊的折損而感到悲傷。

這些常人眼中最正常不過的情感，現在就是她最大的敵人。

難道三聖王也沒有感情嗎？難道生為正常人的他們，就能夠消化這些負面的情緒嗎？回答必然是否定的，所以他們需要娛樂，需要精神上的放鬆，需要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可安娜，她能休息嗎？

「安娜，你確定嗎？」

「當然德拉貢。」

夜晚的鳥籠堡，是那樣的安靜，是那樣的美麗。

透過防禦網看向月亮，安娜感受到了安心。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體驗，也是她曾經渴望的東西。

「我是說，如果你還想等幾天，我們有的是時間。」

「不德拉貢，我不想等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帝國的子民在流血犧牲。這些悲傷的情緒，在左右我曾經的思考，曾經的抉擇。」

「可也有好的方面不是嗎？」

德拉貢的語氣，並不像在勸說安娜，他更像是在徵求皇帝的意見。

「你說的沒錯，可我們不能停下，這你是知道的。」

「我當然明白，那些法外之地，已經成為了帝國內部最大的威脅。很多人認為，我們可以暫時停下腳步，整頓下那些灰色地帶。」

「不，我們不能停下。即使現在的我很希望認同你的說辭，可是我的潛意識告訴我，我們之前的決定是對的。」

此時，安娜轉過頭來看向德拉貢。這位千百年來，未曾流過一滴眼淚的少女，此刻眼中滿是晶瑩剔透的淚光。

「安娜！您！」

「不德拉貢，我很好，只是.....」

「您不用再說了，我明白。我們確實不能停下，或者說不能停下。」

「好了，也體驗的夠多了。唐一軒院長他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工程院的急救組，也到位了。」

「好的，如果我出現任何意外，德拉貢你記住，絕不能讓帝國出現分裂。」

「我明白安娜，你放心，馬托已經集結好了艦隊，祖也尋到了唐蒂斯的蹤跡，不會有問題的。」

「希望吧，希望吧。」

說到這裏，安娜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對呀，曾經的自己肯定不會說出剛才脫口而出的辭彙。

希望？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