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身為曾經的同事，這位已經背叛帝國的大魔導師自然明白埃爾德裡奇在說什麼。

當自己的斬擊，直接命中這位黃金大魔導師背部的時候，他就應該意識到的。可那時，他只是覺得，這位黃金大魔導師的力量已經不如自己了。

膨脹和對力量的狂熱癡迷讓他失去了勝利的可能，在這一場矛與矛的對決中，埃爾德裡奇從各方面碾壓了自己。

陽光正在修復著破碎的身體，此時，這位大魔導師看了看遠處被擊落後插在地上的薙刀。失去了武器的自己，顯然已經算是輸了。可付出了這麼多之後，又有誰能夠輕言放棄。就算這陽光能夠無限修補自己，能讓灰飛煙滅的自己再次「重生」。可如果現在輸了，那心裏一定會出現畏懼。而那一份畏懼，將會讓自己陷入心裏的深淵。

埃爾德裡奇一眼就看透了對方的心，在這對話之中，對手的眼睛不斷地瞟向那傳奇的薙刀。

那是曾經好友使用的武器，雖然那原本寬厚地刀刃，被打磨成了現在細長的模樣。可那刀柄和刀刃連接處，鑲嵌著藍寶石龍眼的龍首，和那栩栩如生的，雕刻在刀柄上的鱗片。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埃爾德裡奇，那發生在百年前的慘案。那些往事，對於埃爾德裡奇來說，就像發生在昨天。

這幾百年來，除了修鍊，埃爾德裡奇就沒有乾其他任何事。沒有娛樂，沒有休息，有的只是不斷的體會那不甘，有的只是心懷愧疚的等待，有的只是在失敗過後，那最後的奢求。

「究竟是誰埃爾德裡奇？」

「你說什麼？」

敵對的大魔導師緩緩的抬起頭，那艱難的移動著自己的身體，企圖將那殘破的身軀挺直。

「是誰教了你這些？這些在帝國大圖書館中，根本看不到的知識？」

埃爾德裡奇緩緩抬起手，那四色的光芒在他的只見竄動。

「少裝蒜了埃爾德裡奇，你使用的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四色魔法。你瞬間構築的那些術式，已經完全超出了四系魔法的範疇。那些傷害，那些爆破，是在瞬間產生的。所有不同屬性的魔法間，沒有那本該存在的隔閡。那些魔法，宛如一個整體，就像是一個系列的魔法。」

埃爾德裡奇點了點頭。

「嗯，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才為你感到惋惜，你學的很紮實。即使你是一個純粹的單系魔法大魔導師，是那種想要追求某一種極致的人，可你任然，會去熟記那些你不需要的知識。」

「那你能告訴我嗎？我想知道，我錯在哪裏？」

埃爾德裡奇搖了搖頭，他雙手攤開。

「不，如果從你這樣的利己主義者來說，那確實是你唯一的選擇。你在追求極致的自我提升，所以才投靠了雖然能給你帶來提升，但卻會造成惡劣影響的黑暗。因為你不能接受自己的上限，不能接受自己不如人的一面。」

「你什麼意思？」

「大部分當時的大魔導師，確實已經處於帝國力量的頂點。就像是我，在看完了大圖書館中的絕大部分書籍後，能學會的已經都學會了，學不會的也很難再學會了。所以，你就像當時的我，陷入了一種誤區。認為正常的方法，已經不可能再有提升了。」

「難道不是嗎？我們犧牲了休息時間，玩樂的時間，才獲得了那時的成就。而我們，不正是因為是帝國的頂尖戰力，才被拍到海利溫戴爾的嗎？」

「所以說你什麼都懂，只是你的內心不想承認罷了。」

「承認什麼？」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方開始大笑起來，那聲音非常的空洞，大量的氣體從那被擊穿的肺部露出。

「埃爾德裡奇，我真的想知道，那時的帝國，還有什麼人可以教我們？」

此時，埃爾德裡奇看了看身後。

兩個孩子屏息聽著二人的對話。

「你自己不已經有答案了嗎？說到底，你為什麼要效忠那已經亡國的皇帝呢？」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說了是吧？」

埃爾德裡奇微微一笑。

「不，我是打算使用我的實際行動告訴你。就算是現在，你我都擁有殺死對方的能力，但我們彼此身上，都還存在值得對方學習的東西。」

此時，埃爾德裡奇的指尖再一次出現四色光芒。而這是因為，他已經發現了對方做出了準備反擊的動作。

「你什麼意思埃爾德裡奇？」

「看看你，就算已經被摧毀了半個身體，你還想要反擊。你那種為了自己，可以做出任何事的狠勁，正是我沒有的。」

眼看埃爾德裡奇看出了自己的想法，這位敵對的大魔導師也不打算再拖下去了。

他控制著殘破的身軀開始行動，雖然每一寸肌肉的移動，都應該無比疼痛。但對於已經失去痛覺的他來說，這都不是問題。

他伸出自己不常用的左手，直奔著那被擊落的武器而去。

「你的不放棄和堅持確實值得我學習，不過你那歪曲的心理也該到此結束了。」

大量的四色光芒在埃爾德裡奇四周匯聚，此時的黃金大魔導師，宛如站在颶風的中心。

任憑四周的魔力翻騰湧動，那風暴眼的位置也保持著絕對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