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屋內的陳雨薇抱著剛剛出生的女兒面無表情地聽著屋外的歡聲笑語。

「廚房櫃子裏的東西有好一些是我用自個兒的工資買來的，沒想到我這個花錢的人沒吃著呢，那些跑娘家來打秋風的人倒是吃得痛快。」

陳雨薇的臉色越來越僵硬，在沒和齊君結婚之前，他也曾聽說過齊君第一任妻子，在外的風評很不好，說是她這個人小氣的很。

陳雨薇想著還以為是葉姝那個人不會做人，不就是婆婆和小姑子麽，稍稍豐盛一些不就行了？

可是當她真正地嫁進齊家，成了齊家的兒媳婦之時，這才明白裏頭的不容易。

陳雨薇滿臉憔悴，懷中的女兒哭個不停，她的身子弱也沒奶，於是她便沖著屋外喊道：「娘，娘！」

「娘，大嫂在屋裏頭叫你呢。」齊梅沖著大嫂的屋子努了努嘴，示意老娘趕緊過去看看。

齊母放下鍋鏟，一臉不耐煩的拍了拍雙手走進了陳雨薇的臥室。

「喊啥喊呀，我這不是正忙著燒晚飯嘛。」

「娘，我沒奶，你能不能跑廚房裏煮一碗豬腳湯給我下奶呀？」陳雨薇抽抽噎噎地問道。

「你怎就這麼不爭氣啊，別人家的媳婦兒剛生下孩子奶水就鼓鼓的，吃一盤小青菜都能擠出許多奶水來。」

齊母越看這兒媳婦越不滿意，直接粗聲粗氣地說道：「你等著，我給孫女煮一碗米湯回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臥室的門口，急匆匆地朝著廚房跑去。

陳雨薇瞧著她離開的背影，雙手緊攥：

「我記你一筆，這月子仇我一輩子也不會忘的。」

過了一會兒，等到懷中的女兒嗓子都快要哭啞了的時候，齊母終於端著一碗滾燙的小米湯走了進來。

她將小米湯放在床邊的櫃子上。

「喏，這小米湯很有營養，等這湯涼了一會兒你就餵給娃娃吃吧。」

齊母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臥房，跑到外頭去看她的三個外孫、外孫女了。

齊君跑回工廠工作了一整天，一旁的工友們還時不時地打趣道：

「老齊，沒想到你媳婦兒生了還要在廠裏頭工作呀？」

齊君一下班，他便緩緩地從廠子裏離開，等回到家，剛一進門就聽到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啊啊~啊啊~」

「小丫，你能不能別吵了？我們都快要煩死了。」

趙月月滿臉不屑地盯著陳雨薇懷中的小娃娃，一旁的趙陽陽和趙星星二人臉上也充滿了厭倦。

陳雨薇抱著孩子一言不發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門口傳來動靜時，齊梅的三個孩子紛紛擁到門口，嘴甜地叫道：「舅舅，舅舅！你回來啦？」

「嗯，舅舅回來了。」齊君應了一句，轉頭看向了陳雨薇。

「你怎麼在這兒？不回房裏休息嗎？」

陳雨薇的嘴角微微勾起：

「娘在廚房裏頭燒菜，他讓我抱著孩子，看著點兒小姑子的三個孩子。」

齊君一聽這話，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個兒的鼻子：

「那啥，孩子有我看著呢，你快回屋休息吧。」

這會兒齊君也覺得自個兒的老娘做的有些過分，於是體貼地對著陳雨薇這般說道。

陳雨薇微微點頭，麻木地抱著自個的女兒，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臥室。

她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女兒，心想：「算了，再忍忍吧，或許等我生了兒子就好了。」

晚上一家人吃飯的時候，陳雨薇是等所有人都吃完了飯，桌子上只有一些殘羹冷炙的時候，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她看著桌子上一片狼藉的模樣，臉上嘲諷的氣息怎麼也擋不住。

「咳咳，娘，你有沒有給雨薇留飯啊？」齊君轉頭對著自己的母親詢問道。

「留了，留了。」齊母翻了一個白眼，蹭蹭地跑到廚房端了一碗雞蛋羹和一小碗清蒸鯽魚出來。

「喏，我特地放鍋裏頭溫著呢，哪裏會虧待你媳婦兒。」

齊母將兩碗菜一端到餐桌上，一旁肚子已經吃得圓鼓鼓的趙陽陽又開始作妖了。

「姥姥，姥姥，我要吃雞蛋羹！我要吃魚！」趙陽陽連忙跑到齊母腳邊，焦急地喊道。

「陽陽，這是給你舅媽下奶用的，你不是吃飽了嗎？走，姥姥給你拿一些小零嘴兒嘗一嘗？」齊母糾結地說道。

「不嘛，不嘛，我就是想要吃雞蛋羹，姥姥你就給我吃嘛~」

趙陽陽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直接一氣之下躺在了地上，像一個被釣上來的魚，不停地翻滾著，嶄新的大棉襖上沾滿了灰塵，臉上髒兮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小乞丐呢。

「行行行，姥姥答應你，你快點兒起來，別把衣服給糟蹋了。」

齊母哪裏受得了大外孫子這番懇求，她扭頭看向了自個兒的兒媳婦兒：「雨薇，要不就給陽陽吃兩口雞蛋羹？」

「娘，這雞蛋羹可是用來給我下奶用的，再說他們都已經吃完飯了，有這個必要嗎？」

陳雨薇閉眼深呼吸了兩口，心中有一座活火山即將噴發。

「陽陽愛吃雞蛋羹，你就舀兩杓給他又不是什麼大事兒，有必要這麼小題大做嗎？」齊母嘟囔了兩句。

婆媳二人一同將視線轉移到了齊君這個當家人的身上。

「這個麽。」齊君看了看母親又轉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妻子，最終他還是決定先委屈一下自個兒的媳婦。

「雨薇，陽陽還小，你能不能讓一讓他？」

「齊君！你說的是人話嗎？我剛生了孩子飯還沒吃一口，你就讓我把月子餐給你外甥吃？！」

陳雨薇瞪大雙眼，眼神之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齊君撇過頭，躲避陳雨薇的目光：「你一個大人和小孩子計較什麼。」

「齊君！你混蛋！」陳雨薇將懷中的孩子放在沙發上，她自己則跑到齊君的面前抬手狠狠地捶打他的胸口。

「反了天了，你一個小媳婦兒怎麼打你丈夫？！」齊母見狀忙趕著去幫忙。

眾人拉拉扯扯了好一會兒，小嬰兒在沙發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整個齊家亂作一團。

「劈裡啪啦！碰！」齊家鬧事的拮據最終以剛出生的小嬰兒摔下沙發，齊家兩口子連忙帶著孩子去醫院看病結束。

這老齊家自從前一個兒媳婦兒走了，新的兒媳婦兒進門之後就一天比一天熱鬧，周圍的鄰居們有時候直接端著一個飯碗跑到人家門口看戲。

這下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這流言傳播的速度極快，就連葉姝和她的弟弟妹妹們也有所耳聞。

葉紅霞抱著小乖在家裏的院子裏慢慢地散步。她一邊走路，一邊說著：

「得虧咱們離那齊家遠遠的，要不然小乖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呢。」

葉建國聽到這一消息解氣地說了一句：

「該！不負責的男人都應該被天打雷劈！」

葉姝在自家院子裏包著粽子，她親手做的小粽子自然不是一般的粽子。

那粽子小小巧巧，大致一個小孩子拳頭般大小。

裏頭的餡料也意外的新鮮，有臘肉、蜜棗、黑米甚至還有蛋黃。

葉姝準備的材料足足的，她把所有材料都用光，包出來的粽子和小山一樣堆放在不鏽鋼大鐵盆裏頭。

她準備把這些粽子一分為二，一半煮起來給家裏的弟弟妹妹和小乖吃，另一邊就悄悄地放在自己的空間門裏，以後等什麼時候想吃粽子了就可以隨時隨地地拿出來吃。

「咚咚咚。」屋外又傳來一陣熟悉的敲門聲。

「肯定是李彥哥來了，我去給他開門。」葉建國匆匆朝著大門口跑去給人開門。

也不知李彥對葉建國做了什麼，現在的葉建國對他那叫一個馬首是瞻，就差把李彥當親哥了。

李彥一進門便自來熟地坐到葉姝的身邊。

他緊張地看了一眼身邊的葉姝，見她的臉上沒有出現一絲厭惡的神色便松下一口氣：「小姝，我來和你一起包粽子吧。」

李彥捋了捋自己的袖子，一臉的殷勤樣兒。

有了他的幫忙，葉姝包粽子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兩人安安靜靜地包著粽子，他們之間門和諧寧靜的氣氛卻越發濃厚，彷彿任何人也插不進去。

葉建國瞥了一眼自個兒的老大和大姐，見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便轉頭毛或者自己的事情去了。

但葉紅霞一個女孩子心思細膩，她很快發現自家大姐和那個李彥兩人之間門有不對勁的地方。

她拉了拉自家大哥的手，悄聲問道：「大哥，你說那李大哥和咱大姐是不是？」

「是不是啥？他們包粽子不是包得挺好的嗎？」葉建國摸了摸自個兒的腦袋，疑惑道。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你這個憨包！」葉紅霞小手一揮，遠離了葉建國。

**

時光荏苒，轉眼間門就是十年。

隨著時代的發展，紡織廠因為效益不佳直接解散，齊君拿了一筆錢後便下崗失業。

猛然從受人尊敬的生產主任變成了一個下崗工人，齊君的內心說不出的沮喪，喪失雄心壯志的他整日龜縮在家中，鬱鬱不得志，除了喝酒就是睡大覺。

齊母看了內心很是擔憂。

女兒已經讀小學的陳雨薇乾起了擺攤的活計，這麼些年過下來她已經明白老齊家有多麼的不可靠，錢只有到自個兒的手裏才能安心。

她的小姑子齊梅也經歷了下崗風波，不過因為她勾搭的人多，手頭還有餘錢，因此目前沒什麼變化，還是每天厚著臉皮跑到娘家吃飯。

「小梅啊，你年紀也不小了，還是趕緊找個人嫁了吧，要不然等老了以後，可就沒人照顧你了。」

滿頭白髮的齊母苦心孤詣的勸著自個兒的小女兒。

「娘，你就別說了，我的日子過得快活著呢。」

又過了幾年，齊梅芳華不在，原本圍繞她周邊的幾個男人早就各奔前程去了。

她一個帶著三個孩子的女人，又沒有正經的工作，一大家子只能投奔自個兒的娘家。

陳雨薇對此一言不發，「你愛投奔就投奔唄，反正別找我要錢！」

……

這麼多年過去了，老齊家還是一團雞毛，葉姝一大家子的生活蒸蒸日上，在李彥的窮追不捨之下，葉姝終於答應了他的求婚，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