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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學大佬穿成豪門抱錯假少爺》第 21 章 第 21 章
「哥,我現在好煩啊……下午剛看到新消息推送,聽說褚修然最近準備要回國了……」

褚明明從圖書館出來,徑直奔向創意集市,怏怏不樂地趴到桌子上,沉沉的嘆了一口鬱氣,然後抱著他的腦袋開始消沉起來。

這是個討人煩的消息,褚明明現在的心情實在是糟糕透頂,一聽說褚修然好像最近要回國,家裡那群之前感情淡薄百八十年都沒什麼聯繫的各類親戚,也不知道從哪兒弄到他手機號,自下午新聞一出就不停地給他發消息,轉彎抹角問自己現在的家裡跟褚修然還有沒有聯繫,這人還沒回來,卻已經讓他憋氣地要死。

褚明明跟褚修然自小就是關係不和,這是在抱錯的事情發生前,褚爸褚媽一直就很清楚的事。當然,以褚爸褚媽的父母視角看來,他們想當然地以為一家人血濃於水,兄弟倆之間鬧不和,也只是哥哥跟弟弟的性格有摩擦,鬥氣打鬧都只是兄弟之間很自然的小打小鬧。

但在褚明明看來,褚修然卻是他前十八年來根深蒂固的頭號階級敵人,沒有之一。

想當年,他還小的時候,褚爸帶給家裡兩個孩子一人買了一個變形金剛,褚明明簡直當寶貝似地每天摟著睡覺,褚修然看起來很卻不屑一顧的樣子。

然而就在某天,褚明明放學後跟著小夥伴在樓下玩耍打鬧,一直等到晚飯時間才回家,結果一進門就發現自己那隻變形金剛髒兮兮地摔成好幾塊,全都被扔進了垃圾桶,他當場哇哇大哭,傷心的不行。

等他哭的打嗝,鬧起來了,褚修然才抱著自己那隻完好無損的變形金剛出現,姍姍來遲地說了句,這是來家裡寫作業的同學看到弟弟的玩具後非常喜歡,就在玩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弟弟的變形金剛,他替同學給弟弟道個歉。

褚明明當時氣哭到不行,直說要褚修然的同學把他的玩具賠給他,結果沒想到褚修然聽到這句話,立馬眼睛一紅,囁喏著說要不然就把自己的玩具賠給弟弟。

褚明明雖然還是有點不情願,可依舊哭著接過他的玩具,但到手後,他才發現褚修然的變形金剛上早被他用小刀在玻璃外殼上刻刻滿了自己的名字跟出生年月日,分佈在每一個部位,直面又顯眼。

褚明明當時看到後,頓時心裡就是說不出的難受和憋屈。

當時,褚修然被爸媽摸著頭不停地誇獎其懂事謙讓,但當時褚明明年紀小,看著當時哥哥低頭偷偷沖著他微微地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也說不上來。

直到後來褚明明升到初中,有一次和朋友聊天說變形金剛,突然又想起來這件事,好奇心一起,就偷偷找到了褚修然以前帶到家裡寫作的那個同學(同在一個小區裡面)。

當他們問起那個被摔壞的變形金剛時,褚明明才從那人嘴裡得知,當年的變形金剛壓根就不是對方摔壞的,而是褚修然不捨得自己的變形金剛,就直接去了褚明明的屋裡拿了他的,主動丟給同學們玩,之後又被褚修然以試探變形金剛到底結不結實為由,又摔又打,最後直接把變形金剛放到地上,跳上去用腳踩斷了。

得知真相的褚明明完全沒想過事實竟然是這樣,當時人就氣傻了,直接回家後找褚修然當面質問,卻被褚修然一句「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人小不懂事,再說當時我都把自己心愛的玩具賠給你了,你還想怎樣。」的話給輕飄飄地揭了過去。

聽著這話,褚明明頓時心裡就跟被餵了shi一樣,噁心到不行。

……

後來等到褚明明再大點,他又喜歡上了踢足球,褚爸褚媽對家裡孩子興趣發展放任自流,就依著他給他報了足球少年班。

有一天褚明明練完球剛回到家,小區鄰居卻黑著臉上門,提著個足球,一隻手直指著褚明明說自己家裡的玻璃被飛來的足球砸了個大窟窿,附近就褚明明天天踢足球,問是不是褚明明拿足球給踢的。

那時候小區裡還不流行裝監控攝像,鄰居家玻璃臨著的過道靠後邊,通常沒什麼人走動,這玻璃到底是被誰砸碎的也沒人看見,就只有這麼大的足球留在自己家,而更巧的是,附近也只有褚明明愛踢足球,鄰居這才氣沖沖地找上了門。

褚明明那時嘴笨,隻記得自己一直在反駁說不是自己乾的。他一直在操場練球,雖然他當時也心慌著自己的備用足球怎麼就到了鄰居的家裡。可當時褚修然卻直接開口說了一句——

「明明,你別因為害怕就撒謊啊,你就給叔叔家道個歉吧,咱們小區裡除了你以外,也沒別人會踢足球了,哎,這個足球怎麼看起來像你備用的那個。」

就這好似無心的一句話,鄰居當場就理直氣壯地直接賴著他們家不肯走了。褚爸褚媽脾氣好,就算沒有證據證明窗戶就是褚明明打碎的,可這足球確實是褚明明的,最後為了息事寧人,還是給那個鄰居賠了一整塊玻璃錢。

本來,這件事情到這也就結束了。可沒過一陣子,小區上下就都傳遍了褚明明用足球踢碎鄰居玻璃的事,踢碎玻璃不說,還逃跑撒謊。於是,之後每天裡,褚明明放學抱著足球回家時,就總能看見小區鄰裡的目光在面對自己時躲躲閃閃,面有嫌棄,路上遇見人也都避著他。

後來還不止在小區裡,這件事也莫名奇妙地在學校裡大範圍的傳開,褚明明還一臉懵著,就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裡語重心長地教育了一通,並且勒令禁止他以後把足球帶到教室裡……

那段時間讓褚明明的心理壓力非常大,他放棄了喜歡的足球,忍受著自己在學校在小區走在路上都被人指指點點的惡意,直到忍無可忍的他一步步去尋找起謠言散播的起源——果不其然,他又再次找到褚修然的頭上。

……

諸如此類的事情在褚明明的童年跟少年時期經常發生,哥哥這兩個字本來應是親昵和守護,但是對於經歷了這麼多的褚明明來講,卻簡直成了他刻在DNA裡的童年陰影。

細數一下自己前十八年的所有倒霉事,褚明明幾乎肯定每件事情的影子裡,都必然會有一個褚修然的參與。

所以,在得知褚修然竟然是被抱錯的第一時間裡,褚明明的第一反應才不是傷心,而是幾乎鬆了一口氣,心間拂去一座山,太棒了,原來這貨跟本就不是他親哥啊!!

回憶結束,褚明明一隻手煩躁地抓抓頭髮,另一隻手抱著手機,用拇指戳來戳去。

「他回來就回來吧,你倒是跟自己生什麼悶氣。」

褚寧好笑地看一眼褚明明,他雖然不清楚兩人之間有著什麼樣的矛盾,但很明顯能看得出來褚明明對褚修然的態度一直非常排斥。

仔細想想從他車禍醒來這麼久,褚明明幾乎從沒主動提起過對方,偶爾他們一家人視頻聊天的時候,爸媽忍不住提起褚修然,褚明明還會皺著眉頭特意岔開話題。

時間一長,爸媽大概也琢磨出他們兄弟倆的態度,就同樣不在他們面前提起有關褚修然的話題了。

褚修然突然回國對褚寧來講不是什麼大事,在他看來,他們兩個的抱錯既然是個意外,那現在就各歸各位,大家各自閉上門重新過好自己的生活就是。

就像豪門褚家看不上自己,那麼褚寧也就懶得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但如果褚修然對於養育自己的褚爸褚媽還有留戀,而褚爸褚媽也不排斥這個養子,同樣的,褚寧跟褚明明兩人也不會主動去阻攔他們雙方的往來,一切順其自然就可以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哥,我就是怕他回國以後又要鬧點什麼么蛾子嘛。」

從去年兩家的抱錯孩子的人生互換風波被爆出後一直到現在,明明兩家都是受害人,可豪門褚家卻藉由這件事不斷拿他家出來拉踩,網上更是層出不迭地製造各種熱搜跟新聞。

一想到近一年的相關新聞裡總是在不斷強調著豪門褚家真正的小少爺不僅不是人們所知裡那個一無是處的廢物紈絝,正相反,他們的真少爺,還是一個即便流落民間普通家庭,也依舊平靠自己的能力就出落地出類拔萃的商業奇才。

褚明明回憶著那些新聞,用腳指頭想就能想象的出,等到褚修然正式回國的時候,這一類通稿必定會越演越烈,到時候他哥也勢必會再次被拎到人前,用那些糟心的過去跟褚修然如今的風光正盛作對比。

就很噁心人。

不過,褚寧倒是沒有褚明明想得那麼多。

他只看了一眼表情奶凶的弟弟,搖了搖頭,平靜說道:「與其擔心這些還沒發生的,還不如多想想你的月底考試都複習好了沒?」

褚明明聽了,表情一下垮掉,拉長聲音地喊:「哥……」

褚寧卻笑了笑,順勢摸出兩張黃符,道:「或者說,你需要再來兩張清心符?」

褚明明頓時閉嘴了:「…………」

……

時間晚一點的時候,康嚴明收到消息,關於前兩天他找人調查關於前幾年桐城連環車禍案裡意外身亡人員的事情終於有了結果。

收到文件後,康嚴明仔細翻看了一下,核對了一些信息後就著手給褚寧打了個電話。

褚寧正好無事,此時看到來電信息顯示康主任,不禁莞爾。

他笑著接起電話問:「康主任,您這速度挺快啊,跟學生聊的怎麼樣了?我家符籙效果又好又輕鬆便攜,還能有團購優惠,您給看著有沒有銷路?」

康嚴明再聽這團購符籙的事,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一想起下午的那場鬧事,那群憤怒幽怨的學生,心頭底一抽,就覺得自己本就可憐的頭頂彷彿又掉落了幾根頭髮。

哎。

康嚴明嘆了口氣,不由地岔開話題,跟褚寧說起正事。

「關於之前宋西豐的事情,現在調查結果出來了,我看了一下,隻當時宋西豐跟柳靈童、還有一起被葬在西山公墓的還有另外兩人,他們的生辰八字現在也都已經查出來了。」康嚴明問道,「現在有了這個,是不是就能找到那個妖道,把宋西豐從那個妖道手裡救出來了?」

「差不多吧。」褚寧想了想,拿下手機看了眼時間,又抬頭看一眼天色,繼續說,「不過現在還需要你再去準備點其他東西。」

康嚴明問道:「還需要準備什麼?現在就要嗎?」

褚寧點頭道:「祭祀用品,趁著今天晚上我們直接走一趟西山公墓。」

「去,去西山公墓?還是今天晚上!」康嚴明咽了口口水,想他剛剛還天真的以為,只要拿到生辰八字就可以直接把宋西豐從妖道手裡解救出來呢,沒想到還要去一趟公墓!

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曾經看過的恐怖電影,想想有多少人在公墓附近遇難,什麼鬼火啊、殭屍啊……

而且西山墓地還是桐城都市傳說中經常被提起的,據說是孤魂野鬼存在最多的墓地,他要是半夜過去,會不會看到超級多髒東西啊?!

想象到那個場景,康嚴明就忍不住頭皮發麻地問道:「……小褚,就我們兩個人去啊?這麼晚,會不會遇到危險?」

褚寧摸摸下巴,漫不經心道:「就宋西豐跟柳靈童他們的墓地所在看來,那個妖道怕是隻敢拘役些沒有祭祀的孤魂野鬼,膽子看起來不大,想必修為應該也不是很高?估計是挺好對付的吧。」

……挺好對付嗎?

康嚴明心底有個數,砰砰直跳的心臟終於緩緩恢復正常,再想到剛剛褚寧說要讓他準備一些東西,於是又開口問道:「對了,你剛剛說的要準備的祭祀用品,都需要用到什麼?」

「唔,先準備一份給孤魂野鬼吃的五味碗以及新鮮宰掉的牛羊豕的糞穢各一袋,剩下的還有香火,紙錢,也都拿一點。」褚寧說道,「如果你能知道宋西豐生前最愛吃什麼樣的東西,也最好是給他帶一份。」

康嚴明一聽,似乎有些懂了,遂瞭然地在電話那邊點頭,但仔細琢磨,末了又產生點點疑惑:「香火,紙錢這些常見,新鮮宰掉的牛羊豕的糞穢雖然麻煩一些,倒也能很快收集到,不過五味碗又是?」

褚寧笑笑,耐心給他科普道:「所謂的五味碗就是指五隻碗內各裝五種不同種類的熟食,這是專門給孤魂野鬼的祭品。」

康嚴明這下才豁然開朗,感覺一下子掌握了不少新知識。

等掛掉電話後,他先是電話找人聯繫了豬牛羊屠宰場,讓那邊給自己留下幾袋新鮮糞水,緊接著就開車去了一趟熟食店,把店裡的熟食挨著包了一份。

等他準備好其他的東西,最後開車來到市場上領糞水時,猝不及防地,他先是被那三袋子滿噹噹的糞水給熏了個頭暈目眩,接著還被屠宰場的經理給強塞了張名片。

康嚴明:「???」

「我們這邊的豬牛羊糞便質量非常好,乾燥之後顏色健康又天然量大,用做家庭化肥啥的還是很優質實惠的!很多顧客用過都說好!」屠宰場經理熱情洋溢地說,「歡迎康先生下次還來啊!」

康嚴明聞著臭味一臉絕望:「……」

不,下次就不必了,希望沒有下次!

……

拎著幾大袋糞穢物,將這些糞穢物單獨多套了幾個袋子,硬生生隔開這股子濃鬱的味道後,康嚴明再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地都放在車後的儲備箱裡,這才又回到創意集市去找褚寧。

褚寧彼時正在吃著弟弟帶來的愛心晚飯,看到康嚴明過來,還熱情地招呼了一聲:「康主任吃晚飯沒?要不要一起吃點啊。」

「別,我現在可什麼都吃不下。那些糞穢物的味道也太大了,我現在有點難受。」

康嚴明連忙擺擺手,離著褚寧一段距離,又回想起屠宰場裡的味道,胃裡就一陣犯嘔,忍不住地皺起了鼻頭,感覺現在自己身上滿滿都是不可說的味道。

唉,想他這回可真是為老同學拚掉了老臉,只能把心酸全部往肚子裡咽啊。

褚寧見狀,直接給康嚴明開了瓶水遞過去,勸道:「您別忍著了,現在還早得很,等會兒咱們晚上過去的晚,還要待得更晚,您看看多喝點水墊飽肚子也行。」

康嚴明接過礦泉水,表情複雜:「……」神特麽喝水飽肚子??

正這麼想著,康嚴明眼神一凝,猛地看到褚寧身後突然就高出來一個人的輪廓。

他忍不住表情疑惑地向著左前邊走了兩三步,只看見那背後之人體態又高又壯,額頭上方正中緊貼著一張黃符,面孔五官恰好被黃符遮的嚴嚴實實,叫人看不清楚具體容貌,而這人的手中,還緊緊抱著本比磚頭厚的書,正搖頭晃腦間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

僵、殭屍?這個畫面讓康嚴明驀然想起了林正英的電影!

而緊接著,他只見眼前那人緩緩抬起了頭……

「……這是什麼鬼東西?!」康嚴明被嚇了一跳,臉色煞白,又連連後退兩步。

扒飯的褚寧眼裡全是迷茫:「……啊?」

這時這位臉上貼著黃符的「鬼」先生也頓了頓,抬起頭透過正中黃符兩邊的眼睛,用發愣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康嚴明,還歪了歪頭,不明所以。

康嚴明顫抖著手指指向褚寧背後:「……就,就是那個啊!」

褚寧回頭,看著正茫然無辜歪著頭的「鬼」,無語片刻,然後伸手一把把那張符籙從「鬼」的臉上摘了下來,對康嚴明道:「不是……哎,康主任你誤會了……」

褚寧簡單解釋了一下,康主任深呼兩口氣,又定睛一看,好麽……這哪裡是鬼?

——分明就是被他親哥逼著用清心符來複習功課的褚明明本人!

不多時,得知真相的康主任也同樣無語極了,還對自己的大驚小怪做了一陣自我反省。

等到完全鎮靜下來後,康嚴明又非常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符?這符真的能幫助學習嗎?什麼用處?是不是貼到腦袋上就能提高智商,過目不忘,學什麼會什麼了?」

「……康主任你這猜測也未免異想天開了點,要是真有直接提高智商的符咒,我就不用在這兒擺什麼地攤了,早就去找更容易賺錢的法子發家致富去了。」

褚寧無語地看一眼康主任,拿著褚明明用過的清心符放在他的額頭上,讓他感受了一下符咒的餘威:「這個符咒從傳統來講有凝神靜氣的效用,直白點說,就是能夠幫人提高專註力、還有一定程度的記憶力。」

康嚴明捏著清心符,緩緩閉上眼。

很快他就明顯的感到自己原本躁動不安的情緒在貼上符咒之後,突然就像是被一縷輕柔的氣息給溫和地包裹起來,隨後慢慢撫平。

而與之相對的是,他的五感也在這一刻變得清明且敏銳起來,再睜開眼時,康嚴明發現自己入目所及,皆都深刻且清晰地印記在了腦海中……

這是一種很舒適且奇妙地體驗,內心安靜下來,頭腦清明澄澈。可惜,被他試用的清心符很快就失去了效用。康嚴明睜眼之後從這種奇妙的狀態中走出來後,還有些回味無窮。

「真是太玄妙了,怪不得你想讓我替你宣傳這張符籙。」康嚴明後知後覺地喃喃道,「如果這種符籙在學生裡傳開,一定會比安眠玩偶還要賣得瘋狂……」

褚寧嘆口氣,幽幽看著他:「可惜啊,主任你又不肯幫我做做宣傳……」

康嚴明立刻警惕起來:「……別看我啊,就算這個符籙真的很好用,我也不能給在學校裡宣傳啊!」

要知道,身為主任帶頭迷信,可是違紀違規。他正值大好年華,還想在學校裡多工作兩年努努力呢!可不想明天就被舉報了!

……

晚上八點,月明星稀,一直等到創意集市收攤之後,褚寧看了一眼時間,就收拾好東西跟康嚴明一起動身前往西山公墓。

開車途中,康嚴明還有點緊張,雙手就沒有離開過方向盤,手心發冷沁出汗來。他是第一次參與這種行動,目的還是為了救已經死去的老同學,這要是放在半個月前,他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褚寧坐在駕駛後座,透過前上方的鏡子看到康主任面色隱隱發白,身體僵直,不由安慰道:「不要太在意,今晚你不一定能見到鬼。」

康嚴明聽到這安慰的話,剛想扯起嘴角笑笑隨便說點什麼寬寬心。

但就在這時,車已經被他開進了西山公墓的範圍內,周圍除了一條筆直的主幹道,兩邊只有遮天蔽日的高大樹木跟起起伏伏的山坡。車前遠光燈往前一照,康嚴明就看到一個烏漆墨黑的人影正不遠不近地站在車前不足十米的地方,微微偏著頭,身軀佝僂,朝他們招手。

大半夜的,那人影還看不見臉,只能看見個大致輪廓,除了招手身子不動的駐足在那裡,康主任心下一顫,額頭彷彿冒出來冷汗,輕聲問:「小褚,這前面、前面是人是鬼啊?」

大概是受到之前的幾次事件衝擊,他這會兒雖然還是害怕緊張得不行,但至少還殘存著幾分理智跟鎮定,至少還能記得及時輕踩剎車,沒有造成急剎的慘禍。

褚寧從後座中間向前探頭一看,孤寂黑夜裡,那個黑乎乎的身影背靠黑暗,在兩旁大樹的拱衛下,宛如雕像般矗立在馬路正中央,見到車子靠得更近些,招手的頻率也更快了一些,只是仍舊是隻招手,身子不動也不出聲。

見狀,褚寧輕嘆口氣,從一旁打開車窗,慢吞吞在口袋裡摸了摸,先是摸到了手機和紙巾,最後終於摸出張一元的紙幣,便迎風扔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安安靜靜擋在車前的身影在見到紙幣飄出去的那一刻,便迅速四肢著地並用力地猛竄了出去,整個身子往半空中一躍,在穩穩地叼住紙幣後,就迅速跑動著消失在了旁邊樹林山坡中。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是妖怪嗎?」康嚴明震驚地瞪大眼睛問。

褚寧有些心疼自己扔出去的口袋裡唯一的一塊錢,一邊戀戀不捨的望著紙幣消失的方向,一邊解釋說:「那是山魈,最喜歡在夜裡嚇唬路人,剛才它停在車前面,就是想跟你要一些買路錢。」頓了頓,又說,「估計是聞到了車裡有紙錢的味道。」

康嚴明驚訝道:「不過那隻山魈是不是有點笨?智商不太行啊,蹲這麼會兒,一塊錢就給打發了!」

褚寧:「……」他還嫌一塊都給多了呢!

過了會兒,他又輕咳一聲說:「也可能是那隻山魈第一次買路,沒見過世面吧……」

畢竟,他本來還想那山魈不肯走的話,就動用點暴擊手段呢。

結果……???就這??

……

西山公墓作為桐城最偏僻也是售價最便宜的一塊墓區,整個墓地周圍都透出一股荒涼破敗的氣息,陡斜的山坡,層層的台階通往一排排冰冷的石碑。褚寧跟康嚴明下車後,找了將近十多分鐘,才找到宋西豐的墓地。

過來時路過的一個個墓地有的只有紙紮,有的留有鮮花水果,而這一片墓地空空蕩蕩,隻留下一層塵土。褚寧原本以為宋西豐的墓地也是一片靜謐,而出乎意料的是,宋西豐的墓地前竟然意外地熱鬧。

只見前方不遠處,正對著宋西豐的墓碑前,三隻綠衣鬼挨挨湊湊的蹲在那裡,它們手裡還各自抱著個冬天少見的大西瓜,簡直是綠上加綠。

三隻鬼圍成一個小圈,鬼鬼祟祟地嘀咕說:

「……我感受到那妖道又在召喚我們了!」

「哎,我也感受到了,話說如果我們不過去幫妖道打架的話,他回頭會不會揍我們啊?」

「哎,真是好煩鬼啊!我只是想靜靜吃個瓜都不讓鬼吃消停,天天那麼多逼事,不是害這個就是害那個……」

三隻鬼抱著手裡的瓜,互相惆悵地看了幾眼,齊齊嘆一聲氣,然後沉默下來。

哎,算是他們命裡帶衰,連死了都不得安寧。

要知道新鬼穿白,老鬼穿花,而越是怨氣重的鬼,穿的紙衣顏色就越發鮮艷。想當年他們作為一隻隻新鮮出爐的枉死鬼,雖然心有怨念,卻從頭到尾都是清清白白的白衣好鬼,可現在嘛……

這些年被迫跟著妖道,被逼著做了數不清的壞事,就是現在他們想往別的鬼堆裡去走兩步,找別的鬼們嘮嘮嗑呢,都沒有鬼敢往他們面前湊,一見他們就四處飛散。

這鬼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沉默感嘆了一番,三隻綠衣鬼又一起抬頭對著天上的月光自怨自艾一陣。

隨後,裡面長得比較清秀的一隻男鬼問:「瓜沒吃完,還剩一半,咱們現在就走嗎?」

另一隻女鬼則扔了西瓜,憤憤說:「走走走,趕緊走!要是再不走那妖道回頭又要用動用惡咒治我們啦!很痛鬼的!」

兩隻鬼說著立馬起身,而跟在兩人身後,一直體型比較胖的圓潤,嘴角長著顆痣的綠衣男鬼則慢悠悠地走了兩步,愁眉苦臉的嘟噥道:「哎,都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小柳在我老同學家裡過得好不好,待得適不適應,不過他肯定能天天吃到不少好吃的吧?或許已經開心得把我們忘掉了……」

心想著生前吃過的各種美食,胖胖的綠衣男鬼忍不住的吸溜的一聲。

鬼吸溜舌頭可跟普通人不一樣,只見胖乎乎的綠衣男鬼把滑膩膩的舌頭先是垂吊在地上,然後又快速地卷了回去,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看起來就有點像是小時候泡泡糖大大卷的放大版,被對方玩的不亦樂乎。

不過這對鬼來說這是一種樂趣,但這個畫面放到普通人的眼裡,就變得非常辣眼睛了。

眼看著三隻綠衣鬼就要離開,褚寧想也不想,立即從袋中尋摸出一把符籙,用了一絲巧勁,就把符籙飛彈到了它們身上。

旁邊,康嚴明面對著前方寂靜的石碑墓地還有些惋惜和靜默,轉眼就看到褚寧的連番動作,正想開口問問怎麼回事,可接下來,他便看到那些飛出去的符籙漂浮在空中瘋狂抽搐扭動起來,但是又像是沾到會移動的空氣牆一般,牢牢地掛在上面。

康嚴明:「…………」臥槽!!!!!

符籙怎麼突然全飛起來了!

周圍也沒颳風啊!

這種詭異的景象讓康嚴明情不自禁地緩緩長大了嘴巴,整個人都看傻了。

而在宋西豐的墓地邊,綠衣鬼們陡然受到威脅,又聞到了活人的氣息,原本正常的身形瞬間暴漲,面色猙獰地朝著活人的方向撲去!

「是誰!」綠衣女鬼尖銳地鬼哭一聲,髮絲順著地面急速蔓延開來。

褚寧見狀,又迅速地扔出幾張符籙,擰著眉心輕喝一聲:「雷霆隨行,諸惡退散!」

下一秒,只見符紙無風自動,流星趕月地直衝著女鬼飛去,符紙剛一沾到女鬼張揚的頭髮上便紛紛燃燒起來,迸發出一片的慘綠火光。

前一秒還在憤怒著張牙舞爪的女鬼見到自己頭頂火花四射的冒著青煙,瞬間淒厲的慘叫一聲,大喊道:「啊啊啊啊!!!救火,快來救火!!救救我烏黑油量的頭髮!!!」

這可是她小心翼翼用盡資源才精心保養了整整三年的秀髮啊!!!

女鬼無比絕望地用雙手拍打著自己的腦袋,還不忘了把剛剛暴漲的髮絲快速收回。

旁邊兩隻男鬼見了,一時忘了還在跟人鬥法,焦急地躥到女鬼身邊,一邊飄動著身子揮舞著雙手給女鬼的頭髮扇風,一邊努力使勁的用嘴呼氣給她吹冷氣,邊吹還邊說道:「燦燦,你頭髮要保不住了呀!呼呼,這燒的也太快了,呼呼,頭皮都露出來了!呼呼...…」

「我去!這人有點厲害啊!呼呼,咱們看起來好像打不過啊!呼呼..….」

「不然、不然還是先跑了吧!呼呼...…」

兩隻綠衣男鬼一邊給綠衣女鬼的頭髮吹冷氣,一邊一左一右快速地架起明顯情緒崩潰開始自泣的綠衣女鬼,想趁著隔壁那個坐輪椅的厲害年輕人沒注意的時候偷偷溜掉。

但是……

「跑什麼。」褚寧忍俊不禁,看著這三隻厲鬼直接被逗笑了,根據之前的資料照片,他不出意外地認出其中胖乎乎的那隻綠衣鬼就是康嚴明的老同學宋西豐。然後便直接掏出幾十張符籙,隨手一揚,把三隻跑路鬼全給定在了原地。

宋西豐見勢不妙,色厲內荏地被定在原地,罵罵咧咧道:「你你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你再過來一點,我可就、就暴起吃人了!」

清秀男鬼跟著高聲道:「就、就是!你也不去周圍打聽打聽,我們可是西山三霸!特別狠,可不是好惹的!我們背後有人!」

被叫做燦燦的女鬼禿自捂著被燒光的頭髮,情緒恍惚,只顧著痛哭流涕地發出陣陣淒厲鬼哭:「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這聲音一響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窗戶沒關緊,風吹出來的口哨聲呢。

……

不過幾分鐘,三隻綠衣厲鬼就盡數被褚寧輕描淡寫地製伏在原地,動彈不得。

而這一切在康嚴明的眼裡,就變成了幾十張符籙分別錯落有致的貼在三堵胖瘦不一的空氣牆上一樣,牢固又穩當的在那三面牆上隨風飄揚,隱約之間,他還能聽到一絲幽幽的淒厲風吹聲。

綠衣女鬼:mmp!那明明是我在哭!為我的秀髮悲傷爆哭!

「小褚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康嚴明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直盯著前方,到現在動都不敢隨便動一下,面對眼前的詭異場景,那絕對是相當懵逼且六神無主,乾巴巴地問,「現在這個場面……你剛才……難道是在跟鬼打架?就用那些個符籙?」

「準確說,是跟你老同學打了一架。」褚寧指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硬幣,他把玩著硬幣,將硬幣流轉在指縫間,慢慢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前面三隻明明被戾氣纏身,卻還能難得保持神智的厲鬼,對康嚴明說,「康主任,你現在想不想見見老同學?」

康嚴明:「……怎麼見?」

他感覺心裡有點發毛,搓了搓胳膊,眼神不禁又朝那三堵空氣牆看了看。

褚寧就說:「蹲下,我給你畫個咒。」

康嚴明猶豫了兩秒,蹲到褚寧身邊。

褚寧讓他閉上眼,然後用左手按住他的眉心,右手食指劃在他的雙目間快速畫了個開眼咒。

等到康嚴明再睜開眼後,他就驚訝的看到,之前的三堵空氣牆竟然出現了實體,還是三個穿著綠衣服,面色青灰的兩男一女!

而其中長得最胖,表情最喪的那個綠衣男,可不就是他的老同學宋西豐麽!

康嚴明死死地盯著對方,不敢相信的顫抖著嘴唇朝對面喊了一句:「……宋西豐?」

「啊?誰喊我?」宋西豐愣了愣,突然抬起頭來,徑直看向眼眶有些紅的康嚴明,迷茫了一會兒,整個鬼突然渾身一震,不敢置通道,「你是……康嚴明?」

康嚴明仔細看著昔日的老同學,熱淚盈眶道:「宋西豐!真的是你!你、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兒了!」

綠衣服,青白臉,還比上大學那會兒胖了一整圈!

宋西豐瞪大眼睛,嘴巴張了又合,彷彿有千言萬語堵在嘴邊,他看了康嚴明半天,最後卻怒氣沖沖地張嘴罵罵咧咧道:「好你個康嚴明,枉我一片好心給你家裡送了隻柳靈童,你不感謝我就罷了,竟然還跟外人合起夥來要搞死我啊!」

康嚴明被他罵的一懵,隨即注意到宋西豐整個被符籙捆得結結實實的身體,還有旁邊綠衣女鬼被燒地冒綠煙的頭頂,沒忍住低頭輕咳一聲,又很是尷尬地看了褚寧一眼,低聲說道:「誤會、都是誤會……」

宋西豐:「誤會你個大西瓜!」

康嚴明使勁搖頭說:「不是,我是特意來救你的,不是想害你。」

接著,他情緒激蕩便把柳靈童去到他家以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宋西豐說了一遍。

「柳靈童說你被妖道拘役,我怕你在妖道身邊繼續受奴役,就找了高人幫忙。」康嚴明說著,指了指坐在輪椅上的褚寧。

宋西豐聽完,狐疑地看著他:「真的?你確定他不是來打殺我們的?」

康嚴明沉默:「……」說實在的,他也沒想到褚寧會下手這麼乾脆。

而就在他沉默之時,晦澀幽暗的天際間,陡然響起一聲斷斷續續的竹笛聲。

三隻綠衣鬼聽到聲音,突然表情一變,被褚寧封印的身形在笛音之中控制不住地暴漲出一截,青灰色的麵皮劇烈抖動,原本平和的面目下瞬間長出三寸獠牙,烏黑的指甲也從紛紛冒出頭,變成了一副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青面獠牙相,喉嚨裡也難受地發出陣陣低吼。

看到這一幕,康嚴明眼裡閃過一絲驚恐,同手同腳地飛快挪到褚寧的身後,問:「他們這是怎麼回事啊?!」

「有人在強製召喚他們。」

褚寧擰眉說了一句,將手裡把玩的硬幣向上一拋,只見硬幣飛起,又「啪嗒」掉落在墓碑前的水泥板上,發出清脆叮鈴地一聲響,而就在硬幣響起的同時,貼在三隻綠衣厲鬼的身上的符咒聞聲間也嘩啦啦地一起響了起來,很快就將竹笛的聲音蓋了下去。

三隻厲鬼清醒過來,互相看了一眼後,看向褚寧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嗚嗚嗚高人啊!我還以為我又要被逼著去打架了!」清秀男鬼激動嚎啕出聲。

「第一次沒有被妖道帶走,真是太感動了,康嚴明我現在相信你是來幫我的了。」宋西豐道。

「可是我頭髮沒了頭髮沒了頭髮沒了……」這是還陷在怨念裡的女鬼。

看著三隻厲鬼喜極而泣,康嚴明也異常興奮,忙問褚寧道:「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才能幫宋西豐他們徹底解脫?」

褚寧想了想,說道:「趁妖道還沒有趕過來,先把它們超度了吧。」

三隻厲鬼聞言,齊齊一頓,面露驚恐:「超、超度……?!」

……

三隻厲鬼雖然被妖道拘役起來,也時常想過自己一天天地被迫幫妖道打架,早晚也會有踢到鐵板反被別的厲鬼咬死吃掉的那麼一天,可是……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想過最後的結局,是被強行超度啊!

「不要不要,我不要被超度!超度厲鬼豈不就是讓鬼再死一回?!」清秀男鬼尖叫道。

宋西豐也驚恐道:「康嚴明!!你請人來幫我擺脫苦海,就是為了讓他來超度我嗎!!我要罵人了!」

女鬼捂臉,還在不停地哭:「嗚嗚嗚嗚嗚頭髮沒了,人也要被超度,我好慘我好慘我好慘。」

三隻厲鬼發了瘋似地原地尖叫起來,康嚴明見狀,大概也知道超度對他們來說恐怕並不是什麼好事,於是看向褚寧,目光複雜地問道:「小褚,除了超度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褚寧看了眼宋西豐,搖搖頭說:「他們跟著妖道作惡,造下了孽障太深,想要有輪迴轉世的機會,就只能強行超度,散掉他們身上的怨氣。」

康嚴明聞言,轉頭看向宋西豐,不知如何開口才好:「這……不然……」

宋西豐罵罵咧咧說:「康嚴明!你這是要害死我!」

康嚴明無奈道:「可是西豐,你早就死了啊……小褚的意思,強行超度對你是有好處的……」

三隻厲鬼見狀,鬧騰地更厲害了。

但褚寧卻充耳不聞,隻讓康嚴明回車上去搬東西,準備超度前的祭祀。

康嚴明嘆了口氣,深深看一眼厲鬼模樣的老同學,面露不忍,轉身離開。

就在他離開之後,褚寧看著宋西豐,突然又緩緩開了口:「其實……如果你們真的不想被超度,我也可以放過你們一次,不過,你們現在已經在妖道的控制下變成了心懷怨念的厲鬼,要知道即便以後沒了妖道的拘役逼迫,身上的怨氣慢慢使你們升起許多想要害人的念頭……」

宋西豐三隻厲鬼聽著褚寧的話,齊齊陷入沉默。

「不想選擇被超度,那我就會在你們身上設下一道符咒禁製,若是來日你們控制不住殺念,那麼這道禁製就會立刻生效,同時你們也要清楚,這道禁製進入你們的身體後,你們就不再會有接受它人超度的可能,一旦觸髮禁製,它就會直接將你們打得魂飛魄散。」

褚寧慢吞吞地說完,抬起眼皮盯著三隻厲鬼,輕聲問:「你們,願意你嗎?」

宋西豐等三隻鬼,咕咚一聲咽了咽口水:「…………」

日,這人給的選項二好他媽嚇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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