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開局扮演小哥》第257章 歲月
3022年11月22日,雪山深處的白瑪有了一個孩子。孩子的父親姓張,來自於一個神秘莫測的家族。那家族實行嚴苛的族內通婚制度,嚴禁一切混淆血脈的行為。
但人有情感,難以被制度完全磨滅。
為了瞞住族內監管者,她的愛人孤身進入凶地,隻留一隻手臂被族人帶出,死無全屍。
張家搜捕,親人逼迫,她本想放棄對抗,但這個孩子來了。
帶著這上天賜予的珍寶,她避開所有人,獨自搬到了雪山深處,靠著一點兒薄田和牲畜度過漫長的日子。
……孩子長大後,該怎麼跟他解釋沒有父親的事情呢?
白瑪守著幼小的孩子,本空虛的心一點點被填滿,又感受到了難得的幸福和喜悅。
因著這個孩子,原本寂寥的白雪都變得輕柔可愛,原本寒冷的小屋都升起一絲溫暖,白瑪振奮精神,一點兒一點改造自己的小屋,建成了一個新的家。
這個孩子是她最大的幸運,因此她左思右想,給他起了一個名字——
諾布。
寓意寶貝。
「小諾布,」她開心地笑了起來,被寒風吹的有些粗糙的面頰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快快長大吧,好好長大吧……」
……也許男孩子長大後會不喜歡「諾布」這個過於可愛的名字吧。
白瑪有時會有點兒苦惱地想著,但是這終究是幸福的苦惱,如果孩子不喜歡,長大以後可以重新改一個大名,諾布就當作小名。
可是她的孩子沒有對名字提出意見。
準確點兒來說,她小心呵護著長大的孩子卻如同一具沒有生命的傀儡,目光空茫地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好像他根本不是一個真正活著的人。
她的孩子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自己的慾望,沒有自己的情感,沒有自己的靈魂。
她的孩子怎麼了?
他會說話,但是卻不用來表達自己的訴求;他會進食,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
就好像他的存在一如這山,這雪,這靜默的天空,顯示出一種無法被撼動的寂靜。
她的諾布像是一塊兒石頭。
而等這個孩子長得大了一點兒,他開始有了自我的行動。
他開始瘋狂地折磨自己,他進行種種殘忍至極的鍛煉方法,每每渾身是傷地回來,淋漓一地的鮮血像是一柄柄尖刀刺痛白瑪的心。
「諾布,我的諾布,你怎麼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白瑪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拿起白布包紮,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砸下來,浸濕的白布的邊緣。
但即使如此,她的孩子表情依舊是空白的,那雙眼睛雖然睜著,但從其中卻看不到任何東西的倒影,就好像他沒辦法捕捉到這個世界的絲毫美好。
白瑪在寂靜的深夜抱著孩子,看著他依舊無任何波動的睡顏,有時會想,難道這當真是她當初背離族群的懲罰嗎?
如果這是懲罰,未免對她的諾布太過殘酷,她的孩子應該獲得融入世界的權利。
高原上生長出來的花美麗又堅韌,不會被任何風吹雨打摧毀,白瑪也一樣。
她帶著孩子走遍這小小的雪山夾縫,帶他輕輕撫摸一隻雪兔的皮毛,帶他觸碰冰涼的雪和剛剛冒頭的小草。
這也許就是母親,她不僅要賦予孩子肉體的生命,還要給予孩子豐裕的靈魂。
在她的努力下,她的孩子有了一絲絲改變。
白瑪常常會問諾布,諾布想要什麼呀?
她想要勾起孩子的想法,這話一遍又一遍地問下去,逐漸變成了一種奇怪的習慣。
她做飯的時候會問諾布:「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她驅趕牲畜的時候會問:「諾布想要來嘗試一下嗎?」
晚上睡覺的時候,有時她也會問:「諾布今天晚上想聽什麼故事呢?」
諾布從來沒有回應過。
但就在他十二歲那年,面對同樣的問題,他終於開了口:
「阿媽,」他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比,像是一成不變的吹過山谷的風,但卻讓白瑪一瞬間淚流滿面喜極而泣,「我想要一把刀。」
……一把刀,一把鋒利的,用於攻擊的刀。這是多麼不符合正常孩子的語言,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她的孩子終於產生了自己的訴求,這是屬於他自己的慾望,是屬於他自己的想法,這也許是石頭開裂的第一條裂縫,這是她孩子靈魂蘇醒的證明。
但白瑪沒辦法拿到一把像樣的刀,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走下過雪山,她的長相沒有多少改變,她不知道搜捕她的人是否還在,她不敢給年幼的孩子帶來那麼大的危險。
好在山谷裡堅硬的寒石有很多。
她精心挑選了一塊兒最適合的,開始漫長的打刀之路。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但是就在諾布十三歲的時候,雪山之外突然出現一陣莫名的震動。
即使隔著層層的山巒,白瑪依舊能看到那巨大的青銅門,就如同遮天蔽日的怪物向著這個世界伸出了爪牙。
而就在看到那門扉的一剎那,諾布本來暗淡空白的眼神猛地爆發出一絲波動。
他說他要下山。
白瑪怎麼能阻攔自己終於產生情感波動的孩子,她怎麼敢阻攔自己終於想要去做一件事情的孩子?
諾布拒絕了白瑪的陪伴,他在一個寒冷的清晨離開,很久很久沒有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