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並不上鈎，「屈總，您想要宣傳，我們可以走宣傳渠道，一樣能得到相同的效果。」

說著，她對屈總溫和笑了笑，「聽溫總說，您想拍這部電影，除了喜歡我的劇本外，也是想借用這個劇本，在內地打響知名度，您加入這位導演，究竟是想讓他來幫我，亦或者是以他為宣傳口，還是想讓他藉助我進軍內地，我想您比我更清楚吧？」

雖然這部電影將來可能無法在內地上映，但網絡時代，觀眾要是真的想弄點資源，也是很輕鬆的。

一旦那位導演的名字跟自己並列，自己自然而然就成了對方的跳板。

屈總小心思被戳穿，尷尬的笑了笑，「沈導，實不相瞞，我確實是有自己私心的，這位導演……」

話沒說完，總裁辦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一個看上去不到三十的男人衝進來，開口就對著屈總罵，罵得還不是普通話，而是閩南語，沈嫣一句都沒聽懂，但是看這個陣仗，對方火氣挺大。

屈總也是沒想到對方會突然進來，怒火瞬間被對方一番謾罵給點燃，嘰裡咕嚕的也開始用閩南語罵了起來。

兩人對罵了幾個來回，那個男人眼眸一瞥就看到了沈嫣，「你就是華國來的女導演？我不跟你合作，你別做夢了，從哪兒來滾哪兒去！」

男人開口滿是機車味，連帶著兇巴巴的氣勢都減少了不少。

沈嫣聽到『華國』兩個字的時候，眉宇當即就皺了起來，「你不是華國人？」

對方哼了一聲，「我當然不是。」

話出口，對方後腦杓就被屈總狠狠拍了一下。

屈總又罵了他一句，才對沈嫣抱歉笑笑，「兒子不懂事，沈導見笑了。」

沈嫣聞言挑眉。

原來是兒子。

「我來之前，聽溫總說過屈總的立場很堅定。」沈嫣說了，看了眼屈總的兒子，說：「但屈總家人的立場，好像並非如此？」

這也是屈總一直頭疼的地方。

他六十多歲了，從小接受的教育就跟兒子不一樣，他的父輩是從內地過來的，骨子裏就記著要回家，他從小耳濡目染，便也知道自己的根在哪兒，可是到了兒子這一輩，寶島的教育有了改革，開始瘋魔似的宣傳寶島的好，內地的差，甚至不惜捧高別的國家，來詆毀、否認自己的母國。

屈總也曾試圖糾正過兒子的思維，可是兒子受環境影響，性格也叛逆，他越是說，兒子越是不聽，經年累月，就發展成了如今的模樣。

他這一次跟沈嫣合作，硬要把自己兒子塞入劇組的最大私心，其實就是想讓兒子跟內地的人多相處，最後能去內地走走，看看那邊的發展，便也會知道老師教的、周圍人堅持的不一定是對。

如今這番私心還沒跟沈嫣商量清楚，兒子就鬧到了沈嫣面前，屈總那瞬間都感覺自己完全是無地自容，心想，這次合作算是告吹了，沈嫣本來就不同意加導演，現在看到自家兒子這個態度，更加是不可能了。

但，買賣不成仁義在，屈總想了想，還是一邊把不爭氣的兒子往外推，一邊笑著對沈嫣和顧時寒說：「二位還沒吃飯吧？我請二位。」

「吃飯暫且不必。」誰知，沈嫣卻說：「聊聊正事吧，屈總的提議，我答應。」

說著，她笑了笑，問屈總，「怎麼稱呼貴公子？」

屈總沒想到沈嫣一個峰迴路轉又答應了，喜出望外到一瞬間沒想起來回話，「屈歸，他叫屈歸。」

回了神，屈總生怕過了這村沒這店，立馬說：「沈導您叫他小屈就行。」

沈嫣很講禮貌，「您的兒子我怎麼好稱呼小屈呢？還是叫小歸吧。」

屈總樂呵呵，「都行，都行。」

一旁的屈歸：「……」

他懷疑沈嫣是在變著法兒的罵他。

什麼小歸？

她才小龜！

屈歸惱火死了，都怪當初他爹給他取這個名字，說什麼歸鄉，他就在鄉，還用往哪裏歸？

他一直不喜歡自己的名字，但是又不能改，今天還被沈嫣拿來調戲，屈歸本就洶湧的怒火頓時燒得更起勁兒了，「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了我不跟你合作！」

面對他的出離憤怒，沈嫣非常平靜，「可以啊，你離開初陽，我們就可以不合作。」

屈歸覺得她簡直就是不可理喻，「這是我家的公司，你憑什麼讓我走？」

「初陽總裁是屈總，你在公司就是他的下屬，跟我合作是他給你的工作安排，你如果不想遵循，那不得走？」沈嫣邏輯滿分，「還是你能說服屈總取消合作？那我拭目以待。」

屈歸：「……」

他要是能說服他爹那個老頑固，他還至於在這裏鬧？

眼看沈嫣是咬死他不放了，屈歸氣得一秒都不想在這裏多待，他咬牙切齒的瞪向沈嫣，「好啊，合作，我倒要看看有我在，你這部電影還能不能拍下去！」

說罷，他怒氣衝天的摔門而去，留下一屋子的難堪全讓屈總去承擔，「沈導，他就是嘴上放放狠話，您別放在心上。」

沈嫣並不回應他這句話，只是問：「小歸今年多大了？」

屈總說：「上個月剛滿29歲。」

沈嫣挑眉，「那是比我還大了。」

屈總是個機靈人，怎麼聽不出沈嫣這句話的感慨意味呢？

29歲的人了還怎麼不懂事，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媽30歲才生了他，心疼得很，從小縱容慣了，就養成了現在這副性子，沒關係沈導，雖然進了劇組，他跟您都是總導演，但您始終壓他一層，劇組裏他如果惹禍，您儘管教訓。」

沈嫣問：「屈夫人不會有意見？」

屈總說：「我去溝通，只要沈導願意替我管教管教我家這個不孝子，其他什麼都好說。」

屈總剛才一門心思在自家兒子身上，現在人走了，他意識反倒回籠了，也明白了沈嫣答應屈歸加入劇組，本意大約就是為了好好整頓整頓屈歸，畢竟沈嫣脾氣不好的消息，他也聽說過，屈歸鬧到她跟前蹦躂，不被她收拾才怪。

屈總正頭疼管不住兒子，能有沈嫣搭把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沈嫣也看出屈總想把屈歸這個燙手山芋甩給自己，她倒也不拒絕，「有屈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