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孩兒一副『原來舅舅不喜歡我呀』的悲傷表情，顏樹深深嘆了口，耐著性子，輕聲細語的跟趙七七說：「舅舅也喜歡七七，但我們之間的這種喜歡跟溫凜叔叔和小姑姑之間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趙七七還是不懂，「哪裏不一樣？」

顏樹說：「他們會想時時刻刻跟彼此在一起。」

七七開心點頭，「我也想一直跟舅舅在一起！」

顏樹：「……」

不是，這個發展怎麼不太對。

他努力把話題往正軌上牽，「他們還會想抱對方，親對方。」

趙七七很積極，「我也喜歡抱舅舅，親舅舅。」

顏樹給了她太多呵護，她對顏樹有太多的依賴，顏樹出門工作一整天見不到面的時候，只要顏樹回來，她就會給顏樹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在他臉上重重的親一口。

小孩子表達喜歡的方式就是這樣，想你、喜歡你，就會抱你，親你。

顏樹聽了七七的回答，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從沒養過孩子，雖然心裏知道自己和七七有性別差異，但以為只要能在房間上區分開，只要沒有逾矩的舉動，平常牽牽小手，抱一下，被七七親一下臉也是很正常的，畢竟小孩子嘛，哪個大人沒被自家小孩這樣對待過？

可今天他才頓悟，這也是不行的。

七七的性別意識很薄弱，尤其是跟自己親近以後，她對自己完全沒了對異性的防備，這對她而言不是一個好的走向。

是他沒有經驗導致的疏忽。

但眼下他也不好嚴肅的跟七七說這個問題，他打算過完年回家後再跟七七詳談，至於現在，他對七七說：「爺爺和爸爸對七七也很好，七七會想抱他們，親他們嗎？」

七七想了想，點了點頭。

爺爺和爸爸都是很好的人，她都特別喜歡。

雖然面對他們時，還會有點拘謹和陌生，但如果他們願意，她也想抱一抱他們，親親他們的臉頰。

顏樹說：「那如果他們沒結婚，你會想要跟他們結婚嗎？」

七七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

顏樹說：「這就對了，舅舅和爺爺、爸爸一樣，七七喜歡我們是正常的，我們也喜歡七七，但我們對七七來說只是家人，家人是不可以結婚的，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不可以，七七以後會遇到自己喜歡的男孩子……」

他想了想，又補充，「或者是女孩子，當你遇到他們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你對舅舅的喜歡，跟你對自己另一半的喜歡是不同的。」

這通解釋對趙七七來說信息量有點大。

她雖然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比尋常人家的孩子經歷的事情要多，要更懂事，但這份懂事也僅限於照顧自己，以及大人忙的時候，不給大人添亂，對於感情方面，她依舊是一張白紙。

她茫然的眨巴了好幾下眼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顏樹鬆了口氣，下意識想摸摸七七的頭，誇她真棒，但手抬起來，即將落在七七頭上的那一刻，他停住了。

還是不了。

他收回手，對七七豎了個大拇指，「七七真棒。」

趙七七本來是等著他摸頭的，看他把手收回去，她心裏頓時就爬上了滿滿的失落。

但在福利院的11年，已經讓她習慣了有什麼不開心就自己往肚子裏吞，於是她壓下情緒，對顏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若是平常，趙七七有意壓製情緒，顏樹都是能察覺出來的。

但今天他自己心裏也有事，沒看出來，只看到七七笑，他就心裏暖暖的，於是也沖她笑了笑後，就帶著她專心開電視。

趙七七看著電視裡跳來跳去的畫面，隻覺得心裏越來越難受。

一家人聚在一起看電視，時間就過得飛快。

眼看著夜深了，老爺子就讓大家各回各房睡覺去了。

隔天一早，溫凜開車，帶著顧詩雨、顧時寒和沈嫣往壹品去，找秦耀和言小安。

顏樹和趙七七則留在家裏，顏樹在廚房幫著顧父準備今晚的年夜飯，趙七七在客廳陪著顧母和老爺子聊天。

溫凜開車又快又穩，加上年三十，沒什麼人出來串門，顧家也就是不忌諱這個，加上也想給秦耀和言小安的年夜飯添道菜，才讓小輩們出門送餃子和雪花圓子。

從顧家老宅開出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壹品。

顧時寒在這兒有套房子，是業主，有他在，四個人很容易就進了小區。

「嫣兒寶貝！詩雨寶寶！」言小安知道他們要來，早就盼著了，一開門就沖著沈嫣和顧詩雨撲過去。

她聽過溫凜喊顧詩雨詩雨寶寶，覺得這個稱呼特別好，就借用了。

三個女孩抱成一團，留下三個男士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進門。

秦耀和溫凜把東西提去廚房。

顧父顧母說是給送點餃子、雪花圓子過來，但也不是隻送這些，還送了很多七七八八的東西，得兩個人提才提得完。

顧時寒也不是第一次來秦耀家了，對這裏輕車熟路，跟自己家似的打開鞋櫃，拿出沈嫣和顧詩雨鞋碼的拖鞋放在玄關處後，就去廚房幫著一起整理食材了。

言小安拉著沈嫣和顧詩雨進門的時候，還想去拿拖鞋，就看到拖鞋已經放好了。

秦耀和溫凜是自然不敢越過顧時寒去幫沈嫣拿拖鞋的，所以這拖鞋隻可能是顧時寒自己放的，一個是自己老婆，一個是自己親妹妹，他是最了解的。

言小安跟高中磕到同桌小八卦的女生一樣，撞了一下沈嫣的肩膀，笑眯眯，「你家顧總對你可真好。」

顧詩雨一邊穿鞋一邊說：「是啊，我曾幾何時受過我哥親自給我放拖鞋的待遇？從小到大第一次，就是沾了嫂子的光。」

沈嫣被調侃也不急，隻說：「不用你哥，以後溫凜給你放。」

言小安昨天不在現場，不知道情況，聞言，眼睛倏地亮了，「哇！詩雨寶寶，你倆成了？」

顧詩雨笑得幸福，她沖言小安拋了一個俏皮的wink，「昨天開始第一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