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顧時寒：「……」

他不是很理解。

這個女生她是怎麼做到能把兩萬塊這種吃頓飯就能吃沒的錢，以及兩百萬這種全款買套房都做不到的錢，說得好像一筆巨額財產一樣？

甚至還能擺出一副我給你這筆錢，是我對你的恩賜的樣子。

沈嫣缺她這兩萬嗎？

沈嫣自己賺不到兩百萬嗎？

況且……

他回想了一下女生剛才的演技，覺得恐怕沈嫣老死了，女生都沒辦法賺到兩百萬來孝敬她。

在顧時寒為「這種人也會來試鏡？」而感慨時，沈嫣已經見怪不怪了。

試鏡兩天，她不知道見過多少牛馬了。

她把錢袋退回去，抬眸看向女生。

雖然她是坐著，卻氣場強大的讓站著女生覺得自己有點站不住了，「有這個錢賄賂我，不如給自己報個班，演技好，比什麼都強。」

說著，她指揮人，「把她拖出去。」

女生被拽著往外走時，嘴裡還叫囂，「沈嫣你不知好歹！你知道這兩萬塊是多大一筆錢嗎！有些人不吃不喝一年都賺不到……」

砰的一聲關門響，沈嫣耳根終於清靜了。

沒等下一個試鏡演員進來，外面就傳來一陣躁動。

有人在喊：「把他攔住！別讓他進去！」

有人在叫：「大叔你站住！你再亂跑我報警了！」

屋內幾人頓時提高警惕，顧時寒下意識往沈嫣身前擋了擋。

這時，大門被撞開，一個中年男人橫衝直撞的跑進來，眼神在沈嫣等人身上來回掃視一圈後，奔著服裝組組長就去了，一把手抓住服裝組組長，哐當就跪在她桌子前，哭得聲淚俱下，「沈導你可憐可憐我吧！我快50歲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必須拿到這個角色啊！」

被認錯的服裝組組長：「……」

「不是，大哥，你先起來。」她試圖扶起對方。

但無奈這位大哥噸位擺在那兒，她真搬不動。

「沈導，老師這個角色你不給我，我就在這裡長跪不起！」大哥哭得嗷嗷的。

服裝組組長很無奈，「大哥，我們這位老師的人物設定是年輕女支教，你這性別年齡都不符合人物啊。」

大哥哭得更凶了，「那你改劇本嘛，你把那個老師改成我這樣的不就行了？沈導，你真得給我這個角色！你知道嗎，我上個月就賺了三千，三千啊！我家現在窮得揭不開鍋，孩子都沒錢交學費了！」..

哭喊著，大哥忽然臉色一變，幾分嚴肅認真又帶著恐嚇意味的說道：「你要是不把這個角色給我，我們全家餓死了，就化成厲鬼，趴在你床頭上，讓你睡覺都睡不安穩！」

服裝組組長聽他前半段的時候，還有點同情他，聽到後面就無語了，「大哥，你這是道德綁架啊，你窮你多得是辦法賺錢，你咬死我們沈導幹什麼？」

大哥從她這話裡聽明白，自己哭錯人了。

於是他立馬撒開服裝組組長的手，轉而奔向全場第二個女人，沈嫣，「沈導！不是我想綁架你，實在是我也走投無路啊！」

沒等他碰到沈嫣，顧時寒已經將沈嫣徹底護在身後，一雙冷眸滿是威壓，只是一個眼神，不必開口，大哥就感受到了來自金字塔頂端的王者壓迫，他頓時一梗，慘都忘了賣，哭都被嚇得止住了。

沈嫣從顧時寒身後探出頭，看著大哥，毫無憐憫，「走投無路就找警察，找社會福利機構，找到我這兒來強買強賣，是覺得我看著像冤大頭？」

大哥被她這話懟得一噎。

沈嫣抬眸示意保安，「拖出去。」

而後又道：「下一個。」

沈嫣忙活一天，又沒面到滿意的演員。

顧時寒陪著她坐了一天，回去路上，他真心發問：「你這裡每天都會來這些各式各樣的怪人嗎？」

光是這一天，除去那女生和大哥，後面又來了好十幾個，每一個都有自己的特色。

沈嫣正在閉目養神，聞言嗯了一聲，「多的時候好幾十個，今天算少的了。」

顧時寒道：「沒想過線上試鏡嗎？讓演員投送視頻過來。」

線下試鏡，遇到怪人的概率太大了。

沈嫣道：「線上也有缺點，一，投送視頻就意味著我們要盯著電腦，長時間的看大量視頻，對眼睛傷害很大，二，視頻裡不一定能看到演員的真實水平，比如有些演員，實際哭戲不行，但視頻中可以借用眼藥水等道具，完成拍攝。」

「三，通過視頻展示的演員的身高與體型，不比直接看到演員本人來得直觀，《正青春》系列拍攝的主體是貧困山區的孩子，這些地方的人，因為營養缺失，可能纖瘦、矮小，所以演員的身高、體型是否符合角色，對我們而言很重要。」

說著，她揉了揉眉心，道：「線上線下各有各的優缺點，就目前而言，線下更適合我們。」

顧時寒瞭然點了點頭。

原來試鏡方式的選擇需要考慮這麼多因素，是他想當然了。

他用餘光看了眼沈嫣。

閃耀杯時，看到沈嫣上台領獎，他看到的是一個沈嫣作為導演，作為領獎者，在舞台上，在聚光燈下，摘奪屬於她的榮耀。

而現在，他接觸的這份榮耀背後的付出。

試鏡已經到了第六天，一個演員都沒選中。

最後一個投資名額還空著，合適的投資人還沒選出來。

雖然空缺了三個角色的扮演者，但其餘角色的扮演者都已經到位，劇組各部門工作人員也集齊，服裝、道具、場景布置進入規劃，沈嫣每天結束試鏡後，還要參與前期籌備，有時遇到合適的投資人想要見她，她還得跟著言小安、製片人葉蓉一起出去應酬。

忙忙碌碌，她幾乎每天回到家都是凌晨，晚飯要麼不吃，要麼糊弄。

顧時寒雖然也忙，但基本每天十點多就能到家了，沈嫣沒吃飯的時候，他就會在家裡做一頓等她回來吃。

今天沈嫣報了餐，回到家就聞到了飯菜香。

顧時寒手藝好，學得快，才給沈嫣做了幾頓飯，麻辣排骨、青椒炒肉、小炒黃牛肉等等湘菜就成了他的拿手好菜。

「你吃吧。」這都凌晨十二點多了，顧時寒早吃過飯了，「我處理會兒工作。」

沈嫣點頭，自己端菜端飯上餐桌，顧時寒就抱了台筆記本電腦，在客廳沙發上忙活。

等他忙完工作回神，抬眸一看，就見沈嫣靠著椅子，歪著頭，人已經睡過去了，筷子還在手裡握著，手還在桌上搭著，顯然是吃飯吃一半，緩個勁兒的功夫就睡了。

都累成這樣了？

顧時寒感慨著，輕手輕腳放下電腦，走過去把她手裡筷子拿下來，在盡量不吵醒她的情況下，將人輕輕打橫抱起，上樓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