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狂士》第99章 張之極的手段!
李元景這個有點『紙上談兵』,『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設,很快便收到了比想像中還好的效果!隨著李元景與張之極邊喝邊聊,張之極也若有若無的透露出了一些更為重要的東西。
他之所以在沂城縣那邊,隻用一天時間,便是穩穩拿下了那邊的兵權。
一方面。
是他家裏早就給他鋪好路了,提前便是有英國公府的家奴,在沂城縣這邊擔任重要崗位。
另一方面。
則是張之極本身在這方面的天賦了。
別看他年幼,但是他很懂人性,手腕也絕不弱。
兩人又喝了幾杯酒,李元景故作擔憂的說道:
「小公爺,您以國士待我,奈何,我卻只會紙上談兵……但這件事,我決不能害了您!」
李元景說著,眼神堅定起來:
「小公爺,這位東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根本看不透他。而且,我總覺得他不那麼簡單,或許別有機心!小公爺,您不得不防啊!」
張之極雖然有點想笑,笑李元景的單純,但是看李元景這麼鄭重的模樣,他自然不會傷到李元景的自尊心。
道:
「先生您的擔憂我明白。我也跟您說句實話,這東爺到底是個什麼角色,我早有情報,心知肚明!所以,先生您不必擔憂,我心中自有分寸。」
眼見張之極這麼說,李元景這才故作鬆了一口氣,又問道:
「小公爺,那,門外的劉允父子……」
「哦?」
張之極心情明顯極好,笑著看向李元景道:
「先生莫非與他們父子有舊?」
「有舊倒談不上。」
李元景苦笑,把之前劉浩然跟自己買字的事情,沒有隱瞞的對張之極敘述一遍。
這也是李元景兩世人生精華的總結。
別看張之極年幼,但他身份帶來的眼光和高度,怕是後世的李元景都不一定能比上。
想想吧。
若是張之極不能一言而決劉允父子生死,劉允父子至於這麼冷的天,跪在門口等候發落麽?
對張之極這種人,真誠,或者說,讓他感覺他能盡在掌控的那種真誠,遠比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手段好用的多的多!
「竟還有這種因由。」
張之極想了想笑道:
「既如此,那我便給先生您一個面子。來人,把劉允父子叫過來!」
「是!」
外面值守親兵忙迅速離去,腳步踩得外面木地板『蹬蹬蹬』直響。
「小公爺,這……」
李元景這邊剛要說些什麼,張之極卻是笑著擺手:
「先生,您自信點。要拿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的氣勢啊。這兩人,不過螻蟻而已,我用來殺雞儆猴的。既然他們與您有舊,我換隻雞就行了。」
「……」
李元景一陣無言。
原本。
他以為他後世的地位也不算差了,也算是站在了高處,可,真跟張之極這種直接拿人命如草芥一般的心態,還是差了幾個維度啊……
不過。
李元景也遵從了張之極的話,不再說話,而是在一旁凝神靜氣。
張之極看著李元景的模樣,不由暗暗點頭。
心道:
『他這次真是撿到寶了。別看李元景此時還有點稚嫩,但他的學識,他的腦子,特別是他的那種正直!假以時日,必將是他張之極的左膀右臂啊。』
「草民劉允,劉浩然,見過小公爺……」
很快。
劉允父子就來到了房間裡,趕忙屁股朝天,畢恭畢敬的對張之極磕頭,真的是看都不敢多看半眼。
「嗯。」
張之極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居高臨下,恍如俯瞰螻蟻一般道:
「劉允,你是聰明人,知道,為何小爺我現在見你麽?」
「這……」
劉允下意識抬起頭,惶恐的看向張之極,卻是不敢回答。
畢竟這個問題雖然很簡單,卻是很難回答……
張之極見劉允懂事,這才嗤笑一聲,盡在掌控的冷聲道:
「是我李先生為你們求了請,你們還不趕緊謝過我李先生?」
劉允馬上反應了過來,趕忙『嘭嘭嘭』拚命對李元景磕頭感謝道:
「李先生大恩,我劉允,我劉家,永生永世不敢忘懷哇……」
但旁邊的劉浩然卻是傻了眼,楞在當場,一動也不動。
讓他給李元景磕頭?
這儼然比殺了他還讓他更不可接受啊……
然而。
劉允這時也發現了劉浩然的不對勁,當即狼一般惡狠狠吼道:
「畜生,你還傻愣著乾甚?還不快給李先生磕頭?」
「額……」
劉浩然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跪下來,也開始重重給李元景磕頭。
等父子二人把額頭都磕腫了,張之極這才冷漠的喝道:
「行了,別他娘的擾了爺的雅興,滾外面候著去!!」
「是,是,謝小公爺,謝小公爺……」
父子二人狗一般又拚命磕頭,這才是急急又小心的退出了門外。
張之極這時嫌棄的擺了擺手,似是連劉允父子留下的空氣都讓他感覺不爽,但他轉過臉,看向李元景的時候,卻已經換上了溫潤笑臉。
笑道:
「先生可知,我此役,為何要拿這劉家父子下手?」
看李元景充滿沉穩的搖頭,張之極不由讚賞的看了李元景一眼,這才道:
「先生,您是聰明人,這種東西,想來我一點您就會通透了。」
「您別看劉家父子在這風城縣是體面的生意人,看似很乾凈,但那不過是表象,相對而已。」
「實際上,這父子倆屁股底下,可絕不幹凈!」
「先生您可知,他們劉記商行,有何等罪孽?!」
不待李元景回答,張之極便咬牙切齒道:
「這倆狗雜種,居然敢把糧賣給闖王李黃朝!!!」
「什麼?」
饒是李元景,穆然聽聞到這個消息,也止不住一個機靈,忙咽了口唾沫道:
「小公爺,既如此,您怎的還……」
「呵呵。」
「先生,您不必太過緊張。」
張之極眼神忽然有些迷,長吐出一口濁氣道:
「試問現在這世道,哪家糧米行,又與流賊大軍沒有勾連了?順天時而行,逐水草而居,人之本性罷了。」
「小公爺,那,您的意思是……」
李元景此時又如何還不明白張之極的意思?忙是恭敬看向他。
張之極不由讚賞的看向了李元景。
顯然李元景明白這麼快,他非常欣慰。
道:
「先生,其實我明白,您是閑雲野鶴性子,本不該把您牽扯到這些凡塵俗事之中。」
「但我知道先生您過了年就要參加鄉試,日後定然也是要入朝為官的。這些事情,我便也不瞞著您了。」
「我想先生您幫我!」
張之極極為真誠的看向了李元景,深深拱手施禮。
李元景面上故作受寵若驚,心底裡卻是止不住搖頭失笑。
到頭來。
他還是沒能避開這個可怕的東西,還是得『選邊站』啊!
不過。
雖然齊王府勢力極大,特別是現任齊王,已經在位三十幾年,根須觸角怕早已經深耕到整個齊州的方方面面。
但以李元景這時對張之極的了解,張之極也並不差!
而且。
他背後,靠的可是傳說中的英國公府!
再加之,張之極對自己的這種態度!
就算這種『選邊站』,必然會冒大風險,但此時的李元景,還能有什麼其他更好的選擇麽?
當即深深對張之極一揖到底,恭敬說道:
「小公爺厚愛,元景粉身碎骨,也難報小公爺知遇之恩那。」
張之極面上哈哈大笑,但心底裡卻微微有點不痛快。
這個時候,李元景難道不是應該跪倒在他張之極面前效忠麽?怎的隻一揖便是算完了呢?
不過。
張之極很快也緩過來,以為李元景是不懂這些細節,笑道:
「先生,我之前威壓劉家的,是要他們出五萬兩白銀。您想必也知道,劉允有兄弟在齊州軍任職。這個下馬威,我是一定要殺他們的!」
「但是!」
「現在有先生您在小弟身邊了,小弟自然不可能把事情做的這麼絕!」
「這樣。」
「先生,便由我來唱這個紅臉,而您去唱白臉。您只需,從劉家身上榨出兩萬兩銀子即可。」
「至於多出來的嘛?」
張之極盡在掌控的一笑:
「那就都算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