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社團為非作歹，橫行霸道。現在連學校的學生都受到影響，好多都加入到社團了。」

晚上七點半，一間餐廳之中，響著歡快的小提琴聲。

雖然不像燭光晚餐那樣充滿浪漫情調，不過倒是很熱鬧，而且有著荷蘭音樂的獨特風味。

看得出來，李欣欣很喜歡這裏，還是她強烈推薦這裏的。

「你的學生也加入社團了？」顧笙隨口問道。

「是啊，讀完中三就不讀了，跑去混社團，我都很擔心他們。」

「下次你有學生這樣，可以找我幫忙，我最擅長對付他們。」顧笙笑了笑道。

「真的假的？」

「當然了，我還有個副業是做升學和就業指導，比勞工局和教育署的人專業多了。」顧笙說道。

「騙人！」李欣欣笑道。

「我出場費很高的，一般人連我的門檻都跨不過去啊！」顧笙拉著長音道。

李欣欣失笑，當然了，這兩天就能看出來，這人應該是個大老闆。

「不過很多人是沒得選，讀書讀不下去，不加入社團能做什麼？有的人家裏老爸老媽就是社團的，或者是爛賭鬼，癮君子。或者老爹老娘死光了，他們沒得選啊。」

「港島各行各業都和社團脫不開關係，如果沒有社團照著，賣個鹹濕雜誌都要一天被人砸八次。他們怎麼辦？」

「要是沒有那些社團，不就不會有這些事了？」李欣欣反駁道。

「你家人對你保護的很好啊！」顧笙笑了笑道，她倒是跟ANN有點兒像，是乖乖女類型的。

不過ANN和她還不一樣，ANN父母早就沒了，家境也不好，哥哥是個爛賭鬼，她還去舞廳陪過酒，不過ANN性格比較單純。

而李欣欣，顯然是中產家庭長大的。

「港島有社團，澳島、灣島也有社團，我們腳下這裏就是古惑仔的天堂，法國黑幫，意大利黑手黨……哪裏都他……一樣。」顧笙好不容易才把到了嘴邊的髒字給咽回去。

我他媽現在是文化人，要有素質。

「我知道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李欣欣笑了笑，隨後轉移了話題。

「擅長的不一樣嘛，來，乾杯！」顧笙拿起啤酒杯，與李欣欣輕輕碰了一下。

「乾杯！」

「乾……」

EMMMM，顧笙發現這小娘皮竟然酒量出乎意料的好。

一頓飯吃完也只是有一點醉意。

買完單，顧笙一隻手攬著她往外走，李欣欣稍微掙了一下，但沒掙脫。

李欣欣心裏對顧笙倒不是太抵觸，高大帥氣，人也有趣，還事業有成。

但她不想進展太快了。

「普利策酒店的房間內的掛畫很藝術，很有特點，要不要去欣賞一下？」顧笙笑嘻嘻道。

「你就這麼騙人的啊？」李欣欣扭頭看他。

「欣賞藝術嘛，怎麼能算騙人？」顧笙笑嘻嘻道，然而出了餐館沒走出多遠，路邊的車上下來十幾個人。

當先的正是烏鴉，穿著粉色碎花T恤，外面套著皮西服。

另外十幾人有華人也有荷蘭人，幾乎個個都是膀大腰圓，一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善類。

「靚笙，不知道打沒打擾你們？」烏鴉嬉皮笑臉道。

「馬子這麼漂亮，我要好好認識一下才行啊！美女你好，我叫烏鴉，我這人最時尚前衛，看我這髮型就知道了。」烏鴉將頭髮一撩，露出自己光禿禿的兩側和後腦杓。

李欣欣顯然被烏鴉等人嚇了一跳，拉著顧笙想要快步離開。

顧笙撓撓頭，就挺想一腳踹他臉上的。

不過我現在是文化人，

要有素質。

「烏鴉，我真不想在這打死你。」顧笙努力儒雅隨和道。

「哇，這麼凶，不愧是銅鑼灣扛把子，我好怕啊！」烏鴉哈哈大笑。

「不過我沒你那麼沒禮貌，聽說你來荷蘭了，我只是和你打個招呼而已。怎麼說在這待過幾年也比較熟啊，如果有需要，可以來找我，我也儘儘地主之誼。」

烏鴉目光轉動一下，就看到顧笙身後不遠站著的幾個穿著西服的男子。

「說完了？還不滾？」顧笙眼睛眯起來，他感覺到李欣欣雖然還沒動，但身體都繃緊了。

心裏暗罵，簡直日狗了。

本來還想邀請李欣欣去酒店欣賞一下藝術的。

「一點兒都不好客，不過我不跟你計較！」烏鴉笑嘻嘻道。「那麼，再見！」

說完就帶人上車，揚長而去。

烏鴉等人剛走，李欣欣就推開顧笙，臉色也冷了下來。

「騙子！」怒視顧笙一眼後，轉身就走。

一回頭就看到天養生等人站在那，心中頓時更生氣了，低著頭快步離開。

「媽的！」顧笙罵罵咧咧，從空間裡拿出自己價值上百萬的墨鏡掛在臉上。

「烏鴉這個王八蛋！」

「老闆，你這是被人甩了?」天養義笑嘻嘻道。

「甩你個頭啊！去跟著她。」顧笙琢磨一下，吩咐道：「然後讓王建國派兩個不容易被人記住的，去她家周圍等著。」

「明天等她出門後，冒充烏鴉的人去綁她，然後我再去把人趕走！」

「記得讓人把衣服換換，要穿的像荷蘭古惑仔一樣，別再被人認出來了。」

打發天養義去跟人，顧笙才嚷道：「走，先去找兩個大洋馬，老子現在火很大啊！」

雖然在荷蘭人生地不熟，不過也難不倒顧笙，到酒店直接給侍應扔幾張小費過去，然後等著送上門就行了。

……

第二天上午，顧笙就被電話吵醒，從一堆胳膊之中鑽出來，一腳一個把人都蹬開，爬起來去接電話。

「老闆，目標出門了。」

「什麼目標？」顧笙迷湖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

「這麼早？算了，按照之前吩咐你們的去做！」顧笙倒是想自己親自去的，不過昨晚太累了，還是算了。

掛了電話，顧笙打了個哈欠，從保險櫃裡拿出一遝荷蘭幣。

站到床前大喊：「姑娘們！」

將人都喊醒後，將錢往空中一撒，剛剛被叫醒的幾個女子立刻醒了過來，歡呼一聲跳起來撿錢。

顧笙哈哈大笑，還是這樣比較爽。

片刻後把姑娘們都推出房間時，顧笙又一臉的口紅印了。

到浴室洗了個澡，顧笙換好衣服下樓吃早餐。

與此同時，李欣欣剛從姑媽家出來沒多久，心情不是太好，打算去購物讓自己開心一下。

本來在飛機上遇到顧笙，昨天帶他在阿姆斯特丹轉了一圈，她還很開心。

結果晚上才發現對方竟然是自己最討厭的社團成員，一直以來都是在騙自己。

然而離開姑姑家沒多久，一輛車在她身邊停下，跳下來兩個人抓著她往車上拖。

李欣欣整個人都嚇懵了，一邊兒使勁掙扎，一邊高喊救命，然而眼看她半個人都被塞上車了。

就在這時天養義突然出現，三兩下打翻兩人，那兩人見識不妙，爬起來開車就逃了。

這時李欣欣才驚魂未定的大哭起來，她都不敢想像自己遇到了什麼，如果被抓走會怎麼樣。

天養義在一邊雙手抱懷，覺得老闆如果出現在這，肯定效果很好。

可惜，老闆現在很忙……

「李小姐，你沒事吧？」天養義問道。

李欣欣眼眶通紅，擦擦眼淚，擠出個笑容：「謝謝。」

「我們老闆請你去一趟，你現在情況很危險，昨天那些人心狠手辣，無惡不作。」天養義說道。

「不用了，我要回港島！」李欣欣直接拒絕道。

「李小姐，你回港島也未必能擺脫他們。還是先見一見我們老闆吧。」

「我又不認識他們！」李欣欣突然爆發了一下，帶著怒氣道。

「問題是不需要你認識他們……」天養義道。

「好，我去跟他說明白。」李欣欣想了想後道。

「請！」

上了車，李欣欣突然問道：「你為什麼在這？顧笙讓你跟蹤我？」

「烏鴉那些人沒人性的，什麼事都做的出來。老闆怕他們見過你，會打你的主意，所以讓我暗中跟著。老闆是好心。」

天養義絞盡腦汁後道，他就覺得像圓這一套話好累，比打仗還累。

「也幸虧我在，不然就麻煩了。」

李欣欣沉默片刻，又問道：「顧笙是什麼人？」

天養義沉默了，半響才面無表情昧著良心道：「好人。」

「你們這些人哪有好人？」李欣欣壓根不信。

片刻後，李欣欣在酒店餐飲部看到顧笙正在那吃飯。

「坐！」顧笙抬頭沖她笑了笑。

天養義湊到顧笙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畢竟演戲要演全套，然後就離開。

李欣欣氣沖沖的坐到顧笙對面：「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後請你不要打擾我。」

顧笙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歡社團人士。我昨天說過了，有些人沒得選。

就像你，家庭條件優握，可以選擇成為老師，成為律師，或者去從政……但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條件。有的人只能拿命去拚。

其實也沒什麼不同，這個世界有的人拚背景，有的人拚錢，還有的人拚命。」

「而且混社團的不一定都是壞人。」

「那麼光明正大，為什麼還一直騙我？」李欣欣質問道。

「怕嚇到你啊。好人壞人，總要接觸了才知道。你看我像壞人麽？」顧笙反問道。

「社團裡的人，大部分都是社會底層，沒有其他出路才混社團。

所以我覺得，做社團一定要從百姓中來，到百姓中去，和百姓打成一片，並且正規化、合法化，擺脫那些違法犯罪的生意，只有這樣社團才能夠長遠。」

顧笙覺得自己又成了文化人，而且是社會問題專家。

「比如說有很多人加入社團是為了不被欺負，不得不加入社團，然後社團就可以讓他們去做一些正當的工作，比如泊車，比如銷售，比如去蓋樓。

實際上他們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社團只是一個表面身份而已，不需要戴有色眼鏡去看他們。」

「真正應該打擊的，是那些賣粉的、放高利貸的、逼良為娼的、走私軍火的……」

「知道港島為什麼不能真正打擊社團麽？因為社團本身並不違法，社團只是一個身份而已。

違法的是社團裡的一些人！正是那些害群之馬讓人們對社團充滿了偏見。」

李欣欣看著顧笙在那侃侃而談，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他。

半天，她才輕哼一聲：「剛才的是什麼人？因為我昨天和你在一起？」

「東興的人，一幫人渣，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壞事，他們都能幹出來！」

「別以為我沒聽過你們洪興，你們洪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剛才說了，違法的是社團裡的一些人，我有心改變這種情況。就像你說你的學生中三不讀了就跑去混社團，在別人的社團是去上街砍人，在我那裏，我會給他們安排一份正經工作。我的產業可都是合法的，跟警方的關係也不錯。」

顧笙笑嘻嘻道。

「希望你說到做到，以後我會親眼看著的。」李欣欣臉色稍緩，如果真如顧笙所說那樣，他還真不是壞人。

「我要回港島了。」

「天養生，幫李小姐訂張機票。」顧笙招呼天養義過來說道，然後給了他個眼神。

片刻後，天養生回來道：「三天內的航班都賣出去了，我幫李小姐訂了張三天后的。」

顧笙給了天養生一個讚賞的眼神，這是他剛才就猜到，然後交代下去的。

三天，自己還搞不定她？

「我不信！我自己去買！」李欣欣立刻起身道。

「打電話就行了。」顧笙直接將大哥大遞給她，這是來了荷蘭後讓人才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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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李欣欣一言不發的將大哥大放到桌子上。

顧笙剛才已經讓天養生將三天內還沒賣掉的機票都買了。

幾十張票而已，回頭退掉就行了。

「我在酒店幫你開個房間，這兩天你就不要回你姑媽那裏了，免得那些人找過去。」顧笙說道。

李欣欣沉默不語，她也怕再遇到那些人。

不管怎麼說，顧笙看起來更像好人。

「這兩天幫我做一下導遊和翻譯怎麼樣？你不會真因為我是社團人士就跟我……嗯……嗯……」顧笙眼角開始跳動，媽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割袍斷袖？一刀兩斷？形同陌路？

「哈哈哈哈，反正就是這個意思。」顧笙哈哈一笑。

李欣欣被他逗到了，偷笑了一下。

「聯繫一下阿泰，下午見個面，然後去見見那個八指。」顧笙對天養生道。

阿泰是洪興在這邊的人，他來了之後就該聯繫的。

片刻後，天養生與對方聯繫上。

顧笙對李欣欣發出邀請：「走，帶你看看真正的古惑仔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