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繼續向前行駛，抓馬的事情不止這一件。

行駛了45分鐘，火車進了下一個車站。

程頌寧的車廂外又傳來了說話的動靜。

當時程頌寧和聶懷遠正在看書。

這次進車廂是三個穿著很考究的人。

領頭的是個盤著頭髮，戴銀框眼鏡身穿黑色毛呢大衣的女同志。

打扮的很時髦。

下巴很尖，嘴角很平，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她身後是兩個穿中山裝的男青年。

程頌寧看了一眼，沖著為首的女同志點了下頭，然後又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書。

看這群人的打扮應該是到某個地方辦事或者出公差。

穿大衣的女人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火車票。

中間臥鋪的位置，還有自來卷大姐上面的上鋪位置被他們一家5口佔據了。

新來的女人拿著火車票核對了一下。

精心畫過的眉毛緊緊的皺起。

「同志，你和你的孩子佔了我的臥鋪位置。」

自來卷大姐見這女的一看就不好惹。

她賠著笑臉，表情局促。

「是你的位置嗎？我們這就讓，這就讓。」

自來卷大姐想抱著小兒子下中鋪。

小兒子剛吃完芝麻餅，睡得迷糊。

被他媽這麼一抱，人一被驚醒，瞬間不樂意了。

扯著嗓子又開始嚎。

不等其他人有什麼反應，自來卷大姐揍了兒子一下。

「哭什麼哭，咱佔人位置了，你趕緊給我起來。要不是你非要躺著，我能佔人家的位置嗎。咱又不是窮不起，站著一樣能去黑城。」

五六歲的小男孩哪懂這些？

她這話分明是說給這個穿大衣的女同志聽的。

女人皺了下眉。

想說點什麼，但想自己和同事也要坐很長時間的車，想了想就沒吭聲。

自來捲兒大姐還在打孩子。

她丈夫就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躺在程頌寧上方的中鋪位置。

自來卷的體型較胖，哼哧哼哧費勁的爬下中層臥鋪。

在她頭頂上鋪的兩個女兒，因為害怕早就乖乖的爬下來了。

她們不知道怎麼辦，兩人無助地站在車廂中央。

原本不大的臥鋪走廊被這麼多人擠得滿滿當當。

自來卷大姐下臥鋪後，看這麼多人看著也覺得不好意思。

她蹬上程頌寧這一邊兒的臥鋪梯子對著她男人的大腿就擰了一下。

「你是死人啊，沒看到我們娘幾個沒地方坐了？趕緊給我起來，別在這兒裝屍。」

男人起來後，看到車裏站著這麼多人沒發作。

他爬下自己的位置，擠過眼鏡女和他的兩個同事，站到了臥鋪車廂外的走廊上。

自來卷和小兒子上去，

一個往車廂中鋪爬，一個往車廂外走廊走。

夫妻兩個人沒吝嗇給孤零零站在中間的兩姐妹一個眼神。

看到屬於自己的位置空了。

眼鏡女放好自己的行李，準備往自己的鋪位爬。

剛才自來卷的小兒子在那位置上吃過芝麻餅。

芝麻餅的碎屑灑滿了中鋪的床單。

眼鏡女覺得嫌棄。

揣兜出去了。

程頌寧看著兩個小女孩兒怯生生的站在那裏。

她心裏一嘆。

算了，就當是為肚裏的孩子積福。

她指了指自己臥鋪邊上的位置。

「小姑娘，你跟你妹妹坐在這裏吧。」

女孩中年紀較大的，眼睛亮了一些。

張了張口，大概是想和程頌寧說聲謝謝。

可因為實在害羞嘴裏的話沒說出來。

她靜悄悄的拉著妹妹坐在程頌寧的這張臥鋪上。

像是擔心被程頌寧趕走。

兩個女孩縮在小小的位置上，乖乖的坐著，沒出聲。

程頌寧覺得兩個女孩有這樣一對爹媽實在是可憐。

她感嘆了一句，低頭看自己的書。

她不是聖人，沒有辦法幫所有的人。

只希望兩個女孩子能快點長大，能早早的擺脫他們的原生家庭。

眼鏡女出去了沒過一會兒又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身後領著一張大黑臉身材魁梧，穿著火車製服的工作人員。

一看到他來。

自來卷大姐臉上帶著明顯的惶恐。

眼鏡女指了一下自己鋪位的位置。

「乘務長，麻煩你還要親自來一趟，我的鋪位的位置太髒了，想換一下床單。」

乘務長對著眼鏡女恭敬一笑，

「林同志，這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職，我馬上讓人過來給您換新的床單。」

眼鏡女點了下頭。

「麻煩你了。」

乘務長剛要往外走。

轉頭又打量了一下這個車廂裡的乘客。

早在乘務長剛進來時，自來卷大姐就把她小兒子護在懷裏，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乘務長的視線。

小胖墩覺得悶得慌，又把頭給冒了出來。

乘務長一打輛車廂，正好看到了小胖墩，還有坐在程頌寧邊上的兩個小女孩。

黑著一張臉的他眉頭蹙起。

「這個車廂怎麼有這麼多人？」

臥鋪車廂的價錢高，一般都是一人一票。

他停住腳步看著程頌寧他們。

「各位同志，我現在想檢查一下你們的車票，請把車票和證件拿出來。」

程頌寧和聶懷遠早有準備。

證件就在聶懷遠的包裡。

聶懷遠拿出證件和車票交給乘務長看。

乘務長看到聶懷遠工農兵學員的入學證明，對著聶懷遠和氣一笑。

「同志，你是去省城上學的工農兵學員啊，很厲害呀。」

聶懷遠謙虛一笑。

「謝乘務長誇獎，我和愛人一起到省城，她現在懷著寶寶，所以我們就買了臥鋪票。」

乘務長又看向坐在程頌寧旁邊的兩個小女孩。仟仟尛哾

「這兩個孩子也是你的娃？」

聶懷遠伸手指了一下自來卷大姐的位置。

「兩個姑娘是中鋪這位大嫂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