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還要繼續，宋富林的苦悶跟程頌寧沒關係。

當天，她和老坑嬸子一起學著做豆腐，

晚上帶了一塊回家，

這邊的豆漿壓豆腐用的是滷水。

豆腐味道微酸，

程頌寧不喜歡，

倒是聶懷遠吃了豆腐後很滿意，

連晚飯都多吃了兩碗，

第二天早上，

聶懷遠騎自行車去鎮上，

程頌寧背著小包坐在聶懷遠後面的位置。

「頌寧，你今天去鎮上？」

程頌寧伸手抓住聶懷遠後面的衣服，

「嗯，村衛生室的常用藥不多了，我去買些。」

程頌寧回答聶懷遠，

買葯倒是次要的。

她想吃西瓜了，自己吃心裏覺得不得勁。

她要去鎮上帶個西瓜回來。

順便去鎮上做點買賣。

遇到小芳的那次，程頌寧在王家附近的居民區認識了不少固定客戶。

她們一般都是不差錢的大娘，

有錢有票有時間，就是沒貨源。

程頌寧把商品拿過去，

大娘家自己消化不完，就找相好的鄰居一起消化了，

程頌寧喜歡和這樣的人做生意，省事又便利。

家裏有了自行車，去鎮上的路原本需要走兩個多小時，瞬間縮短到不到一小時，

快是快了，

鎮上都是土路，

自行車的車座坐著硌屁股。

到鎮上，程頌寧下車時，她感覺屁股不是自己的了。

麻了。

聶懷遠今天要跟著書記和文書後面做會議紀要。

原本這事文書一個人就夠了。

聽聶懷遠話中的意思，最近有上面的領導要來。

書記擔心文書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就拉著聶懷遠一起。

聶懷遠交代程頌寧買完葯等他一起回家。

程頌寧笑著點頭，

心裏想著要速戰速決。

結果人到了鎮醫院，遇到了熟人，青苗的嫂子慧茹。

程頌寧是慧茹兒子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程頌寧，她兒子早就被人販子拐走了。

慧茹見到程頌寧很是熱情，

埋怨程頌寧結婚後再沒到她家去過，

說什麼也要讓程頌寧今中午和她一起回家，吃個飯再走。

程頌寧推辭不過，隻得答應。

慧茹下班還早，

程頌寧說先去王家等慧茹，

找了個沒人注意的地方閃身進空間換了一身衣服，

人再出來，就出現了一個頭戴小方巾，麥糊色小臉，身材歪佝僂的小媳婦。

手裏拎著一個籃子，

籃子裏面是滿滿的雞蛋。

程頌寧這樣一身打扮，到居民區賣東西。

程頌寧先去了上次去的大娘家。

大娘見到程頌寧十分的熱情，

「閨女，你可好久沒來了，我家雞蛋簍子都空了好久了。」

程頌寧憨厚一笑，

把裝著雞蛋的籃子放在門口，

「大娘，雞缺營養，蛋就下的少，我們家裏攢幾個雞蛋也費勁。這不，一有雞蛋我就給你送來了。」

大娘蹲下身子，細細挑選程頌寧帶來的雞蛋，

她有心想在程頌寧帶來的雞蛋上挑點毛病。

可程頌寧的雞蛋個個個頭大，蛋面乾淨，蛋皮還厚。

「閨女，除了雞蛋，你那裏還有別的東西嗎。」

程頌寧沒直接說自己有什麼。

她沖著大娘笑了笑，假裝不經意的問道，

「大娘，你家需要什麼？我看能不能給你弄來。」

大娘聽話眼睛一亮，客氣的邀請程頌寧進屋，

為了交易安全，大娘對程頌寧還有些防備，

買賣雞蛋就在她家的院子裏，

「閨女，咱們屋裏說，屋裏說。」

大娘想讓程頌寧進屋，

程頌寧還不願意呢。

「不用了，大娘，您在這裏說吧。」

大娘搓著手，眼帶期待的看著程頌寧，

「像是細鹽、蜂蜜，白酒，麵粉，大米這樣的東西你能搞到嗎。」

程頌寧眼神閃了閃，她假裝為難道，

「大娘，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村裏的普通小老百姓，要不是我娘生病著急用錢，我也不敢拿著雞蛋到您這裏賣。大米，麵粉還好說，這蜂蜜、白酒，還有細鹽......」

大娘也知道讓程頌寧搗騰細鹽蜂蜜有些為難她了。

「好閨女，弄不到就弄不到吧。你娘怎麼了？生了很嚴重的病？要不要緊。」

這年代人心思淳樸，

聽程頌寧是因為家裏才出來偷著乾買賣的，連忙開口關心程頌寧的情況，

「大娘，我娘就是心臟上的問題，富貴病，不能幹重活，要用藥養著。」

大娘信以為真，

她嘆了口氣，

「哎，人窮就是這樣，生個病全家都得遭罪。」

程頌寧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她怕說多了會露餡。

「大娘，你要多少糧食，是自己吃嗎？我看能不能給您弄來。」

大娘搖搖頭，

「我家三個工人，家裏的糧票夠用的，就是我家你大爺，他在肉聯廠上班，聽說上面想在鎮這裏建個豆製品加工廠，我想著買點精貴東西，讓你大爺走走關係。」

大娘的話在程頌寧腦子裏轉了幾圈，

她笑著看向大娘，

「大娘，白酒我明白，可...我頭次聽說送禮送蜂蜜和細鹽的，這有什麼講究嘛？」

大娘一臉程頌寧不懂的表情，她低聲教育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簡單的東西，送的越精細，領導越喜歡，前些日子我兒子回家給我捎來一小包細鹽，那拌冷盤炒菜的滋味，跟粗鹽完全兩樣。還有那個蜂蜜，報紙上不是說了嗎，喝蜂蜜美容養顏，所以我就想著搞點這東西去送禮。」

程頌寧點點頭，

就跟幾十年以後的天價月餅似的，

月餅次要的，送禮的關鍵是貴。

還得合被送禮人的心意。

程頌寧看著大娘，

「大娘，您這麼關照我生意，我也不能不幫您，我回村問問吧，要是誰在後山打到蜂窩采著蜂蜜，我回頭就給給您送來。」

這玩意上牙榙村的後山還真有，張愛國和村民上山時碰到過，

張愛國割了好大一塊蜂蠟給她，

味道可純正了。

「真的？」

大娘驚喜的看著程頌寧，

程頌寧點頭，

不過，程頌寧關心的是大娘口中的另一件事，

「大娘，您說咱們這個準備要建個豆製品加工廠？」

大娘點點頭，

「對啊。」

程頌寧心裏轉了十八個彎兒，

「大娘，這事靠譜嗎？」

怕大娘多心，程頌寧還補了一句，

「大娘，我家裏還有個弟弟，上完初中在家裏種地呢，我想著，要是咱鎮上有廠子他就不用在地裡幹活了。」

大娘聲音微微拉高，

「當然靠譜了，我家那口子和城規劃部門的幹部是表兄弟，這消息絕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