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動迅速擴散，僅在一瞬之間就波及了整個堡壘，高台之下的所有人，連帶著留守堡壘的輔助人員全都捂住了耳朵。

他們全都面色扭曲，掙扎著，難受著，明明腦海中回蕩著可怕的聲音，但是自己的大腦卻又告訴自己並沒有任何的聲音傳來。

矛盾，無盡的矛盾，大腦同時傳來了兩種完全不同，甚至於截然相反的感覺，一方面神經作用於肌肉不由自主的讓自己把耳朵捂住，另一方面大腦卻清晰的告訴了人們，這裏沒有那種誇張的噪音，寂靜的場地甚至連麻雀都不會驚走。

靈魂震顫，這是僅作用於靈魂層次，對於沒有接觸到靈魂層面的普通人乃至能力者來說是一種劇毒。

就算是神父這樣的靈魂法則能力者受到了這樣的重擊也會如同當面一錘一樣，一時之間難以緩過勁來。

粗糙的使用方法，但是你架不住拿鎚子的人是一個巨人。

「現在看來大家應該都安靜了下來。認識我的，不認識我的，你們現在也大概都認識了。」

鄭啟環視了一圈，看到了那些剛剛平復過來的人眼中些許的不岔，乃至憤恨。可是再一眼看過去卻只剩下了平靜的神色，和漸漸挺直的腰板，一個個裝模做樣的和乖寶寶一樣的端坐著。

鄭啟搖了搖頭，嘆這氣，隨意的說著。

「我有點失望，按理說你們叫我這樣弄一下本該生氣的，至少也得罵一句娘，可是看看你們現在的模樣，他娘的一個個和乖寶寶一樣，你們是小學生嗎，讓老師訓一頓就不敢說話了？」

「嘛，不過其實也有道理，力量不足的時候就該縮起來，打不過就跑嗎，老祖宗說過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這一點不丟人，我也逃跑過。」

「就在末世的第一夜，我逃跑了。」

鄭啟沒有站著，也沒有坐在那個高腳的椅子上，那個散發著新鮮甲醛味道的演講台也被推到了一邊。

鄭啟就坐在了高台的邊緣出，兩隻白甲覆蓋的腿就這麼噹啷著，再空中一晃一晃的，倒也算是另類的白絲誘惑。

如果性癖特殊的話，沒準就還挺興奮的。

說的就是你，台下的那位向女士，你冷靜一下，不管你怎麼看，他也不是你的。

鄭啟的嘴臉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後語氣放鬆接著說道。

「我大概算是第一批接觸到紅霧的人了，這東西爆發的快，再市中心沒過幾個小時就蔓延到了整個市區，我估計大部分地方應該都是這樣的。」

「不過我運氣不錯，天生自帶先天性抗體，算是僥倖沒有被紅霧感染，但是我親眼看見了無數在我前面的人是怎麼從人類一點一點的變成喪屍的。」

「痛苦，絕望，恐懼，那淒慘的哭喊聲我直到現在還能聽見，然後他們就在我的面前變成了喪屍。」

鄭啟頓了一下，望著台下的人，此時雙方的視線幾乎相差不多，鄭啟坐在邊緣的話大概能高出半個頭的樣子，在這裏能很好的和他們的雙眼對視。

鄭啟上台之前也想過很多，要不要照著王書航給自己準備的稿子去念，那稿子寫的很是激勵人心，若是在文明前，就算是懶散如大澤這樣的人物聽到之後恐怕也會奮筆疾書的在圖書館熬上一夜。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用一些振聾發聵的言語和辭彙，用著近乎哄騙一樣的手段，讓這些人陪著自己去那險境之中。

又或者自己換個套路，要是自己強烈要求不上的話，老王也一定不會勉強自己，老大應該會笑著從自己手中接過那份文件稿，然後說自己欠他一個煎餅果子。

想過了很多，但是鄭啟還是決定自己來，就說點簡單的，講一個普通人的故事。

「我掏出了自己的工具包，順著裏面找到了一根撬棍，很結實，也很有效。忘記說了，文明前我是一個大學生，學的是電工給排水什麼的，所以大家不要糾結我為啥會帶一根撬棍，職業需求。」

說完便聽見了台下傳來了一陣笑聲，不過很快就止住了，然而效果不好，鄭啟沒憋住跟著笑了起來，三秒鐘，全場也忽然哄堂大笑。

「好了好了，可不許往外傳啊，這怎麼也得算是我的個人私隱了。」

鄭啟壓了壓手，算是收住了現場的動靜，不過這麼一打岔，場中的氣憤一下子扭轉了起來，從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後來的假裝乖巧，再到現在的目不轉睛，人們的注意力終於被調動了起來。

彷彿他們的快樂和哀愁都伴隨著鄭啟的故事起起伏伏。

「第一次殺喪屍之後，我對它說了一句對不起，不過現在想想，當時沒準是跟自己說的，對不起自己這顆堅守了這麼多年善良的心。可是沒辦法，我得活下去，我想活下去。」

「我跳上了車頂，一路狂奔，順著小道走走停停，總算是來到了約定好的地方，那裏有我的兄弟們，有我愛的人。」

時間彷彿被帶回了那天，那個紅霧襲來，末日降臨的日子。那個滿是腥風血雨

「後面的事情還挺神奇的，我們幾個兄弟有驚無險的清理了那個店鋪的喪屍，找到了一點食物，帶著顫抖我們拉下了店鋪的捲簾門。」

鄭啟低下了頭，當初的自己看著一個女人就這樣被喪屍追趕著，路過了門口，自己若是當時喊上一嗓子呢，哪怕不出去，就算是丟個石頭也能幫那個女人減輕點負擔吧。

沒準運氣好就能救下她，或許現在自己的身邊就能多一個同伴。

「整整一晚上，我聽著門外的慘嚎聲睡著了，我逃避了，我感覺我打不過了，也是，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可能和一個城市對抗啊。」

向夏彤摸了摸眼淚，她沒想過這個總是面帶微笑的小男孩心底裡居然裝著這麼大的事情。

「有個人告訴我，這個世界存在著命運，它總想讓我們屈服，變成它手中的玩偶，陪著他日復一日的表演寫好的劇本。」

「它編制了一個又一個的選擇，擺在了我們的面前，好像自始至終都是我們來決定未來，但是無論我們如何選擇，卻怎麼也逃脫不了它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