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周圍嘈雜不已，可林漫還是能很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音大得彷彿要撞破她的胸腔。

就在她即將鬆開戒指的那一瞬間，後背猛地傳來被撞擊的力道，碰得她一個趔趄。

沈煉伸手撈住她，皺眉看向剛剛逃躥過去的人。

還沒來得及回話，兜裏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他先把林漫扶住，拿出手機，來電顯示蘇淺心。

林漫定定地看著他，心裡很不高興，蘇淺心還真是會挑時間，這種關頭打電話過來。

她直勾勾地瞪向沈煉，用眼神威脅他，你敢接？

沈煉猶豫了兩秒，還是選擇接通。

林漫生氣打斷：「不準接！」

沈煉揉揉她的頭頂，「乖，很快。」

他聽到了林漫的話，也看到了那枚戒指，他只是想，在給林漫答覆之前，跟蘇淺心把話說清楚。

知道林漫不喜，他側過身，還沒開口，就聽蘇淺心在那邊說了什麼，沈煉臉色驟變。

林漫只能看到沈煉接電話時身子僵了一下。

她想問問他怎麼了，但沈煉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我有點事要先離開，待會兒我讓肖朗來接你，你先乖乖回去好不好？」

林漫只聽了一半，臉色就倏地下沉。

她抿唇，忍不住嘲諷地勾起嘴角，在她告白後就說自己有事要走，她該怎麼說服自己，沈煉不是在找借口逃避？

有什麼事情急到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跟她說，就要走？

除了沈煉在回絕她，她想不出第二個理由。

周圍人來人往，可林漫就是覺得，又冷又孤單。

她靠在欄杆上，看著不斷升空的煙花，耳朵卻聽不見它們炸響的聲音，那些五彩斑斕的顏色，好像一瞬間只剩下了灰。

明明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她為什麼還這麼傷心？

也不知道冷風吹了多久，林漫感覺臉上像敷了冰塊，冷得刺痛，這才回神。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沈煉呢？」袁金羽的聲音響起。

林漫扭頭，他穿著一件黑色大衣，狹長的眼上帶了一副金絲框的眼鏡，看起來與上午的氣質稍稍不同了些，少了點危險，多了點斯文。

林漫吸了吸鼻子，沒回他。

「天氣預報說待會兒可能會下雪，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他也不在意她的冷淡態度，上前說道。

林漫搖頭，「不用，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袁金羽愣了愣，往旁邊錯開兩步，「好，我陪著你。」

他像是怕打擾到林漫，特地離她遠了些，但距離又是能幾步趕到的地方。

林漫也沒管他，就直愣愣地看著半空中的煙花，沒有表情，沒有動作，像個木偶。

直到最後一支煙花綻然碎開，林漫才收了視線慢慢往回走。

袁金羽就跟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林漫不是沒有發覺，她懶得管。

腿長在他身上，他要跟就跟著吧，再說像袁金羽這種人，他要幹什麼，也不是她能攔得住的。

走了大概五分鐘，袁金羽終於忍不住開口，「你不會是想跳江吧？」

林漫頓了頓，勾唇自嘲，「你這麼一說，倒提醒我了。」

「哎……別呀。」袁金羽怔了一下，也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突然覺得林漫還有點意思，「你要是真跳了，那我不就成罪人了？」

「我都死了，你成不成罪人關我什麼事？」

「你還挺灑脫。」袁金羽噗呲一聲笑出來。

林漫沒有跟他聊下去的興緻，伸手攔車，準備回市中心的別墅。

「你不會是被沈煉甩了吧？」袁金羽突然開口，他其實早就想問了，但礙於林漫情緒不佳，才拖到現在。

林漫回頭，一個狠厲的眼刀迅速飄過去。

「看來我是說對了。」袁金羽笑著說。

林漫聽到這話，腳步一頓，隨即退後幾步站定，又忽然向前小跑幾步，揚起右腳，一粒小石子被她踢了出去。

袁金羽隻感覺有什麼東西朝他飛過來，下意識抬起手腕格擋。

「啪」地一聲，石子打在他的腕錶上。

袁金羽拿下來一看，表面碎成了蜘蛛網。

他抬眸看向林漫，詢問她這是什麼意思，林漫只是懶懶地乜他一眼，臉上透著沒打到的失望，「我偷襲一個跟蹤狂有什麼不對嗎？」

袁金羽反應過來後，不禁啞然失笑。

一束車燈突然把他整個罩住，袁金羽抬步往旁邊走，走出範圍時，車燈也隨之關閉，他看向駕駛位，肖朗正不善地盯著他。

他像是沒感覺到裡面的敵意，朝肖朗彎了彎唇，算是打招呼。

肖朗沒給他友善的回應，抬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就在兩人交鋒間，林漫已經上了車，她淡聲道：「走吧。」

肖朗發動車子，掉頭離開。

看著車燈逐漸遠去，袁金羽這才拿出一直揣在口袋裡的東西——一枚簡約的銀戒。

另一邊，肖朗開到半路，忍不住開口：「你怎麼會跟袁金羽在一塊兒？」

林漫眼睫低垂，看上去疲倦不已：「遇到的。」

「袁金羽這人城府深，你最好不要跟他走得太近，而且看到你跟他接觸，沈煉也會不高興的。」肖朗提醒道。

林漫偏頭看著車窗外，低低應聲：「知道。」

肖朗把林漫送到市中心的別墅就離開了。

別墅裡一片漆黑，張姨沒在。

林漫摁亮客廳裡的燈，去沙發上坐著。

茶幾上有把鑰匙，她這才看到張姨發給她的消息：「林小姐，你臥室的鑰匙我找到了，給你放在茶幾上了。」

林漫盯著鑰匙看了一會兒，沒去拿。

12月底的夜晚到底是有些冷意，林漫坐著沒多久就開始覺得冷，她把暖氣打開，但並沒有覺得舒服多少。

從天黑到天明，也不過十多個小時，林漫看著外面的天色亮起來，終於聽到門口傳來輸入密碼的聲音。

她扭頭，張姨提著菜進來。

「林小姐，你怎麼在這？」張姨很詫異，「你不會在這坐了一晚上吧？快上去歇歇。」

她不由分說把林漫推進二樓臥室裡。

林漫垂下眼，掩去眼裡的失望，沈煉一晚上都沒回來。

她的告白，好像真的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