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機車的引擎聲猛地抖了一下，隨後橫在路中間，林漫出現在咖啡廳門口。

她將頭盔取下，對著反光鏡將一頭霧藍的髮絲紮成高馬尾，又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脖子，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反覆比劃後，她在脖子上掐出幾個紅痕，不很顯眼，在十字架耳釘的遮掩下若隱若現。

將背包懶懶地往背上一甩，林漫跨步進了咖啡廳。

找到沈煉所在包間，她直接推門而進。

目光隨意地往裏瞥了一眼，沈煉一身黑色西裝，雙腿交疊，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狹長的鳳眼半闔，矜貴又傲氣。

「多我一個，不介意吧？」

也不管有沒有人回答，林漫徑直拉開沈煉身旁的椅子，坐了下去。

對面蘇淺心看她這麼自來熟，有點惱怒她破壞了自己跟沈煉的相親，只是面上卻依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請問你是？」

林漫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從書包裡翻出一件男士襯衫，塞進沈煉懷裏，「你昨晚落我床上的。」

聽到這一句，蘇淺心整個人僵住。

男士襯衫？昨晚？床上？

這幾個詞足夠聯想一大段畫面了。

「你們……」蘇淺心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林漫扭頭，對蘇淺心淺笑：「我們什麼關係，你還看不出來嗎？」

自從她落海被救起後，沈煉就收養了她，這麼久的朝夕相處，她對沈煉已然有了種不一樣的感覺。

突然得知沈煉在約會，對方還是她仇人的女兒，這才騎著機車出現在這裏。

她一扭頭，耳飾飄搖，剛好露出脖子上的紅痕。

蘇淺心瞳孔一縮，抓著包的手指不由收緊。

下一刻，沈煉按住林漫的肩膀，視線卻緊緊盯著她的脖子，語氣森然：「林漫，你玩過火了。」

林漫本來囂張的氣焰，瞬間矮下去一大截。

她噘著嘴，卻不服軟，故意頂上沈煉的目光，「我怎麼玩是我的事，你去約你的會啊，管我做什麼？」

看著兩人的互動，蘇淺心實在是忍不了，她輕咳兩聲，「你們打情罵俏請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沈煉，我不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時身邊還有其他不清不楚的女人。」

沈煉臉色立即陰沉下來。

他不喜歡蘇淺心的語氣。

和「不清不楚」這個形容詞。

「林漫是我收養的女孩。」他解釋了一句。

蘇淺心一頓，「收養？你收養這麼大個人幹什麼？我不想我一嫁給你就做別人的後媽，希望你能在我們結婚之前把她送走。」

她覺得自己的教養已經夠好了，至少沒有掀桌怒罵。

蘇淺心拿起包起身，路過沈煉身旁時，特意提了一句，「我一直都記得你對我的承諾，你說會娶我，會永遠對我好。」

說完，餘光淺淺地掃了一下林漫，看到林漫微微變化的臉色，她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一個收養的孩子，拿什麼跟她比？

等包間的門再次關上，沈煉這才沉著臉質問，「脖子上的紅痕哪來的？」

林漫不高興地拂開他的手，「要你管。」

「林漫，不要讓我再問你第二次。」

林漫低頭數著皮衣上的鉚釘，聲音很小：「反正你都要把我趕出家門了，問這些還有意義嗎？」

沈煉揉了揉眉心，疲憊中透著幾分無奈，「林漫，我現在是你監護人。」

「我才不想你當我監護人。」

她想要的是互相可以給對方手術單簽字的關係，但是沈煉他……好像並沒有這個想法。

「不想我當你監護人？那你想找誰當？」沈煉看起來很生氣，攝人的雙眸直勾勾盯著她，裏面彷彿燃著萬千火星。

林漫本想跟他對視，可沒到一秒就敗下陣來，她偏過頭，小聲嘟囔了一句，「反正不是你。」

「林漫！」沈鍊氣怒地叫她名字。

林漫被這一吼，氣勁也上來了，「你憑什麼跟我生氣，不聲不響地就要結婚，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人家老頭老太太黃昏戀找對象還要過問子女的意見，你問過我了嗎？」

「反正我不喜歡那個蘇淺心，你不許跟她結婚。」

沈煉捋完她這一大堆話，竟然有點想笑，老頭？

他在她心中，那麼老？

「我們之間輩分沒差這麼多，所以我結婚不需要過問你的意見。」沈煉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聞言，林漫緊咬住唇，緩緩抬頭，「所以，你一定要跟蘇淺心結婚是嗎？」

沈煉點頭：「嗯。」

「那你愛她嗎？」

沈煉沒有回答，包間裡安靜得過分。

好一會兒，林漫才點點頭，「沒有回答就是默許。行，我知道了。」

她抓起自己的包，跑出咖啡廳。

等沈煉追出去的時候，只看到機車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他低頭，手上還拿著林漫塞給他的那件襯衫，他眯眼看了看，沒有印象。

又仔細看了好幾眼，沈煉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件男士襯衫不是他的。

再想到那幾個囂張的吻痕，是的，他單方面覺得那就是吻痕，心裏的怒氣就跟決堤了一樣，沖得他頭腦發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