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這名字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呢？」

沈懋爵頓了頓，忽然眼睛瞪得渾圓，直直地望著秦牧，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教導旅的那個秦牧？」

「正是。」

秦牧微微一笑，回道。

「哎呀，老朽見過秦將軍。」

沈懋爵連忙沖著秦牧拱了拱手，「先前多有唐突，還望秦將軍見諒。」

「沈老先生，不必客氣。」

秦牧擺了擺手，「其實我們這次來，也沒有打招呼，唐突的是我們。」

聽著秦牧的話，倒是讓旁邊的沈玉蓮吃了一驚。

沈玉蓮瞪大眼睛，仔細地打量著面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年輕人，有些疑惑，「你就是接連數次打敗八旗士兵的那個秦牧？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啊？看你這年紀，也沒比我大多少吧。」

這姑娘倒是一點也不害怕，反而盯著秦牧多看了幾眼，聲音格外清脆悅耳。

「玉蓮，不得無禮。」

沈懋爵連忙呵斥一句，隨即再次沖著秦牧拱了拱手，「小女自幼生長在海邊，野慣了，還望秦將軍見諒啊。」

「沒事沒事。」

秦牧笑了笑，轉頭看著身邊這位英氣與俊俏並存的姑娘，「那你以為我是什麼樣子的呢？」

「統領三軍打仗的，還能打勝仗的，不都是像我爹這種年紀的嘛。」

沈玉蓮絲毫不害怕，繼續說道，「或者，就是像我大伯那種的讀書人。至於你嘛，太年輕了。」

「玉蓮，不得無禮。」

沈懋爵連忙呵斥一聲。

秦牧笑著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不過對於面前這姑娘，卻來了興緻。

不都說這個時代的姑娘都很保守嘛，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而眼前這位，卻大大出乎秦牧的意料。

如此從容大方的姑娘，沒有一點害羞的樣子，確實有些少見啊！

最關鍵的，這姑娘還是天足，有點意思。

秦牧笑了笑，說道：「俗話說，有志不在年高。古時候霍去病出師匈奴，也才一二十歲。唐太宗平定天下，也是二十郎當歲。我這個歲數，也合乎情理吧。」

「這倒也是。」

沈玉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像本姑娘十八歲的時候，也出海平定海寇了。再怎麼著，你們這些男的，也不應該拉下啊。」

喲，這倒是更讓秦牧刮目相看了。

十八歲就出海平寇，著實令人欽佩啊！

「姑娘厲害！」

秦牧由衷地豎起大拇指，讚歎一句。

「小女野慣了，讓秦將軍見笑了。」

沈懋爵訕訕一笑，隨即望著秦牧問道，「還不知秦將軍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啊？若是老朽能夠幫上忙的，儘管直說。」

「也沒啥事。」

秦牧走在碼頭上，看著周圍的船隻，「本來是來崇明縣考察屯墾事宜，偶然間看到這邊碼頭眾多、船隻林立，就來看了看。」

「老朽忝為本地局面，就鬥膽給秦將軍介紹一下。」

沈懋爵伸手指著遠處的長江口，繼續說道：「前朝蒙元之時，我崇明縣人朱清、張宣上書請開海運，而後移居江對岸的太倉劉家港。因為海運，劉家港一時極為興盛，周圍一帶諸如嘉定、上海，包括崇明都大力造船。至我朝太祖皇帝定鼎江山，海運依然運行。成祖皇帝靖難成功之後，數次派遣三寶太監下西洋，出發點便是江對面的劉家港。」:

說著，沈懋爵指了指江對岸的方向，「後來禁海，加上河道淤塞，劉家港逐漸落敗。船夫工人紛紛離開，我崇明之人便回到了島上。因為臨江靠海，素來打漁為生，便建造沙船，由此我崇明縣沙船為之大興。現如今，我崇明縣大小船廠數十家，老朽慚愧，忝為其首。」

「沈家船業，遠近聞名啊！」

秦牧也點了點頭，望著長江，「我聽說，沈家有位大臣在崇禎爺在位的時候，曾經提倡開海運啊。」

「那是我家大伯。」

沈玉蓮笑著插了一嘴。

「對，是老朽的堂兄沈廷揚。」

沈懋爵笑著點頭，應道：「堂兄現如今在杭州行在，為當今聖上效力。我崇明縣大小船廠現在所造船隻，俱是為水師效力。」

「噢，原來是為國效力，佩服啊。」

秦牧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沈懋爵。

他想了想，問道：「不知道沈老先生，對於西洋船，有沒有了解？」

「西洋船？」

沈懋爵一愣，「之前聽堂兄說過，福建鄭芝龍所部曾經仿造過西洋夾板船和蜈蚣船，船體巨大，確實遠勝於我沙船。老朽有幸在去年年初，見過鄭鴻逵大人的座駕，確如傳聞一樣啊。」

「那敢問沈老先生，」

秦牧抬頭看著他，「能不能仿造西洋船啊？」

「這個……」

一時間，沈懋爵有些猶豫。

秦牧想了想，直接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我先前也大致看了一下，沙船船體過小，平底吃水較淺，近海以及江內行駛可以，但是出遠海以及當戰船使用，就十分不便了。你們歷來造船，肯定也知道水師作戰的優勢。所以我打算，仿造西洋船，也成立一支水師，以期早日驅除韃虜，恢復神京。」

「這是好事啊！」

沈玉蓮興奮地叫了起來，「這幾年在海上平寇，我也發現沙船船體太小，吃水太淺，海上風浪過大，出海太遠就不行了。」

「如果有樣船，仿造應該是可以的。」

沈懋爵眉頭微蹙，繼續說道，「只不過，這西洋船船體過大，恐怕單單憑藉我們一家，或者單單憑藉著我崇明島其他家的實力，難以建造。就算是建造，也只有寥寥數艘，對於秦將軍來說也無濟於事吧。」

「那倒也是。」

秦牧點了點頭，他想了想，說道：「沈老先生，你看這樣成嗎。由官府出面，在浦口附近建造一座大型船廠，負責仿造西洋船。請沈老先生居中聯絡一下，在崇明縣招募一些熟練的船工和水手，你看如何？」

「這倒也行。」

沈懋爵點了點頭，「只不過，這應天城還在八旗兵手中吧，船廠建在浦口，是不是不妥啊？」

秦牧笑著回道，「放心吧，一兩個月內，我軍肯定會收復應天城的。」

「秦將軍大氣！」

沈玉蓮連忙說道，「西洋船建好之後，我去你那裏當船長吧，敢不敢收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