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應天城，在江邊坐上商船，溯江而上不到半天時間，就在一處江邊靠岸了。

下了船之後，望著四周荒涼的模樣，沈玉蓮有些不解，「喂，這是什麼地方啊？我們來這裏做什麼啊？」

秦牧並沒有回答沈玉蓮的問題，而是開口問道：「這個地方怎麼樣啊？」

「就這個地方？」

沈玉蓮撇了撇嘴，指著周圍荒涼的山巒土包子，說道：「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麼好的啊。還有你看看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這地方有啥好的啊？」

「人沒有，只是暫時的。」

秦牧笑了笑，開口說道：「這個地方呢，之前還挺不錯的。不過自從清軍順江而下之後，這裏的百姓或是跑了，或是死了，或是被裹挾從了軍。所以這邊看起來，人煙稀少。」

「不過，」

秦牧轉頭盯著沈玉蓮，繼續說道：「你可別小瞧這個地方啊，這周圍的山巒裏面鐵礦豐富，很早之前就是煉鐵的好地方了。」

「煉鐵？」

沈玉蓮有些不解，撇了撇嘴，說道：「煉鐵和造船有什麼關聯啊？造船不就是用的鉚釘多一些，也不至於在這裏吧。造船用那麼多木頭，你怎麼不到森林裏面啊？」

秦牧笑了笑，「這你就不懂了吧。」

「我不懂？呵，」

沈玉蓮一臉戲謔，「老娘好歹十來歲就出海了，縱行海上這麼多年，你說我不懂？開玩笑的吧！」

「哈哈。」

秦牧盯著沈玉蓮，說道：「我準備把鋼鐵用在造船上，比如船體木殼外面全部包上一層鐵皮。以後可以的話，就直接全部用鋼鐵造船。」

「船體外麵包鐵皮？鋼鐵造船？哈哈哈哈……」

沈玉蓮放聲大笑起來，伸手指著秦牧，笑得前仰後合，「你別逗我了好嘛。船體外麵包上鐵，還鋼鐵造船？你懂不懂啊？都是鋼鐵造的船，它能在水上飄著嗎？能走嗎？秦牧啊秦牧，我看你也只是一個旱鴨子，水上的事情，懂得真少！要不要老娘教教你啊？」

「呵呵，」

秦牧輕輕一笑，望著沈玉蓮，問道：「沈大小姐，你說一口鍋正著放在水面上，是飄著的，還是沉下去的？」

「鐵鍋？」

沈玉蓮想也沒想，直接說道：「肯定沉下去啊。」

「是嗎？」

秦牧面帶笑容的望著沈玉蓮，沒有說話。

旁邊的衛隊團團長高孝瓚會意，連忙吩咐一名衛兵從炊事班那邊拿來一口鐵鍋，然後走到江邊輕輕放了上去。

而那口鍋，依然漂浮在江面上，沒有沉下去。

「這……」

這一下，沈玉蓮愣住了。

半晌兒，沈玉蓮才找了一個借口，「這口鍋太小了，重量太輕了，肯定沉不下去。一艘船，那可是上萬斤重，怎麼能夠飄著呢？」

唉，這不懂物理知識的人，怎麼解釋起來這麼難呢！

秦牧在心中腹誹一句，說道：「那你說就這口鍋，按比例放大數倍，會不會沉？高孝瓚，去炊事班看看有沒有大一點的鍋？」

沒過多久，高孝瓚找來的一口大鍋，仍舊漂浮在水面上。

這一下，沈玉蓮一愣，說道：「你找來找去，不都是鍋嗎？就這點重量，沉不下去也沒什麼啊。」

「這位姑娘說錯了！」

正在這時，一位中年人撫著下巴上的鬍鬚，走了過來，指了指江面上的大鍋，說道：「這口鍋能漂浮在水面上，是有原因的。水有浮力，若是浮力大於物體本身的重力，物體便可以浮在水面上。而這，也是船能夠浮在水面上的原因。至於鐵造的大船能不能浮在水面上，就需要給予這艘鐵質大船足夠的浮力。只要製造精妙，漂浮自然是可以實現的！」

「你是誰？」

沈玉蓮扭頭看了一眼，皺著眉頭問道。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看著旁邊的那人，秦牧笑著說道：「這位是陳於階陳先生，乃是徐光啟徐大人的外甥。」

「噢？」

沈玉蓮眉頭微皺，徐光啟的名字她也聽說過了，畢竟是他們松江府大名鼎鼎的人物。

不過這陳於階，她就沒聽說過。

「就算你是徐大人的外甥，那又怎樣？」

沈玉蓮撇了撇嘴，繼續說道：「鐵船在水面上漂浮不起來，也是事實。」

「算了算了，別爭這些沒用的了。」

秦牧擺了擺手，心中有些無奈，「等以後，我給你造一艘鐵船，你就明白了。」

說著，秦牧走到江邊，指著這一帶，說道：「這裏人煙稀少，百姓都逃難去了，正好把這邊都圈起來。這邊靠近江邊的呢，就是造船廠的新位置了。沈大小姐，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設計一份新式造船上的規劃圖，然後讓生產建設兵團的人，負責籌建。你也讓造船工人們，都來這邊吧。」

一邊說著，眾人一邊走著。

走到遠離岸邊的地方，秦牧說道：「在這邊，會蓋一些大型廠房，到時候船體骨架在廠房內架設，然後上船板。基本船體完成之後，推入船塢之中，然後建造甲板上的設施。」

「到時候，仍舊採用標準化製作。」

秦牧想了想，繼續說道：「對於造船工人，不必培養全能型人才，要培養專門人才。比如造龍骨的，鋪設龍骨的，船板的，甲板的，等等。只要一個船型固定下來之後，就可以大規模製造。這樣，我們便可以在短時間內建造出一支成規模的海上力量。」.

聽著秦牧的話，沈玉蓮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秦牧對於造船還真有自己的見解啊。

難道秦牧說的鐵船，真的能在水面行走嗎？

不知不覺間，眾人已經走到內陸地區了，秦牧指著旁邊的一塊空地說道，「這邊位置優越一點，建造一些屋舍，作為工人們的住處。船廠的工人，要給他們解決好住宿、吃飯等生活問題，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能夠專心做事。這一點，冶山冶鐵所那邊之前的做法就非常好，值得這邊借鑒借鑒。」

說著，秦牧轉頭看著身邊的陳於階，問道：「冶鐵所現在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搬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