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

牧民們完成了一天的放牧，悠哉悠哉的在集市上晃悠。

他們的兜裡懷揣著鈔票，心情十分的舒暢。每當看到有什麼感興趣或者必須的物品的時候，就會停下來和商販砍價，用半吊子的漢語和對方交談。往往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對方都會降價一些，然後這些草原人就會爽快的掏錢付帳，帶著買到的商品離開。

陰山集市上的商人很多，但絕大部分都是漢人。偶爾會有少部分遠道而來的西域人，不丹人，但那僅限於一年中特定的幾個時候。至於草原人，就更加稀少了。

他們只有在需要錢的時候，才會來集市賣掉他們的牛羊。這個過程往往不會持續很久，購買的漢人商人往往都會十分爽快的，一口價買走所有的牛羊。

這些牛羊會被大明商人驅趕著帶去內地，然後以更高的價格賣給酒樓茶肆肉鋪等地方。

價格只會比從草原人買到的還要高。

秦牧從來沒有要求草原人改變他們的習俗，在陰山下，他以大青山所在集市街為界限，將整個陰山防禦圈分成了東西兩塊地方。西邊是草原人的聚集地，東邊是漢人的地方。因為如今的草原人數量已經固定，在連續走了不少人之後，剩餘的這些人，都是很遵守規矩的人。他們飼養的牛羊，只要不邁過集市街這條分界線，不去漢人耕地裡胡亂啃噬，沒有人管他們。

人們對此沒有任何異議，老老實實的保持著這個規矩。只是偶爾雙方在分界線兩邊互相觀望的時候，放牧的草原人會和下地幹活的漢人，互道一聲「***」。

幾個草原人提著買來的胭脂水粉，哼著牧歌走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不遠處，那熱火朝天幹活的情景，紛紛哈哈大笑。

農忙未到，那些漢人農民暫時還沒有收入。而他們的牛羊，已經肥美的賣掉一批了。如今他們的口袋裏，有著不少的鈔票。而那些可憐的漢人，還得緊巴巴的過日子。

聽說有不少人，都急的去那修鐵路的地方，想要做工修路呢。

可惜鐵建公司成立之後，這樣的零工機會，能夠提供的已經不多了。到得最後，他們只能往東邊的生產建設兵團那裏，尋求一些零工機會。

這讓一部分農民有些抱怨，覺得不該將那些工作機會，全都分給那些工人。他們這些農民，也有權力做工賺錢。

於是秦牧當著所有農人的面，提議重新劃分土地——既然要講究人人平等，那工人也可以參與土地劃分和確權。

不滿的聲音立刻就沒有了。

相比起工廠，人們還是更加在意土地。

好在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六月裡的時候，熾熱的陽光灑在大地，大地之上一片金黃。飽滿的，金黃的，沉甸甸的稻穀鋪滿了大地，風吹過來，那小麥微微彎腰，形成一浪一浪的金色浪潮。空氣裡充斥著香甜的麥子味道，讓人心曠神怡。

終於到了豐收的季節了。

辛苦半年的農人們，紛紛帶上鐮刀，開始了收割小麥的忙碌中。

隔壁的草原人，好奇地看著那些熱火朝天的漢人，一臉喜悅的早出晚歸。臉上身上背烈日炙烤的面膛黝黑，卻依然難以掩蓋那份豐收的喜悅。

集市上突然熱鬧起來，有人開始叫賣糧食。

草原人一窩蜂的湧了過去，聞著那濃鬱香味的小麥，紛紛掏錢購買。

不到幾天的功夫，草原人就將自己賣牛羊得來的錢，花了個精光。

他們購買了大量的糧食，然後請人研磨成麵粉，回去就著風乾的牛羊肉，吃起了白面烙餅。

這簡直就是一年之中，最幸福的日子。

哪怕是再如何喜好食肉的人，也無法抵擋這些食物的味道。

秦牧在幾個生產建設兵團兵長的帶領下，緩緩的行走在豐收的稻田裏。

陰山屯田的戰略意義，和東北屯田一樣，都非常重要。這裏作為一片巨大廣袤的平原，隻用來做草場實在是太浪費。飼養牛羊可以有很多種方法，牧民們的方法最為蠢笨。如果換成農田，那麼，這裏就會成為大明名副其實的糧倉。每年兩茬的作物收成，將會為國庫提供大量的糧食供應。

民以食為天。手中有糧，心中才能不慌。

「好，好，好！」秦牧望著一望無際的金色田野，看著熱火朝天收割小麥的人們，臉上洋溢著壓抑不住喜色。

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全國各地都傳來了豐收的好消息。但別的地方的土地，都是分給下方的百姓農民的，只有東北和陰山這裏，是屬於大明官方的。

有了這兩地糧食的支持，見底的國庫將會迅速飽滿起來。有了這些糧食打底，秦牧也就可以好好的和草原人算一算總帳了。

「對了，先去給烏拉巴托送糧食過去。李來亨李定國他們，肯定已經餓的飢腸轆轆了。」

秦牧想到烏蘭巴托曾傳來的消息，立刻吩咐道。

一個人笑著回答：「秦帥放心，我那塊片區的糧食，已經全都送到烏蘭巴託了。老李他們也說了，今年穩住了腳跟，明年就能種糧還債了。哈哈！」

「哈哈哈。我聽說李定國他們，因為怕糧食不夠，都開始跑去四處打獵了。李來亨師長，甚至帶人去了北邊的毛子森林，和那裏的人搶著狩獵。還起了衝突，抓了個什麼小貴族。如今正等著那幫人過來談判呢。」

眾人立刻大笑了起來。所謂還債，自然是彼此調侃的說法，至於李來亨的北上狩獵，則更沒人放在心上：許你毛子國騷擾偷襲我們的雅庫茨克城，難道就不許我們去你們的森林打打獵，改善改善夥食了？

你不仁我不義，看看最後吃虧的會是誰。

秦牧想了想，便再次吩咐道：「那就給李來亨他們再送一批物資過去。彈藥槍支大炮什麼的，免得他們不夠用。」

「對了，順便告訴他們，做的好！來而不往非禮也！就該這麼對付那些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