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草原人獲取鐵器武器的唯一途徑，就是通過和南方的漢人們交換貿易。也是因此，歷朝歷代，對於走私鹽鐵的事情，都十分的重視。因為這無異於是將刀拱手送給想要殺你的人手中。

但即便如此，因為巨大利益的誘使，還是有許許多多的人，鋌而走險，去與草原人交易。

哪怕是到了如今的時代，草原人也依然沒有掌握到什麼高超的冶鍊技術。富饒的高原草原，其實有無數的鐵礦銅礦，但就是因為草原人的不懂開採，才明珠蒙塵，歷經千年都不得出土。

草原王想要仿製出和三八改式步槍差不多的步槍，他們起碼需要成熟的開採技術，能夠採掘出適當的鐵礦；需要精密的冶鍊技術，能夠將礦石提純冶鍊；還有精湛的建模技術，組裝技術，研究技術……而這些，從唐朝時期開始，一直到如今的晚明，漢人們用了將近一千年。

打死秦牧都不相信，那些草原人，能夠在短短幾年的時間裏，就造出這些武器來。

而且，即便他們真的能夠早出這些武器，研發火藥和子彈，同樣需要時間。

等僧格將這些技術難題全都攻破之後，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後了。

而那個時候的大明呢？

說不定已經開上飛機了！

安慰了孫可望等人之後，秦牧就來到了城牆之上。他輕輕撫摸著城牆上那些斑駁的暗紅色的血跡，回想著過去二十天裏，發生在這裏的一場場血戰，心情無比激蕩。

深深的吸了口氣，秦牧回望遠處的草原，沉聲道：「諸位同僚，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將草原王的人頭，帶給你們！」

李來亨等人，這時候也從城北門的城牆上，來到了秦牧身邊。

他一到秦牧面前，就立刻單膝跪地，悔恨無比的道：「李來亨擅自離城，致使烏蘭巴托城群龍無首，被困二十多天，仍不知情。罪該萬死！請秦帥責罰！」

秦牧冷冷回頭，看著李來亨，半晌之後，才沙啞著聲音說道：「身為統帥，卻擅離職守，你確實罪大惡極！」

「我讓你當師長，不是看在你多麼能打的份上。而是覺得你李來亨有膽識，有氣魄，有心思，能夠做好這個位子。以前的時候，沒能發覺。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麼離譜。」

「你們三千人，殺了多少毛子兵？」秦牧忽然問道。

李來亨一愣，隨即立刻回答：「殺了……八千。還俘虜了一個，毛子國的貴族。」

「戰損呢？」

「……八十。」

秦牧點了點頭：「不錯。三千人，殺八千毛子軍，再加一個貴族。隻死了八十人，很棒的戰績了。」

「但是，烏蘭巴托這裏，二十一師九千人，因為群龍無首，缺少經驗豐富的指揮官，只能和兩個生產建設兵團的長官倉促配合。以十一萬迎戰四十萬草原大軍，可只要不算生產建設兵團，他們是以九千戰四十萬！最後，草原人留下三十多萬具屍體走了！而他們，如今只剩一千人不到。」:

「如果當時，你這個當師長的人在，結果，可能就不是這樣了啊。」

低垂著頭，李來亨已經渾身顫抖起來：「秦帥！李來亨死罪！請秦帥責罰！」

「請秦帥責罰！」

「請秦帥責罰！」

跟在李來亨身後的三千名二十一師戰士，隨著李來亨的下跪，齊齊跪倒在了城牆之上，聲音一片片的傳到了遠方。

秦牧連連點頭：「好。李來亨，既然你自請處罰，那我就如你所願！從即日起，二十一師改為二十一團，你李來亨領團長。這些人，我不動一兵一卒，但也不會給你一兵一卒。就你們剩下的這些人，給我鎮守烏蘭巴托！什麼時候，你們憑本事招到了一萬兩千人，我就什麼時候，給你們恢復番號！」

「還有，那些死敵的弟兄們，你們三千人，給我親手去挖坑埋了！」

「李來亨，你若是有什麼意見，可以當面提出來！」

李來亨低垂著頭，只是拚命的磕頭：「李來亨無異議！多謝秦帥成全！」

秦牧沒有理會李來亨，轉過身來看著孫可望，同時，目光在那些生產建設兵團的戰士們身上一一掃過。

然後，他做了一個非常驚人的舉動。

他緩緩的對孫可望等人，鞠躬行禮：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小心，你們本該活下更多的人！」

「我為自己的小肚雞腸，向你們道歉！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子弟兵，理應獲得，和前線戰士一樣的裝備配比！」

「我宣佈，從今往後，所有大明生產建設兵團，將同樣配備三八式步槍，擁有和前線一樣武器配比和待遇！」

人群頓時歡呼起來，孫可望更是激動的熱淚盈眶。如果，他們這些人能夠早一點擁有這些裝備，這一次的戰鬥，又怎麼可能會打成這個樣子。

可是，秦牧也確實有自己的考慮在。畢竟那些曾經的俘虜，誰也不敢保證。這些人會不會在某個時刻，突然倒戈，在背後給自己人一刀。

所以，為了保證大明國防軍的絕對安全，他一直都不能完全的放心，將火器普及到生產建設兵團之中。

但是烏蘭巴托一戰，秦牧已經能夠清楚的看到，這些人與大明奮戰一心的決心。

他願意相信這些捨生忘死，也願意支撐起大明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裏，整個烏蘭巴托進入了重新的休整階段。

按照秦牧的吩咐，剩餘的人們，開始將戰場上的屍體區分開來。所有的大明士兵，都被他們認真的尋找了出來，按照各自編隊和番號排列整齊。然後一一火化，裝入骨灰罐中。

而草原人，則被他們以一個巨坑掩埋，並在上面壘上土石，做好標記之後，就在上面，建立起了一座高高的寶塔。每一層裡，都會放上那些戰死大明戰士的骨灰。

做好這一切之後，秦牧這才找來孫可望，對他說道：「烏蘭巴托，將會成為我們大明的北方堡壘。這個城市，以後就由你們來駐守吧。」

孫可望重重的一點頭：「秦帥放心！除非我們死絕了，否則，敵人休想從這裏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