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咚咚的響著，夕陽從天空灑落，餘暉將整片戰場染上一抹血紅。

又是一天徒勞無果的攻城。八旗兵死傷三萬餘人。而遼河軍塞這邊，則只有寥寥千許人傷亡。

兩相比較，戰損比例，讓人絕望。

疲倦的士兵互相攙扶著，走回軍營之中。奔襲了一天的馬兒，也都累的疲憊不堪，在騎士的軀幹之下，臥槽休息。

帥帳之中，舒青玉聽著手下人對今日戰鬥的彙報，陰沉的臉上，閃過一絲狐疑。

「你是說今日傷亡比昨日少了？」

「是。」

「嗯，下去吧。」

揮手讓那士兵下去，舒青玉背著手在營帳之中來回走了起來。

他隱約覺得，自己應該抓住了什麼重點。

可是什麼呢？

明明答案就在手邊，他卻就是抓不住。

到底是什麼，導致死亡人數比昨天還少的呢？

對方換了新兵？

舒青玉腳步一頓，面色嚴肅起來。

「來人！」

立刻有士兵快步跑入，等待舒青玉發號施令。

「派人去盯著敵人的煙火。看看他們是什麼時候熄火的。」

「是！」

整整兩個時辰之後，舒青玉才得到了觀察士兵的彙報。

今日的煙火時辰，幾乎和他們相同。

「時辰相同？」舒青玉頓時焦躁起來。

對方這是，有了援軍了？

「封四家！你讓人繞行去遼河南面，去往山海關方向的大路那裏，看看有多少馬蹄印！」

「是！」封四家心中一凜，立刻意識到了主帥的用意，同時心中，也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二十人的偵查隊，立刻騎馬出營，瞧瞧繞開一大段距離，於極遠處偷偷渡過遼河，從南邊一路潛行到了通往山海關的官道上。

偵查的結果，讓二十名偵察兵如墜冰窟。

「走！這幫明狗，還來了援兵！」

「媽的！這仗還怎麼打！」

「快去稟報主帥！」

這一夜，舒青玉的帥帳之中，燭火徹夜未息。…

天亮的時候，秦牧得到了守城士兵的彙報：八旗軍撤兵了！

「撤了？」秦牧吃了一驚，「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是後半夜。」李旭皺著眉頭，彙報道：「守城的士兵沒有聽到響動。快天亮的時候，才看到那邊的營帳還在，但人已經走光了。」

他看了看秦牧，有些疑惑地問道：「秦帥，對方是不是，知道我們有援軍了？」

秦牧點了點頭：「很可能就是如此。」

他一拍扶手，感慨道：「這個舒青玉，真的很厲害啊。」

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根據什麼猜到他們來了援軍，但不得不說，舒青玉的這個反應，讓秦牧等人一時間不好接。

追出去嗎？對方半夜就走了，這時候去追，怕是已經很難追上了。

而且就算追上去了，對方一心想逃的情況下，也不好打了。

不能全殲對手，同時還有被埋伏的危險，確實有些得不償失。

「算了。派兩個營的人追上去意思意思吧。殺上一兩千人就回來。」秦牧嘆了口氣，反而將目光望向北方。

「得準備應付那些沙俄人了。」

李旭點了點頭，記下了秦牧的要求。聞言問道：「那些沙俄人，秦帥打算如何對付？」

秦牧微微沉默：「讓四個騎兵師都出動吧。不要帶山炮野炮這些負重物。隻帶槍械和手雷。輕裝簡從，從西門出去，繞行往狼居胥山方向，注意不要讓舒青玉的人發現了。打遊擊戰！」

按照目前掌握到的消息，那些沙俄人是整整十萬的重裝步兵。

擁有堅硬的盔甲作為防護，作戰之時，就如同推土機一般地平推過去。適合打陣地戰，攻城戰。

重裝步兵的機動性很差，這從陳三多等人能夠數次從對方包圍之中屢屢逃脫就可以看出來。人數如此大優的情況下，數次設計包圍，都能被陳三多等人突圍逃跑，可見沙俄那些步兵的速度，不怎麼樣。

原本秦牧是打算，趁著援軍到來而八旗兵不知道的情況下，打一波殲滅戰，但如今舒青玉那個老狐狸率先逃了，他只能先想辦法把即將到來的沙俄人打退。

很快，得到消息的馬應魁等人都來到了作戰辦公室裡，聽到秦牧的安排之後，也都十分贊同。

「舒青玉還有將近二十萬的兵馬，再加上沙俄的十萬人，合在一起就又是三十萬人。而且，最關鍵的是，如果沙俄援軍到來的消息讓濟爾哈朗知道了。他有很大可能，會選擇孤注一擲，把所有的籌碼都壓上來。」

秦牧看著貼在牆上的地圖，手中的筆，沿著狼居胥山一直延伸到軍塞這邊，畫出了一道黑線：「我們將戰場選在這一路上。同時，步兵師這邊，需要負責吸引住舒青玉的注意力，阻止沙俄和八旗兵的匯合，是重中之重。」

「交戰開始之後，沙俄一定會派人去建州城尋求支援。畢竟雙方原本約定好的，就是合力對付我們。所以，陳三多他們，需要在這一路上，截殺那些求援的士兵。」

回頭看看眾人思索的表情，秦牧便又在先前劃出的那一條線上，延伸出一條線，直直通往建州城。

接著，他又引出一條線，拉到了隸屬於舒青玉軍營所在的位置上。然後，他點著三線交叉的地點，看向端正坐在最末尾的陳三多：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舒青玉雖然不太可能會派人去往狼居胥山一帶，但我們還是要防患於未然。所以，這一片區域，都是陳三多你們需要關注的重點。」

陳三多點了點頭：「秦帥放心，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一個沙俄士兵通過。也不會讓一個偵察兵發現交戰動向。」

秦牧點了點頭：「這個任務很重要，至少，開戰初期，勝負未分之前，非常重要！」

以四萬八千騎兵對陣沙俄十萬重裝步兵。在秦牧看來，是穩贏的一件事情。

但若是這場戰爭之中，突然加入了舒青玉率領的八旗騎兵，甚至若是連建州城的大軍也加入進來，鹿死誰手，便未可知了。

所以，為了確保對沙俄作戰的絕對勝利，秦牧不允許在這之中，出現絲毫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