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尹趙鼎滿頭大汗，一路小跑著來到趙諶面前。

「殿下，城中大亂，大亂啊！」

「開封府的衙役全數出動，可完全無法阻止暴動的士子。」

「他們聯合起來，組成了上千人的遊行隊伍。」

「他們公開指責您施行暴政，無故屠殺士大夫，甚至還篡權奪位。」

「甚至……甚至還說……」

說到這兒，趙鼎的額頭滲出更多細密的汗珠，順著他的脖子劈裡啪啦的流下來。

「還說什麼？」

趙諶冷著臉，表情極為不善。

大宋朝廷還是把這些士子儒生給慣壞了。

如今大敵當前，他們不思投軍報效朝廷，反而還要在城中聚眾鬧事。

趙諶已經動了殺人的心思。

趙鼎低聲說道：「還說您是古今第一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趙諶笑了起來。

笑容中帶著一絲絲冷冽。

「好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趙大人，帶路，本宮親自去處理這些士子儒生！」

趙諶收斂笑容，大聲下達命令。

趙鼎稍一猶豫。

「殿下，臣以為您親自前往，恐怕會成為眾矢之的。」

「不如您說出解決方法，讓臣代勞如何？」

趙鼎看得出來，太子起了殺心。

若是那些狂生儒士當著太子的面兒，再說些什麼不好的言論。

趙鼎真是擔心，太子一怒之下，會血流成河！

如果真的是那樣，恐怕會對太子的聲譽造成極大的影響！

別說是成為一國之君了，就算是國之儲君的地位，恐怕都不保了！

趙諶卻搖搖頭。

「趙大人，帶路，這件事情本宮必須親自解決！」

趙諶也看出來對方的擔憂。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放心，本宮不會亂來的。」

……

……

大相國寺。

作為汴京城最繁華的地段之一，即便是在戰時略顯蕭條，但仍舊有不少人聚集在這裡。

今天這裡聚集的人格外的多。

三千名士子齊聚一堂，將大相國寺門外的路塞得滿滿當當的。

他們一個個高聲吶喊，大聲批判當朝太子無德、無道，引得周圍路人紛紛側目旁觀，一時間更是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士子怎麼開始鬧事了？」

「不知道啊，只聽說領頭人是汴京新一代士林魁首王德岩。」

「王德岩？就是那個號稱詩文獨步，天下無雙的青年才俊？」

「沒錯！就是他！聽說他還是奸相耿仲南的門生呢！」

「聽說奸相耿仲南到現在還沒有被抓到，王德岩搞這一出，該不會是為了耿仲南叫屈吧？」

正當所有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在遊行隊伍的最前面，傳來一陣騷亂。

「讓一讓，太子殿下駕到！」

隨著高聲唱和，數十名皇城司士兵分列兩邊，將圍觀的人群給硬生生的截斷。

太子趙諶在嶽飛、趙鼎的陪同下走到了眾人面前。

「你們幹什麼？」

「難不成還想用武力封住我們的嘴嗎？」

站在遊行隊伍最前面，身穿褐色文士袍，瘦高的身材，一張長臉上，看上去給人一種極為刻板的感覺。

站在趙諶身後的趙鼎，此時小聲的提醒道：「殿下，此人就是汴京城新一代的士林領袖，名叫王德岩，也是宰相耿仲南的門生。」

聞言，趙諶心神一動。

他瞬間明白過來，這個王德岩一定是受人指使。

否則，自己抓捕耿仲南也有一段日子了，王德岩如果想鬧事早就應該有所動作才對。

趙諶走到王德岩面前。

二人身高相仿，趙諶剛好直視王德岩的眼睛。

迎上太子銳利的眼神，王德岩下意識的將自己的眼神避開。

對方的眼神太過犀利，太過鋒芒畢露。

讓王德岩一時間有些心慌的感覺。

可下一秒，王德岩又重新振奮精神，努力使自己迎上太子的目光。

「你就是太子殿下？」

「為何阻斷我們遊行的道路？」

王德岩故作鎮定，大聲喝問。

因為需要參加守城的緣故，趙諶此時內襯軟甲，外面穿著一件灰白色的錦袍，看上去英武逼人。

趙諶沒有回答。

他只是緩緩地抬起手，然後又迅速落下。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王德岩的臉上！

嘩！

所有人發出驚呼聲。

太子瘋了吧？

他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街扇新一代士林魁首的臉！

這讓所有人都感到無比震驚！

在短暫的震驚後，王德岩身後的士子沸騰了。

「混蛋！就算你是太子，也不可以這樣對王兄！」

「荒謬！簡直是荒謬至極！太子竟然如此對待士林魁首！」

「太子無德，竟然當街毆打士子，真是大宋的恥辱！」

士子們群情激奮，如果不是皇城司的士兵死死的攔住他們，他們就要衝上去將趙諶給撕碎！

剛才趙諶的這一巴掌力道不小，王德岩抬起頭的時候，嘴角有鮮血滲出。

他的眼神中又憤怒，有震驚還有不可思議的震撼。

他從未想過，自己身為士林魁首，有一天會被人當街打耳光！

要知道，無論是宋徽宗趙佶，還是趙桓。

他們對待文人士子的態度一向非常好。

甚至曾經作為士林魁首的耿仲南，在未出仕為官之際，一度被宋徽宗視為上賓，給他贊拜不名的特權！

王德岩發現，打了自己的太子現在格外平靜，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都住口！」

王德岩舉起雙臂，大聲說道。

群情激奮，對著趙諶破口大罵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

「太子殿下，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一巴掌，代表著什麼？」

王德岩表情陰鷙，眼神冰冷的盯著太子。

「你打的雖然是我王德岩的臉，但傷的確實天下千千萬萬士子的心！」

「若是傷了士子之心，敢問太子，朝廷以何人治理國家？」

「又如何保衛朝廷？」

王德岩瞪著眼睛，聲嘶力竭的大聲喝問。

他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能夠震懾住太子。

可惜王德岩錯了。

只見到趙諶又抬起手，對著王德岩就是狠狠地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聲音，在此時就像是天空中的一道悶雷一般，在所有人的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