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流放:邊關基建全靠撿》第八十六章送禮
年三十。大好的日子,卻無人能笑得出。
尤其是本地那幾戶。
就連三歲小兒都知徵兵的可怕,躲在自家娘親懷裡嚎哭。
他們早已習慣面對這種絕望,因而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可流犯們卻是第一次經歷,沒法心甘情願,便隻好大著膽子質疑。
「官爺,先前明明說好讓咱來開荒,只需安分種幾年地,便能脫離罪籍,如今怎得,怎得能隨意變卦!」
田旺林瞥了眼人群,板起臉。
「哪個跟你們說好?爾等本就是戴罪之身,能有此立功的機會,應好好把握才是,還想跟朝廷討價還價不成?」
「究竟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他長著一張黝黑的面龐,臉上的絡腮鬍刮出青茬,身量又極高,渾身腱子肉,足以跟楊一比較。
從遠望去,宛如一頭行走的黑熊般,給人以極大的威懾感。
此刻怒目圓瞪,村民們頓時一陣心慌,眼神躲閃著四處找起人。
刁氏瞬間被好幾人盯住,偷翻個白眼。
她就知道最後要推給自己!
這村長,不好當啊!
若是換作那些有經驗的老村長,這會兒肯定要說些好話,再順帶打聽打聽戰況。
可偏偏被推出來的是刁氏。
她本就不是愛跟人打交道的性子,更別提溜須拍馬,張了幾次嘴,都沒想好如何挽救,隻得捅了下大丫頭的後腰。
沈春行無奈站出來,「官爺誤會了,咱狹村的百姓絕對服從朝廷安排,保家衛國,本就是每一個夏淵國子民的義務。」
這話說得頗為動聽。
再加上是她,田旺林面色和緩許多,竟誇道。
「還是沈姑娘覺悟高,有學問,一語中的啊!若天下人都能這般想,何愁不能平定邊關!」
沈春行略挑了挑眉。
藏起眼裡的詫異。
前幾日來村裡喊人時,這位黑老兄可沒給過好臉色,怎麼眼下,竟好像有巴結之意?
她笑笑,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我哪是覺悟高啊,全仰仗薛大人的教誨,他老人家一心為民,生怕會苦了轄內百姓。」
老人家?
村民們滿眼迷茫。
一時間竟想不明白,到底說的是哪位薛大人?
難不成,紅瀘縣轄內,其實有兩位薛大人?
刁氏垂首,使勁盯鞋子。
有點沒臉聽下去。
「這不,自己府內的事都沒打點好,非要先去查案子。剛從界碑山回來,連個整覺都沒睡上,又要忙徵兵的活兒,也不知這些日子,吃得好嗎……」
田旺林木著張臉,如同贊同般微微頷首。
其實心裡在怎舌。
這姑娘……果然慣會說瞎話啊!上回來時,他就看出來了!
就憑蔚大人的本事,何至於為了個小案子寢食難安?
那可是敢連剿三寨,以此挑釁九峰的主!
「唉,等下回薛大人來咱村子巡視,只能看到些老弱婦孺。春耕艱苦,夏收忙碌,也不知咱這些人能不能行……以大人的心性,只怕見不得這些……」
老長一段話,說得抑揚頓挫,潸然淚下,直接把現場所有人給鎮住。
刁氏臉皮子止不住地抽搐。
論起胡說八道,全村人綁一起,也比不得大丫頭!
流犯們倒是還好。
畢竟沈家大姑娘以前在莊裡,可是有名的「瘋丫頭」,如今聽來竟甚為感動。
他們不傻,能聽出話裡隱含的意思。
田旺林默了會兒,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笑著開口:「果然還是沈姑娘最懂薛大人的心!」
「本來按照規矩,每戶都得出一男丁,可薛大人與來徵兵的軍爺說情,準許一村只出二十人。」
「二十人?也不少啊,咱村裡統共就二三十戶。」沈春行嘴裡嘀咕。
「當然那是指大村子,如狹村這般的小村子,出十人便可。」
沈春行這才點頭,饒有興趣問道:「來的是哪位軍爺啊?」
田旺林笑得越發和藹可親,「姑娘又在這兒跟我說笑了,自然是蔚千戶啊,難不成,咱家大人,還認識別的軍爺?」
果然是蔚達。
與沈春行料想的一般。
只是眼前人的態度,令她有些費解。
怎麼就,咱呢?
便是知曉薛永安與軍中有舊,也不至於對他府上的一個小丫鬟,巴結至此。
「隻征十人?」
除去沈春行的納悶,大夥兒很驚喜。
可看完一圈,又變成為難。
十人也是人,究竟誰去誰不去……
刁氏半闔眸,隻當作沒聽見,她才不去做那得罪人的事兒!
最後還是田旺林極有眼力的當了這個壞人。
在剔除掉家中無成年男子的幾戶後,讓其餘家都來抓鬮。
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憂。
沒抓到的喜極而泣,抓中的抱頭痛哭。
反正就是一起哭唄。
連帶著周圍的家人皆是淒淒切切。
沈家沒好繼續看下去。
他們家沒成年男丁,留下只會礙旁人的眼,索性先走一步。
直到傍晚,人群才散開。
名字記到丁冊上,便意味著三年的兵役。
好好的年三十,徹底成了分別夜。
此時,沈家。
「萬幸沒有把你納入咱家戶籍上!不然今兒……」
刁氏話說一半住了嘴。
她還是不習慣將心裡的善意表達出來,怪彆扭的。
「不然今兒咱家也得提心弔膽!」沈春行幫她話說完。
楊一單獨成戶,按說也得服役,可他屬於「老弱病殘」裡的「病殘」,既不知自己的來歷,時不時還要犯頭疼的毛病。
方才,沈春行試探著把他的情況告知田旺林,結果對方立馬將其剔除在外。
「剛那位兵爺,是上回來的捕快嗎?我怎覺得,不太像啊。」連刁氏都覺出對方的變化。
沈春行沒有回答。
尋著敲門聲,打開門。
外面站著的正是話題中的人。
「姑娘可讓我好找啊!」
田旺林朝內望眼,目光在幾個孩子身上一一掃過,繼而指了指身後馬車。
「蔚千戶托我給你家送點東西。」
沈春行微怔:「給我家?」
「是啊,蔚千戶說了,這一路走來,多虧有姑娘在,沒啥好感謝的,權當提前拜個早年。」
田旺林說著話,將車廂內的東西搬下,又特地將一個禮盒擺在稍遠的地方。
「這些都是蔚千戶送的節禮……這個,則是田某的一點小心意。」
蹲在牆後的刁氏偷偷探出頭,在瞄見那琳琅滿目的一地物品,狠狠掐了下大腿。
嘶……是真的!
這這這,苦了半輩子,怎一到北邊,老有人上趕著來送錢?
莫不是真像大丫頭所言那般,此處於沈家而言,是福地?
老太太的一顆心徹底有了著落。
門外。
沈春行沒有推辭,客套幾句,便目送著人離去。
送禮的人都不在這兒,她推辭,也推辭不了。
倒是想明白一點。
難怪這位班頭如此快地捨去架子,看來蔚千戶的背景,不僅僅表面那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