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流放:邊關基建全靠撿》第五十七章戲精上身
雖無紙張記錄,兩人還是在村裏轉悠了一大圈。挨家挨戶嘮嗑。
且把刁氏半輩子沒說過的話全說盡了。
到後來,基本就是她敲門,被拉進去,豎著耳朵聽旁人訴家常。
沈春行在旁插科打諢,添些笑料,等出來時,便把這家人情況摸得大差不差。
「這麼多戶,你當真能記住?」刁氏表示懷疑。
「還好吧,只是記下有幾口人,男人還是女人,老人還是孩子,沒多複雜……其實這活兒該讓知夏來。」
那孩子天生過目不忘,無論是在背醫書典籍,還是在家長裡短上,都堪奇才。
只可惜老天不長眼。
非要讓好人多磨難。
想到家中的幾個孩子,刁氏停下幾步,朝四周望望,壓低聲音。
「你且告訴我,咱到了這兒,當真可以放開手腳?我可聽說,鎮守赤嶺關的將軍,乃是皇親……」
見常大夫出現在轉角處,沈春行及時打斷刁氏的話,淡淡道。
「那般大人物豈會與咱家有交集?奶你放心好了,我沒想乾大事,在其位謀其職,種地……也是門學問。」
常大夫一見到兩人,便驚喜喊道:「可找著你們了,快回去看看吧,你家老三怎瞧著也有病啊!」
沈春行眨眨眼,竟咧嘴笑了,「要不怎麼說您眼光好哩,我家別的不多,就奇難雜症最多。」
常大夫:「……」
老頭拽了下山羊鬍,隻覺好像落入圈套。
從讓知夏那丫頭來幫自己採藥,一步步展現其醫道上的天賦,到最後用一個聞所未聞的病症徹底框住自己……
可他看著沈家大姑娘,眼中緩緩露出一絲欣賞。
聰慧狡黠卻不市儈。
很難讓人生出厭惡。
——
三人回到沈家時,沈鳴秋直愣愣躺在院裏的板車上,瘦弱身軀凍得瑟瑟發抖,愣是沒人給他扶進屋中。
面對刁氏詫異的眼神,楊一手指向常大夫。
「他說不能亂動。」
刁氏無語:「你們好歹給蓋個被子啊……」
守在板車旁的沈知夏比劃起手勢。
沈宴冬當即躥過去,抱住刁氏大腿,拿手指一下一下戳她的腰。
「針針!」
「扎!」
「嗚嗚!」
「老虔婆!」
刁氏沖常大夫尬笑,一把捂住小老四的嘴。
在傻孩子心中,壞人大抵都是老虔婆。
「我方才替他扎了幾針,」常大夫倒是沒在意,走過去,撚出沈鳴秋身上的銀針,動作瞬間凝住。
竟是灰綠色。
「毒入五臟,病入膏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活到現在。」
老頭幾乎是驚嘆。
先前在流放路上時,沈鳴秋也曾犯過一次病,幸得遇見那山村,才得以喘息餘地,後來刁氏一狠心,把剩餘的參片全熬了一鍋給他灌下,方才能撐到這裏。
如今再犯,卻是沒了續命葯。
沈鳴秋全身梆硬,唯有眼珠子與嘴唇尚能動彈,他艱難地看向沈知夏,眨了眨眼,又看向沈春行,囁嚅著道。
「許我註定命盡於此,莫要強求……只是如今仍有一事放心不下……」
沈知夏拍了他一小巴掌,像是不願聽他把話說完。
沈宴冬撲過去,緊緊抱住沈鳴秋的腦袋,低頭嗚咽。
三個孩子挨在一起。
此情此景,見者落淚。
可常大夫偷望眼刁氏,卻發現她無動於衷,甚至還有心情進屋喝了口水,不由納悶地幫她把話補齊。
「你有什麼放心不下的,隻管說出來吧。」
沈鳴秋呸了幾下,才把小老四呸走,仍是氣若遊絲。
「沈家單薄,隻我一個男丁……」
說到這兒,被楊一橫了眼。
「等我走後,再無人可撐起沈家基業……」
又被沈知夏狠拍了一小巴掌。
「可只要家中有大姐姐在,我自能安心離去……」
沈鳴秋咬著牙低吼出最後的交待。
「我這一去,別無所求……只求大姐姐能睜睜眼,莫要被什麼無能無才,無錢無權,徒有一張臉的登徒子給騙走!」
常大夫嘴巴半張,琢磨了會兒,才想明白他話中指得何人,不由茫然看向刁氏。
刁氏翻了個白眼,指著沈鳴秋鼻子大罵:「你有事沒事?沒事趕緊給我滾起來!咱家唯一的基業就是六畝地,你要想繼承,明兒全給你!」
沈鳴秋瞬間蔫了,弱弱道:「真有事……」
「我看你學問不怎地,身手也沒練好,戲癮倒是挺足,趕明兒要是真沒飯吃了,就讓你去城裏賣藝,我帶小老四拿銅鑼收錢。」沈春行冷笑聲,譏諷之。
她估摸早上送走薛永安後,這話就憋在臭小子心裏許久。
如今病倒是真,提防也是真。
在沈鳴秋眼裏,除了自己外,連沈家其餘人都只能信得六七分罷了。
何況是外人。
只是他想一了百了,沈春行卻不答應。
「若你命該如此,兩年前我便不會選擇救你。」
淡淡留下句話後,沈春行將常大夫請到堂屋,並把沈知夏帶上。
「老爺子可是在奇怪,為何老三他身中數毒,卻沒死?」
常大夫聽出重點,心中一動。
「你知他中了何毒?」
沈春行點頭又搖頭,望向膽怯站在自己身後的沈知夏,在得到其眼神示意後,方才緩緩解釋。
「其實說中毒也不太對……老爺子行醫多年,定然知曉一個道理——所謂,是葯三分毒。」
「老三他身體不好,娘胎裏帶著的,後天被將養壞的……反正就是活不長。」
「沈家太窮,臨安城那地方,又實在難以尋到名醫,與其看著他死,不如……死馬當活馬醫……」
「我這妹子呢,通曉些藥性,不怕您笑話,醫術自然是談不上,可知什麼藥材能吃,什麼葯不能吃……久而久之,越吃越多……」
「人是勉強活著,卻也活的不太好。」
在沈春行的敘述下,常大夫聽得心頭直打鼓,沒等她說話,便惱火地拍了下桌子。
「你們這不是胡鬧嗎!」
「葯是能隨便吃的嗎?」
沈春行無奈一攤手,反問:「那您告訴我,在那般情況下,咱家又該怎麼做?」
常大夫啞然,不由望向那個矮瘦單薄的小丫頭。
心裏把沈家大姑娘的話轉了又轉。
眼睛漸漸亮起來。
他好像還真缺這麼位,註定驚艷世間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