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流放:邊關基建全靠撿》第一百零四章禮遇
「別的不論,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我就服你。」沈春行瞄到垂花門後擺動的衣角,隨口稱讚。「姑娘謬讚了。」寶兒臉紅著低下頭,竟好像真的在被誇。
「……」沈春行嘬牙花子,一隻腳邁進遊廊,朝著躲在後面的人揮揮手,「呦,果真是黑衣。」
薛永安抿唇。
心中大悔。
他素來不講究吃穿,原身離開臨安城時,本就沒有帶太多行李,加上腦袋挨了一悶棍,便更無法計較這些瑣碎。
還是年前,府中婆子問到茂平頭上,茂平又來請示自己,才依照往日裡的偏好添了幾身新衣裳。
十八歲的縣令當然可以穿得嚴肅些,可想當十三歲姑娘的夫婿,則應該保持住起碼的少年感。
他擰眉,忽得伸長手臂,從園中折了兩枝臘梅。
一朵別在自己的衣襟處,一朵插入沈春行髮髻裡。
點點朱紅落在玄色衣裳上,如同黑夜裡的一抹亮光,微弱且頑強,給那份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漠,攜裹上溫柔的偽裝。
他打量許久,滿意點頭:「如何?」
沈春行很誠實:「感覺有點俗。你就不能給我打個金的嗎?」
薛永安:「……」
倆丫鬟別開臉,忍笑忍得很辛苦。
「好吧,你高興就好。」沈春行無聊地摸了摸髮髻,「我再多嘴問一句……」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薛永安面無表情地拉住她的手腕,動作輕柔,如清風拂過,「時辰不早了,趕緊出發吧,你不是急著要看好戲?」
沈春行閉嘴,乖乖上了馬車。
阿淮隨時都能調戲,吃瓜就沒這麼方便了,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
晚一步,都可能錯過多少八卦!
——
赤嶺關作為北境最重要的防線,轄內分佈有眾多軍屯。
蔣家便是被分到了一處軍屯裡。剛過去時,也如狹村裡的百姓那般,領著救濟糧埋頭於荒野間。只可惜那兒少了一個沈家,便等於少了主心骨。
無人修屋,無人賒種,更無人在寒冬贈予葯湯。
雖有銀錢傍身,蔣家的日子仍過得極不好。
待到年關時,前線戰事吃急,朝廷下達了徵兵令,他們這些身在軍屯的罪民自受到波及。
尋常人家只需出一名男丁即可,蔣家卻是需要全員上陣。
得知這個消息後,他們立馬慌了,蔣家的男人向來養尊處優,能囫圇走到邊關,已然算命大,若真上戰場,只怕沒法活著回來!
萬般無奈下,蔣四老爺花盡積蓄找了以前的關係,才給侄女尋摸來這麼門親事,為的就是能跟軍營搭上關係,好免去兵役之苦。
隻短短一月,便到了蔣家女的出閣日,可謂是倉促之極。
沈春行等人趕到楊家屯時,守備府門前冷冷清清,完全不像是大喜的日子。
馬車停了有片刻,仍不見有人來引路。
「姑娘,此處確是楊守備府,今日也確實有人娶親。」
冬兒上前喊門,敲了半天,才喊出來一瘦臉婆子,待得到肯定答覆後,她返身回到馬車旁,小聲稟告。
「誰家娶親連紅燈籠都不掛……看來這位新娘子不是很受重視啊。」
連寶兒這樣涉世未深的小丫頭都能看出,何況是沈春行。
她透過半掀起的簾子,朝外打量,發現守備府大門緊閉,只在旁邊開了一道小門,那位出來迎賓的婆子臉上沒有多少喜色,眉眼間暗藏著不耐。
沈春行摸了摸下巴,「先進去吧,左右咱只是來吃席的。」
冬兒應了聲,小跑去前面通告茂平。
雖然帖子上請的是沈春行,可只要有薛永安在場,便要以他為主。
那婆子一直在暗地裡觀察著,起初見沈春行有丫鬟傍身,還以為她是哪家小姐,結果進府時,禮單上赫然寫著「紅瀘縣令」,至於旁邊的小姑娘,那是提都沒提。
偏偏帖子上又是點名「沈家女」。
直把婦人都弄迷糊了,猜不透二人的關係。
守備府其實不大,沒走多久,便來到宴客的院落,裡頭布滿紅綢,已然有賓客到場,三倆坐在一起閑聊,總算有了些喜慶的氣氛。
「這位便是沈家大姑娘吧?早就聽蔣老哥提起,今日一見,果非尋常!如姑娘這般容貌脫俗、秀外慧中的女子,在咱這兒很少見啊。」
新郎很有意思。
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長得高高壯壯,面容憨實,胸前戴著朵大紅花,站在人群中,顯得興緻不高。
可他一聽說沈春行到場,立馬揚起笑臉,話中隻字不提薛永安,彷彿一介丫鬟,比堂堂縣令更為重要。
蔣二老爺笑容僵硬,瞅了眼沈春行,莫名感到嘴中發苦。
他就說不能請這位吧!一來就引走自家女婿的注意!老四非要請!也不知打得什麼主意!
沈春行極有眼色,隻福了福身,並不接茬,她始終站在薛永安身後,被遮擋住半邊身軀,微微垂首,叫人看不清面容,完美地把握住自己眼下的身份。
楊全說完便後悔了,暗罵自己太唐突,輕咳聲,朝薛永安拱手:「這位便是紅瀘縣令吧?快快裡邊請!薛大人肯賞臉來,乃是我的福分啊。」
廳屋裡坐著的全是男人。
沈春行剛要跟上,被婆子攔住,躬身請往後院。
那裡才是宴請女眷的場所。
初春的亭台還有幾分清冷,隻得垂下竹席遮擋住寒意。
屋內燒著炭火,夫人小姐們均人手一隻湯婆子,有說有笑。
在北境是少有規矩的,來往者皆為軍屬,習慣了直來直往,不比京城裡的後宅事多。
見三個打扮樸素的小姑娘進來,她們也只是停了一瞬,便有人笑著攀問。
「你是哪家的姑娘?我瞅著有點面生啊。」
沈春行自然是老實回答:「我乃紅瀘縣令府中丫鬟。」
這迴轉頭的人就多了。
不是沒見過赴宴帶丫鬟的,可丫鬟有丫鬟的去處,怎麼也不該往這兒領?
問話的夫人神色如常,掃了眼領路的婆子,臉上笑容更真誠幾分,朝著沈春行招招手:「姑娘你坐我這兒!老身就喜歡你這種香噴噴的小丫頭,不像我家那幾個,全是臭小子!」
感受到對方的熱情,沈春行彎了彎眉眼,乖巧地坐到婦人身旁。
至於寶兒跟冬兒,那是只能站在旁邊。
她們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