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得越多，沐織嬅的眼神越媚。

眼看著領導對自己秋波頻送，明知道這是演戲，郭書航依然如坐針氈。

生怕等事情過後，沐鎮撫使要殺他滅口。

「鈴鈴鈴」急促而單調的手機鈴聲響起。

沐織嬅立刻抓起手機接聽。

粗豪漢子的聲音響起，有些急躁，「大人，他們要跑！」

沐織嬅秀眉一擰，眼中的媚意瞬間消退，重新變得凜冽，甚至殺意騰騰。

她沒有猶豫片刻就做出了決斷：「馬上抓捕！能抓一個是一個！但如果對方使用毒素異能殺傷普通人，就終止行動。」

「是！」

沐織嬅迅速站起，收起手機，高喊一聲，「錦衣衛辦案，無關人員立刻離開！」

話音未落，許多人放下烤串和啤酒拔腿就跑，連錢也沒給。

想給也沒地方給，老闆和跑堂夥計是跑得最快的。

剛才熱熱鬧鬧的大排檔一下就少了大半的人，剩下的都是喝得有些遲鈍，甚至迷迷糊糊的。

沐織嬅問郭書航，「你的能力……現在恢復了麽？」

郭書航搖頭。

沐織嬅繞過去擋在他身前，開始迅速將秀髮紮成適合戰鬥的馬尾，「你自己小心。如果敵人打算擒賊擒王，我會擋住對方，你自己跑開。」

郭書航一言不發，精神專註到了極點。

但是戰鬥並沒有蔓延過來，在不遠處似乎發生了交手，引起了一些騷亂。

但很快就平息下來。

沐織嬅沒有放鬆警惕，約莫兩三分鐘後，一名穿著黑色作戰服，戴著試百戶肩章的錦衣衛匆匆跑來，沒有行禮，急促地說：「抓捕行動失敗，兩名被我們鎖定的人全部消失，雷大人正在抓緊搜捕。不過還好，那個『小刀』應該沒有出手，所以沒有普通人傷亡。鎮撫使大人，請上車，我開車送您回北鎮撫司。」

沐織嬅嘆息一聲，但也沒有憤怒或意外的表情，回頭對郭書航說，「可惜，他們真謹慎。走吧，我們回去。在你回南都之前，就住在北鎮撫司的公寓裏。」

郭書航道：「我去北鎮撫司幹嘛。他們知道被錦衣衛盯上了，難道還敢晚上再來刺殺我？我還是回酒店睡吧。」

沐織嬅白了他一眼：「他們雖然謹慎，可膽子並不小。我總不能把這麼多兄弟全部撒出去保護你吧。」

「為什麼不能？想要抓到這幫傢夥，總要付出代價吧。我冒著生命危險來做誘餌，那些兄弟們辛苦點多值幾天班，這挺公平的。」

沐織嬅盯著他，壓低聲音，「就算我能安排他們加班……可你總不能讓我一直貼身保護你吧。我如果不跟在你身邊，這些傭兵發起突襲的話，誰替你擋住片刻，等來支援？」

郭書航有點感動，也有點無言以對，一時沉默。

那個錦衣衛試百戶在旁邊焦急地催促：「沐大人，還有小郭，現在還不能說完全安全，不排除那些傭兵會狗急跳牆，來一記回馬槍，你們還是先回北鎮撫司再爭論吧。」

郭書航覺得有道理，便沉默著和沐織嬅上了車。

一路上，沐織嬅接了幾次電話，都是負責具體行動的副千戶雷佳禮打來彙報情況的。

郭書航看著窗外，沒和沐織嬅說話。

到了北鎮撫司，沐織嬅把郭書航送到前幾天他住的房間，笑道：「一會我安排人給你送洗漱用品來。你哪怕一定要回酒店，那也明天再回，今天就在這裏歇著吧。

」

「你不進來坐坐嗎？」郭書航問。

沐織嬅猶豫了一下。

郭書航笑道：「不是說要喝醉，給我機會麽？」

沐織嬅咬了咬嘴唇，似笑非笑地說，「我給你機會，你敢抓住麽？」

這話題已經到了曖昧的邊緣，還是不適合繼續下去了。

除非他真的腦子進水，打算和沐織嬅談一場戀愛，然後被皇室暗衛暗殺……

郭書航馬上理智地轉移話題，「沐大人，我有一事不解。」

「你忘了自稱標下。」

「……標下有一事不解。」

「你問吧，至於我回不回答，就看心情了。」

郭書航咳嗽一聲，「這次我問的是正經問題。」

沐織嬅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沒正經過？放心，你再怎麼不正經，我也會正經回答你。」

「在我們去喝酒的時候，應該就已經定位了幾名傭兵吧。為什麼不早點動手抓捕呢？雖然從你說的話裡，可以看出對方有個異能者，擁有釋放毒素的能力，可以對普通人造成極大的殺傷。但我相信，偌大一個北都城裏，絕對有錦衣衛能應付他。所以，沐大人，你在等什麼？」

沐織嬅沒有否認這一點，「當然是因為，我想等他們全部暴露出來，一網打盡。」

郭書航笑了，「可是在喝酒的過程中，沐大人你應該已經意識到，對方也發現了我們的人，想要等他們全部暴露，是不可能的了吧，那為什麼還是繼續等著，不早點發動呢？你真的是害怕出現傷亡，所以取消行動麽？」

「其實只是因為，我很奇怪，」沐織嬅的眼神變得肅然、危險起來，「他們哪來的勇氣，明知道被我們盯上了，還不趕緊跑？錦衣衛網絡天下奇人異士，對付區區一個劇毒異能的地級上品，其實不在話下。」

「其實我已經安排了專門對付他們每一個人的小隊，在一個擁有短距離空間傳送能力錦衣衛的帶領下，暫時按兵不動，但隨時可以支援。」

「我認為，他們應該也清楚，錦衣衛真想對付他們的話，絕不困難。從他們的過往經歷來看，他們不是那種妄自尊大的人。所以我就想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憑什麼敢明目張膽地來暗殺錦衣衛。」

「當然，我們對玄色傭兵團，確實不是十分了解，有幾個成員的異能，我們還沒搞清楚。這也是我做決策需要考慮的。」

郭書航想了想，繼續追問，「那沐大人你覺得，為什麼他們後來又決定逃離了？」

「你這是第幾個問題了？」

郭書航一本正經：「這只是一個問題拆成了幾個小部分。」

「你打算讓我站在你門口，和你聊一整晚？」

郭書航委屈了：「我有邀請你進來啊。」

「那你是打算讓我去你房間裡聊一整晚？」

郭書航嬉笑道：「我去你房間也行的。」

沐織嬅瞪他一眼，「我房門敞開，你夠膽就進來。」

郭書航不接茬了。

等了片刻，沐織嬅回答他先前的問題：「我們是兵，他們是賊，他們不敢對抗，心虛逃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我的疑問就在這了。在他們發現被我們盯上之後、在他們的人逃離之前，那段時間，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不在發現被我們盯上之後，馬上逃跑？他們就真有底氣和錦衣衛正面衝突？」

沉默了許久，沐織嬅才輕嘆一聲：「這也是我沒弄明白的地方。這裏或許有什麼隱情，比如他們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底牌，所以有恃無恐；也或許是玄色傭兵團的首領太過自大；也或許是他們之前並沒有發現被我們盯上了……總之，他們的行為確實有些矛盾，可現在已經無從考證。」

「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讓那些兄弟都好好休息一晚，」沐織嬅顯然已經沒了談興，「明天上午我給他們重新排班後，你再回酒店。」

「行。」

沐織嬅剛走，郭書航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一看來顯，是「侯爵夫人」。

郭書航心道「不好」，莫非是徐若曦那小妮子回家告了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