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能走反了。」我說道：「你看對面的大山。我們走進了兩山之間。」

「沒關係，山下肯定有路通往外面。我們繼續走吧？」妻子笑笑。今天的妻子沒有往常兇悍的氣息，一直對我笑著，我不由自主相信了她的話，繼續向山下走去。

「你的手機呢？看有沒有信號。」我說道。

「出門著急，沒拿。」

我看妻子的樣子，很平和，雖然深夜走在荒無人煙的小路上，但既沒有害怕，也沒有緊張，只是安靜地走在我的旁邊，兒子牽著妻子的手，女兒牽著兒子的手。妻子今天所表現的勇氣和膽識非常令人佩服。同時我為自己的膽小而感到羞愧。

「這麼黑，怕不怕？」我問道。

「不怕。」妻子答道，「不怕。」兩個孩子答道。「有你在，我們就不怕。」妻子繼續說道。

我向妻子講了手機出現的情況，妻子笑笑，發出了輕微的笑聲。雖然看不清妻子的臉，但能感到她的微笑。我們繼續向山下走著。

「我隻想回家。」妻子突然說道。

我肯定地說了一句「回家。」

又走了一小段，我的心情開始放鬆，沒有了剛才的恐懼和焦慮，隻覺得和家人在一起，在哪都行。可沒走多長，前面突然聽到一陣嗩吶鑼鼓聲，順著小路往前望去，只見小路伸向一條隧道。

我的心又開始緊張，心裏想著：這麼晚了，哪來的鑼鼓聲，嗩吶聲。看看妻子，她依然很平和，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

「我們還是返回去吧。」我說道：「我覺得前面不正常。」

妻子相當平和地說：「走吧，返回去離家越來越遠。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呢？我隻想回家。」率先向隧道走去。

我緊跟著進了隧道，隧道裡依然是一片灰色，也沒有想像中的黑暗。這時聽見嗩吶聲變得清晰起來，遠遠望見隧道出口處有一群人，長得只有六歲兒子這麼高，臉部看不清楚，只能從輪廓上看出，他們都戴著清朝官員的帽子，有的手裏敲著鑼，有的嘴裏吹著嗩吶，有的嘴裏吹著笙。

我的第一感覺是：鬼。今天撞見鬼了。這些人的打扮和電影中那些鬼的打扮極其相似。恐懼重新籠罩了我。

周圍的氣流開始變得粘稠。我的身體開始變得僵硬。

「爸爸我怕。」我的小女兒喊道。

「別怕，有爸爸在。」我說道。

那些小人邊吹打邊向我們走了過來。雖然很慢，但離我們越來越近。

我們有兩種選擇，一是回頭跑，二是衝過去。看我妻子的表情，是準備衝過去。為了保護妻子和孩子，我做了戰鬥的準備。

這些小人慢慢走到我的身邊，我雖然緊張害怕，但為了家人，我還是站到了三位家人的前面，這時我看清了這些人的眉臉，一個個面目猙獰，呲牙裂嘴，讓人不由害怕。

其中一人慢慢伸出手伸向我女兒，只見這隻胳膊的袖子非常寬大，胳膊在袖子裏顯只有細樹枝粗細。我用力推了一下這隻胳膊，這個人卻輕飄飄向後退了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