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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後屑男人都瘋了》初吻
夜色沉沉,產屋敷家的宅邸卻並不寧靜,雅緻的書房內,紅燭明亮,瓷器落地的聲音接連響起,將簷下棲息的鳥兒驚醒,發出刺耳的啼叫。

少年冷著臉看過去,昳麗的臉上滿是怒容:「打下來。」

僕人們個個噤若寒蟬,立即拿了竿子去打鳥巢,小鳥被無辜牽連,伴隨著暗室裡醫師的慘叫,將年輕家主的陰鬱殘忍勾勒得淋漓盡致,一夜人心惶惶,卻全然與少女無關,她蜷縮在被子裏,睡得香甜。

第二日,晨光大亮,醒來後的葵往左右看了看,沒有找到新婚丈夫的身影,卻也第一次破天荒地沒有主動去尋他,而是沉默地自己享用早餐。

萬分期待的婚禮簡陋倉促也就罷了,她額頭的傷還沒有痊癒,即使施了粉,也依舊遮掩不住傷疤,沒有在最美的時候出嫁,新婚之夜,丈夫一夜未歸,醒來後,他又不在身邊,幾相結合,葵的心裏滿是止不住的委屈。

那邊,隻睡了一個時辰的無慘聽見她醒,卻又不來找自己,臉色登時變得更加陰沉,心裏止不住地猜測,莫非是昨夜他的無能,令她終於醒悟了些許,不再如同從前那般將他視作世間最好的郎君了麽?

少年一向自私,就算如此,也是斷斷不會往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此時此刻,他隻覺得自尊心被人丟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隻覺得屈辱萬分,哪裏有心思去哄新婚的妻子,於是,以往濃情蜜意,如膠似漆的兩人,霎時便冷了下來。

一連三日,他們都沒有見面,最後終於還是少女耐不住性子,滿腹委屈地找了過來。

此時正值午後,她怯怯從牆後探出一個腦袋,烏髮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頸,雖然已經成親,那雙眼眸依舊澄澈清亮,和從前並沒有什麼分別。

就是這種毫無分別,將少年刺得心口發痛,他攥緊手裏的葯碗,閉上眼,慢慢將裏面的葯喝了下去。

羽生葵看著他身旁的新醫師,又看著喝過葯以後,目光沉沉望過來的無慘,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禁有一種參與到宿命輪迴中的蒼涼感。

這個一心隻想活下去,與天命抗爭的人,最終還是走上了他既定的道路。

世界上第一隻鬼,鬼之始祖,一切苦痛與悲慘的來源,鬼舞辻無慘,現在還是一個坐在陽光下,會輕輕撫弄她頭髮,問她穿得這樣少,會不會著涼的少年。

「少主大人。」她反握住他的手,像之前那樣抱在胸口,帶著哭腔:「我以後再也不和你賭氣了。」

他輕輕撫上她額頭的傷口,沒有言語。

經過新任醫師的調理,產屋敷無慘的病竟然好了許多,臉上也難得有了血色,不再畏懼寒風,於是在十一月的豐明節會,被悶了一整年的少女終於有了出門遊玩的機會。

這不是無慘第一次出門,但卻是第一次以遊玩的名義出來,他本來不願意這樣冒險,但她實在被悶壞了,鬧得他不得清凈,再加上他現下是家主,總不能一直與平安京毫無聯繫,是以,在她哭鬧了多回以後,他還是準許了她的請求。

少女興奮壞了,她正是貪玩的年紀,又在山野中長大,哪裏受得了煩悶無趣的宅邸生活,哪怕在馬車上也總是要挑起簾子探頭出去,也沒忘了身旁的丈夫,瞧見什麼,都要和他說上好半天。

雖然還是十一月,天氣算不上多冷,但車裏鋪著厚厚的毛毯,少年手裏還捧著暖爐,十足的嚴冬模樣,他沉默地聽著,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心情竟然也變得愉悅了許多。

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他心想。

外面傳來馬蹄聲,少女雙眸一亮,立即又把腦袋探了出去。

不知道在外面看見了什麼,她注目良久,回來之後,怔怔然出著神,一言不發,情緒低落下來。

產屋敷無慘挑起簾子望出去,只看見一截潔白的狩衣。

他攥緊拳,視線往前看,坐在馬上的少年背影瀟灑,長發臨風而動,飄逸似仙,像是察覺了他打量的目光,少年回過頭來,豐神俊朗,清雋卓絕,世間女子所求之郎君,莫過如此。

這便是,那名冠平安京的大陰陽師,麻倉葉王,他妻子命中注定的未婚夫。

無慘曾經見過他。

十三歲的時候,父親帶他向賀茂大陰陽師求醫,那時他孱弱不堪,坐在輪椅上,正被賀茂先生相看之時,麻倉葉王背著弓箭進來,面色紅潤,器宇軒昂,朝賀茂先生笑道:「師父,我得手了。」

多年不見,麻倉葉王勢不可擋,凌厲逼人的氣勢被收斂了許多,顯得那樣溫潤、平和,但隻消看一眼他在馬上依舊挺直的背,便能知曉此人的強大力量。

而他,依舊是,一個連挑起簾子都費力的病人。

「今日風大。」

相隔不遠,是以,麻倉葉王的聲音可以清晰地傳過來:「家主久病初愈,萬望小心。」

說罷,少年驅馬離去,隻留塵煙滾滾,產屋敷無慘咳嗽兩聲,隻覺得他在存心諷刺,陰著臉放下簾子,眼前就被遞了一杯暖茶過來。

她已然從方才的怔楞中回神,擔憂地看著他:「少主大人怎麼又咳嗽了呀?」

無慘沒有回答,也沒有接她的茶,而是看著她的袖子,反問道:「你方才瞧見什麼了?」

陰陽師本該忙碌不堪,不得脫身的豐明節會,她和麻倉葉王竟然也能遇見,這二人果真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對。

他的妻子不像時下貴女那般嫻靜,也不愛著平安京貴女的衣飾,總是穿著輕薄的藤色唐衣,腰間常常系著帶子,身段玲瓏,腰肢細瘦,顯得單薄而又輕盈,挑起簾子探出去的時候,蘿袖迎風而舞,那樣動人的情態,他常看,他能想像。

郎騎白馬,美人捲簾,比起英雄救美,只怕這不期而遇的浪漫,更叫人魂牽夢縈吧?

這麼想著,無慘的面色更是陰沉,幽幽看向自己的妻子。

「我、我。」她果然支支吾吾,答不出來,滿臉寫著心虛。

見她這副模樣,產屋敷無慘隻覺得被深深背叛,心裏除了怒火,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叫他呼吸不暢,頭腦發熱。

他對她,就不該有一絲憐惜,就該叫她關在高高的院牆之中,叫她不見天日……

「我看見、看見救命恩人了。」

她看了一眼他的臉色,有點害怕,又小心翼翼地蹭過來,鑽進他懷裏:「少主大人好像不喜歡他,就連傘都燒掉了,我怕少主大人生氣,才不敢告訴你的。」

「是嗎?」產屋敷無慘不信,剛想用力推開她,就被她死死抱住:「放開!」

「才不要!」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膽子,用力抱著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誰也不可以無理取鬧,我們約好了的!」

「我無理?」無慘怒極,更覺得她的話十分荒謬,卻發現自己連自己的小妻子也無法推開,這使得他更是惱火,冷冷說道:「怕是你見了他騎馬的英姿,神魂不屬,才連出門的高興都盡數消散了吧!」

「怎麼會……」她像是被他這番話刺傷,好一會才嗚咽著說道:「我、我剛剛出神,是因為別的事情。」

「呵。」無慘瞪著她,見她結結巴巴,憋紅了臉都吐不出一個字,氣得冷笑一聲,差點咳出血來。

這連撒謊都不會的蠢東西,現下竟然也妄圖編瞎話來騙他了,麻倉葉王真是好大的本事!

「我還看見了別的夫妻,他們、他們……」

見他氣得連連咳嗽,少女總算是開了口,但是說到一半,她就紅透了臉頰,再也沒法說下去,隻顫抖著湊上來,一口親在他的唇上。

他愣在當場,像是一隻豎起尖刺,卻被柔軟棉花盡數包裹的刺蝟,蒼白的臉也霎時被雲霞染透,好半天都沒有言語。

「他們都、都會這樣。」她低著頭,眉目間滿是羞怯之態,純真嫵媚,又帶著一些委屈,撒嬌:「可是少主從來不親我,我、我想到這裏,才會難過的……」

他喉結滾動,抬手撫上她的脖頸,又慢慢往上,碰到她的唇,摩挲了幾下,像是在試探著什麼。

她紅著臉,期待又害怕地看過來,產屋敷無慘看了她一會,慢慢低下頭,吻了過來。

起初只是緩慢的觸碰,沒過多久,少年的吻漸漸變得亂無章法,生澀又不懂得憐惜,像是初次開葷的狗,不顧身體的孱弱,也要將食物盡數吞咽,野蠻而又執拗。

這是天生的獵手,天然懂得如何掠奪侵略,呼吸交纏,羽生葵被親得手腳發軟,眼尾潮紅,臉上滿是生理性的淚水,血腥味擴散,他咳嗽兩聲,咽下喉頭的血,急促喘息著,把她拉近。

「喜歡嗎?」他像是也哭了,紅眸被霧浸透,好似專程來蠱惑少女的妖精。

「喜、喜歡……唔。」

他又吻下來,羽生葵控制不住指尖發顫,緊緊扯住他的袖口。

……和紙片人接吻,竟然這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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