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長老這一劍，正對戰傾城的背門。

任他九王爺武功蓋世，終究還是過不了情之一字。

懸崖之下，原本就是寸步難行，鳳九兒被推下去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九王爺要救她，勢必顧不上自身的安危。

石長老這一劍，是不可能入不了戰傾城的身體。

鳳九兒心下一片荒涼，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撕裂了一般。

被封的穴道，在她痛極之際，猛地一下子被衝破。

「九皇叔，當心！」

可她這呼喚，對戰傾城來說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

在他不顧一切跳下來救她的時候，便已經知道，自己這一去，或許再沒有回來的一日。

背後那一陣寒意，凌厲的刀風，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無暇顧及。

高大的身軀將她護在懷中，長臂奮力一揮，破天刀砍在石壁上，兩個人的身體在一頓之後，立即往崖頂躍去。

只是，背門那一劍，是無暇躲開了。

劍風慎人！寒光中，一道黑色身影掠過，天生一身冰冷的氣息，猶如利刃直撲而來。

戰傾城竟沒有感覺到長劍入體的痛楚，但，身後那人的靠近，也讓他下意識回手一刀送出。

意外沒有被長劍刺中，他一刀過去之後，立即抱著鳳九兒腳踏懸崖峭壁，轉身掠上懸崖。

黑夜中，一道身影被九王爺的刀風襲中，重重摔落在崖頂上。

崖頂上方，血腥味瞬間染開。

「王爺！」禦驚風和龍一疾步而來。

戰傾城卻無暇顧及他們，長指在鳳九兒頸後輕輕掠過，九兒隻覺得渾身一暖，那些還沒有被徹底衝破的穴道，一下子就被解開了。

「九皇叔！」鳳九兒揪緊他的衣袖，心慌意亂察看他的傷勢。

可是，沒有傷？剛才那一劍，竟然沒有將他傷到？為什麼？

「你……」

「牧兒！」那一聲嘶吼，淒涼而絕望。

夜羅剎將慕牧抱了起來，看到他傷勢那一刻，整顆心徹底被撕碎了！

「牧兒！牧兒！你為什麼，你為什麼……牧兒啊！」

她怎麼都沒想到，她死也想不到，她的牧兒竟然會這麼愚蠢！這麼傻！

他為什麼要替戰傾城擋了石長老那一劍，他為什麼沒有不躲開戰傾城那一刀？

一刀一劍，全都在要他的性命，全都在吸他的血！

「牧兒，牧兒……」夜羅剎用力執起他的手，將自己所有的功力全部往他體內送去。

可是，他身上的血依舊淌個不停，她的內力只能穩住他片刻的心脈，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石長老的手在發抖，渾身都在發抖。

他這一劍要傷的明明是九王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最後竟然是落在了少宮主的身上？

他親手毀了少宮主，他毀了少宮主！

一口鬱血湧出，石長老單膝跪在地上，看著慕牧身上汩汩而出的鮮血，痛的幾乎要昏闕過去。

九兒回頭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地的鮮血，以及那個躺在血泊中，癡癡看著自己的男子……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剛才她看到慕牧撲向九皇叔，和九皇叔一樣，她也以為慕牧是要乘人之危對九皇叔下手。

九皇叔那一刀只求將他逼退，以慕牧的身手，那一刀怎麼可能躲不過去？

可他偏偏就是沒有躲過去，他甚至，還中了石長老一劍！

石長老這一劍，原本是要刺向九皇叔的！

為什麼……

「慕牧……」滿眼的血色，讓九兒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一把掙開戰傾城，她跑了過去，在慕牧身邊跪下，銀針扣在指尖，立即封住他的穴道。

可是，不行，背後那一劍刺得太深，九皇叔那一刀也砍得太深！

不行！這血止不住，怎麼都止不住！真的不行！

過去種種回到腦際，九兒雙眼一下子就紅了。

他一頭白髮被鮮血染紅，更是刺痛了九兒的心。

這一頭白髮，全都是為了她！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利用她對付九皇叔？她是不可能讓任何人傷害九皇叔的，為什麼偏偏要對付她此生最在意的人？

「救他！」夜羅剎已經用盡了自己畢生的功力，可她還是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牧兒的氣息一點一點變弱，一點一點消失。

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你是鳳女，救救他，求求你救救牧兒，求你救他！」

鳳九兒是鳳女，鳳女不是很厲害的嗎？鳳女應該擁有他們沒有的力量，是不是？

當初鳳女快要死的時候，她引發了鳳女身上的力量，鳳女自己就活過來了。

鳳女就是奇跡，她本身就是個奇跡，所以，她也可以給牧兒帶來奇跡，是不是？

「鳳九兒，你救救他，救救他！」夜羅剎不敢收回內力，儘管內力快要被耗盡了！

「鳳九兒，你救救他！我牧兒為了你，可以拋棄一切，求你，求你看在他如此對你的份上，救救他，救救他！」

她看不到希望，她快要絕望了！

她的牧兒正在一點一點死去，他快要不行了！

「鳳九兒，鳳九兒我求你……」

「不用……你救！」慕牧的氣息斷斷續續的，卻還是用力推開了九兒拿針的手。

「不用……我只是想……殺了九王爺，我於你來說……是敵人，我要殺……九王爺，我是你的……敵人……」

他一口氣緩不過來，只是輕咳了聲，咳出來的便全都是血。

「慕牧……」

「你該……恨我。」慕牧低喘了一口氣，看著鳳九兒的眼神，如此冰冷，「繼續恨我吧，若我還活著，依舊會……利用你……殺戰傾城……」

「不！」夜羅剎已經快要失控了！她歇斯底裡地，淒涼地低吼了起來：「牧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傻？你為了讓她將來不會因為你而愧疚，就要讓自己含恨終生嗎？」

她看著鳳九兒，已經丟失了二十年的眼淚，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滾滾落下。

「你以為他真的利用你嗎？我和石長老追過來，我牧兒根本就不知情，他是真的要帶你離開，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背叛過我，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一切，都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