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師長關切地道：「哦，那事情辦成了麽？」這件事最近都快成他們一群老夥計的心病了。

林景東點頭，「領導讓下午去提車，小徐他們回去湊錢了。他們原本有幾個人一起，又聯絡了些戰友，湊了二十多個人。第一次能弄十二輛車，正好長途兩個人輪替。後勤部折價出給他們，先給了一半的錢。他們租了個廢棄的廠房放車和住人。輪子轉起來了，就不愁生計了。用三天時間檢修車輛，三天后開始給夏老闆和蕭老闆運砂石、河沙。回頭退伍兵車隊的名頭打響了就好。」

林師長看看程瀾，「不錯，把資源都利用起來了。景東你也可以據此開闊一下思路。瀾瀾，再獎勵你去打一次槍。」

五月的機會中旬就用了，程瀾五槍打了45環。聽說還可以再去一次，她猛地點頭，「嗯嗯。」

第二天程瀾如期拿到合同。

電話打來的時候，她還在練習長跑呢。但拜託了林琅到軍區門口替她拿。

今天，就是要淘汰第一批人的日子。被淘汰肯定不是一件長臉的事啊！

現在的人，榮譽感還是很強的。

尤其宣傳裡都說了，這還是能去為國爭光的事。

大院四個人裡，被淘汰的危險最大的反而是最年長的林景南。

他的年齡已經沒什麼優勢了。速度嘛，在長跑集訓的三個人裡也處在落後狀態。

程瀾這會兒也顧不得他，她自己也有危險呢。

她把護腕在手上戴好。

這一次是男女隊的六名隊員一起跑，反正是計時的。分別淘汰兩邊的最後一名。

徐懋寧也把護腕戴好了，他旁邊的跑道就是程瀾。

他對程瀾點點頭，「加油！」

程瀾握拳和他對碰了一下。

場邊有人喊道：「寧哥加油、瀾瀾瀾姐加油！小叔林小叔加油！」

程瀾轉頭一看，是林琅、林墨、孟家成、王維漢、邱鑫泉、康廣峰他們一群人。還拉了條紅色的橫幅。

林景南道：「閉嘴啊，你們！」

他原本就覺得今天多半要遭淘汰。現在弄得全場矚目，更是搞得跟公開處刑差不多了。

徐懋寧也有點哭笑不得，「你們去給馬丹陽加油吧！」

林琅道：「她還要等一會兒才開始。」

發令員舉槍喊口令了，「各就各位，預備，跑——」

程瀾顧不得想太多，直起身箭一樣的沖了出去。

只有四圈半的機會，努力不要成為女隊的最後一個。

一圈、再一圈，終於到最後半圈了。

程瀾看到和自己穿一樣運動服的一個女孩子跑在前頭不遠處。

那另一個應該在她後面，只是不知道隔了多遠。

這倆都是軍隊裡選送上來的，都是18歲。

聽說出身長跑健將世家，從小就接觸比較專業的訓練。

程瀾開始加速。但是第一個女隊員也加速了，她還差十米人家已經過終點了。

林琅在終點線後接住她，「來，走走——」

邱鑫泉和王維漢也接住了徐懋寧和林景南，扶著走動放鬆。

林墨和孟家成、康廣峰則拿了瓶裝水過來給他們喝。

瓶裝水如今自然是沒有普及的。

外頭的人哪捨得花一兩毛錢買瓶白水喝？跟白開水有什麼區別？

喝那還不如喝汽水呢，好歹還是有顏色的。

不過在軍區大院這不算什麼。

而且這是比賽方提供的，不花自己的錢。

據說裏頭有礦物質，喝了對身體有好處。

程瀾也不懂那麼多，反正覺得比

白開水好喝些。

六個人的成績被公佈出來，程瀾在女隊是第二，比第一名慢了兩秒。

徐懋寧在男隊第一。

而林景南不幸墊底，被淘汰了。

程瀾對邱鑫泉他們道：「下回千萬別再拉橫幅了。」

下回怕是就輪到她被淘汰了。

就在下個月，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對小叔幸災樂禍了。

倒是林琅看到林景南的臉色，悶笑了兩聲。

「小叔，你好歹還入選了集訓。比我們只能當觀眾的好多了。」

林景南看看笑得一臉歡快的大侄女，「回家，吃晚飯——」

其實今晚食堂還是要管飯的，但都被淘汰了那自然是回家吃啊。

反正他就住大院！不像其他人得吃了晚飯留一晚再回各自的部隊。

程瀾道：「丹陽快比賽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馬丹陽也順利入選，還是以第一名的成績。

程瀾、馬丹陽、徐懋寧被教練留下來總結，其他人都回家吃飯了。

林景南進家門的時候，心態已經調整好了。生死一線都經歷過了，一次集訓被淘汰算什麼。

崔阿姨正端菜上桌，見他回來了忍不住往他身後一看。

程瀾沒回！

這個家裏，只有程瀾會幫她分擔一二。這幾位都指望不上的。

林師長聽說小兒子第一輪就被淘汰了，笑了笑，「當然是要選送最優秀的人啊，淘汰了就安心複習備考吧。」

他今天心情不錯，因為女兒打了電話說是等外孫和外孫女期末考試完了要帶他們回來看外公。

「小琅，你姑姑難得回來。你等見過姑姑和表弟、表妹再去北京吧。」

林琅點頭，「好啊。她們回來三個人是吧，怎麼住呢？到時候小叔肯定也要回來吧。」

家裏雖然是聯排別墅，但也只有樓上、樓下六個房間可以住人。

這將軍樓的大小也是根據職級來的。林師長的直接就是六個房間。

不像高煜的爺爺家有十多個房間。

他想了想，「瀾瀾和你一起住，她住的房間騰給你姑姑和表妹。你表弟就和小墨住。等你們都去北京了，那就住得開了。」

「哦，好的。」

程瀾回來知道這個事，肯定也是說『好的』啊。

今天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徐懋寧問她，「程瀾，你想再加練麽？」

兩秒的差距不是完全不能彌補。

軍區大院就有操場，要加訓並不麻煩。

程瀾當時想了下道：「這才是往省隊選拔就那麼吃力的話，我就不是很有積極性了。如果非我不可，那我肯定當仁不讓。但我已經儘力了，如果只是去做個替補就算了吧。我晨跑是為了強身健體。」

往上還有國家隊。

得是國家隊最優秀的人才能代表國家出國去比賽。

因為她年紀小，所以教練是想額外推薦她去參加省隊的集訓。就哪怕下一輪她被淘汰了也可以去。

但剛才單獨交流，她對教練也是這麼說的。

教練說她覺悟低。後來聽說她是老革命的後代、烈士子女才作罷了。讓她下去自己再好好想想。

馬丹陽看看程瀾，「你可真敢說！」

相處了一個多月，她也算是知道程瀾的脾氣的。看著溫和，但骨子裏可是一點不溫順。

就從她不畏人言堅持要當模特兒和應對教練就能看出來。

當模特兒的事如今大家差不多也接受了。

整個軍區大院還有軍屬院、文工團、機關，14——24歲的女的，差不多都在關注程瀾每周穿的新衣服。

好多人跟著她

買和穿啊。

甚至，程瀾的名聲已經傳到下頭的連隊了。

還有人到總部機關交文件的時候特地候在大院門口不遠的地方，就為了看看程瀾穿什麼新衣服。

回去女戰友要問的啊，還得幫她們按照尺寸去那個舒姐那裏定製。

如今風氣變了，女兵私下也喜歡講究穿戴了。

還有軍區外的人也都知道大院裏有個程瀾穿衣服很好看，照著她穿準沒錯。

大院裏的媽媽們也隻好接受了啊，反正是沒有再非議這樣掙錢不好。

甚至有人暗搓搓的在羨慕她那份收入，只不過嘴上不肯說罷了。

等到後來知道程瀾小小年紀還有自己的百貨生意，大夥私下還議論一下她到底一個月賺多少錢。

這麼一來，說是因為林家對她不夠大方，她才只能去做模特兒的閑話就沒人再提了。

倒是閆阿姨說如今養孩子費錢的事又被翻出來討論了。

他們各家臨近高考的孩子雖然不像林琅要請英語家教那麼費錢，但是買複習資料、課外請輔導老師，這也都不輕鬆的。

人家都說窮當兵的。真的，哪怕是大院裏，如果不是各家老爺子的工資、津貼高，那大家的生活質量都要受影響的。

下頭那些軍官、士兵，估計是真的日子過得緊巴。

說是要漲津貼，但也得有個過程啊。

沒見退伍兵的安置工作都還是老大難麽。

她媽和徐媽媽、閆阿姨已經在商量下學期開始讓她和徐懋寧、林琅一起請老師補課了。

這樣可以三家分攤費用，反正他們是同一個年級的。

她和徐懋寧的目標是國防科技大學，林琅是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都是門檻很高的。

哪怕徐懋寧是子弟校年級第一，也不敢說手到擒來的那種。

國防科技大學是哈軍工拆分出來的七所軍校之一，可以說是哈軍工的主體，學校在長沙。

他們倆都是選擇做職業軍人的。

閆阿姨私下聊天時還說程瀾這樣能幹，自己就把自己的費用掙夠了。估摸著以後留學都能自給自足。她感覺很輕鬆。

甚至最近，程瀾還幫林大伯出主意給退伍士兵找到了安置出路，

至於她和徐懋寧這次被選來集訓，其實兩個媽媽都覺得時間不湊巧。明年就高三了啊。

但要主動去說不樂意他們來，又有顧忌。

倒是程瀾，被問到大大方方的就說了。

程瀾聽馬丹陽說她敢說笑道：「我是倚小賣小，說了也可以說是不懂事嘛。」

她又不是個憨憨，當替補都當那麼起勁。

比起去省隊當替補，她肯定更樂意去北京玩啊。

她又沒有故意跑慢，這就夠意思了啊。就是爺爺還在，也不會說她這麼做不對的。

徐懋寧也聽得直笑，「嗯，程瀾你說得沒錯。這才是往省隊選拔而已。我也就是矮子裏拔高子，跑得還算可以。去了省隊應該就泯然眾人了。那麼多億人，當然得選最厲害的去和國際友人比賽才能為國爭光啊。」

這件事回到家程瀾也對林爺爺說了。

林爺爺聽了也只是笑，「替補而已，不想去就不去唄。反正又不是那十年了，還能給你扣帽子上崗上線的。」

五月份，程瀾自己盤算她一共入帳700。不過百貨生意暫時沒有分紅。

她還了林爺爺150，「這回真用不著了。錢的事不用我一個人發愁了，以後都是到了日子出納把錢打過來我去付。這個月起欠條我都是落款程楚小賣部。」

林爺爺便把錢收下了，「行，用不上了那我就收著。這不是還要帶你們去打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