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小老頭過來前，陳松就提醒了大牛，讓他注意周圍情況。

小老頭自己抽著煙鬥，手裏卻從口袋掏出了芙蓉王，抽出兩根，遞給陳松和大牛。

他一眼就看出了兩個人中是以陳松為首，因此問話也是直接找的陳松。

陳松對大牛點了點頭，自己接過小老頭的煙，直接別在了耳朵上，大牛見狀也接過煙放在一邊。

「恩，準備出手。」

接過煙是表示友好，但不輕易抽別人給的煙，是怕這煙有問題，雖然這個概率微乎其微，但在現在的情況下，為了保證大豆的順利出貨，陳松還是覺得不得不防，小心至上。

小老頭對陳松的動作也不在意，只是目光一直撇著後面車艙裡的大豆，雖然被黑布蓋著，但小老頭的目光中的精明，還是讓陳松發現了。

「你準備要多少？」陳松打起了精神。

他發現這個老頭雖然穿著不太體面，但眼神是不會騙人的，這人絕對也是一個狠角色，所以打起精神應付起來。

「有多少，我收多少。」

小老頭聲音低沉，說完就抽了一口煙鬥，吐出一大口的煙霧。

聽了他的話，陳松反而暗自警惕起來，這小老頭非但要吃下他們這一車的大豆，更重要的是根本就不問他們的價格。

為了避免出問題，陳松還是想先提醒他一句，做出了一個九的手勢：「我這現在九塊了，你能接受不？」

小老頭眉頭一挑，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看著陳松不說話，沉默片刻後才說道：「可以，你還有多少，我都要了。」

「早就已經沒了，我之前都賣太早了，這已經是最後一車了。」

陳松吞了口唾沫，喉結不安的上下滾動，有些心驚肉跳，這小老頭的能量好大，竟然還想著吞下自己其他的貨量。

要知道這一車貨，按照九塊一斤來算，也是三四萬塊。

他能不發一言，也不討價還價的直接吃下，說明他手裏的現金遠遠超過三四萬，陳松甚至都開始懷疑，這『豆你玩』事件的炒作方莊家，會不會有這個小老頭一份。

「嘿嘿，最後一車了是嗎？」小老頭嘿嘿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和陰狠，死死盯著陳松的眼睛，下的陳松差點都要招呼大牛的時候，他臉上看似溫和實則毫無溫度的笑容收斂起來：「年輕人，還是老實一點的好。」

陳松看了看四周，發現了從菜市場四周出現了不少人，他們有意無意的把視線瞥向他們這邊。陳松心頭一跳，知道眼前這個小老頭恐怕還真是個硬茬子，特別危險。

「這年頭，老實人有可能死的最快的，但也可能是拿刀砍人最凶的！」

陳松咧嘴一笑，聲音高亢了起來，雖然心裏心驚肉跳。

小老頭微微後退一步，眸子閃過一絲驚訝，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陳松，突然笑了起來：「不錯不錯，果然是乾大事的人，這批貨我收了，跟我走吧。」

小老頭指著前面菜市場的一個房子，示意陳松他們把車移到那邊。

陳松穩定心神，輕舒了一口氣，緩緩搖頭拒絕道：「還是算了，我們就在這裏交易好了，你好我也好。」

老頭頓了頓，轉過身來：「也好，既然你這麼謹慎，我也不好為難你。」

老頭朝著菜市口方向招了招手，陳松看到之前出現的那些人中，走出來了兩個，手上還提著一個貨稱。

「大牛，卸貨吧。」陳松拍了拍身旁身子僵硬著的大牛，因為一直處於戒備狀態，大牛明顯有些精神懨懨。

大牛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小老頭和走過來的兩個壯漢，依舊沒有放下警惕。他下了拖拉機，走到車艙後，打開後車尾門，也沒掀開黑布，就這麼一袋袋的拖出來。

從外表看，是看不出化肥袋裏裝的是大豆的。

小老頭手下的人，走過來隨機解開了幾袋，然後又走了回去對小老頭點點頭。

「過稱吧。」

小老頭讓手下把貨稱提了過來，大牛和對方一起對稱。

因為稱並不大，所以一次能過稱的量並不多，這一車的大豆，總共過稱了七八次，這才全部測量出來。

一共是四千一百多斤，總計有三十多袋大豆。

這個數據和陳松預料相差無幾，所以陳松也沒多質疑。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小老頭看起來挺狠一個人，心也黑，但沒有再稱上面弄虛作假。

摺合人民幣在三萬六千塊八百塊多。

小老頭收了貨，並沒有為難他們，也是拖來了一個化肥袋，在他們面前。

「數數吧。」

陳松打開化肥袋，裏面是一堆堆的青色大團結的票子，剩下的全是零錢毛票，基本要裝滿整個化肥袋子。

1983年，並沒有比如50，100的大額紙幣，

央行是在1985年才真正設計並且在高層通過新的紙幣，直到1987年才真正開始印發一整套的第四套人民幣，也就是大家熟知的青灰色紙鈔，正面是四個領導人頭像，背面則是井岡山全景的那套百元紙鈔。

所以這三萬多的現金，陳松見小老頭給一麻袋也不驚訝。

幸好這一疊疊的大團結是早就整理好的，陳松只要數清楚一共有多少疊就可以清楚的知道這麻袋裏具體金額。

連著輸了好幾遍，也沒發現有什麼假鈔後，陳松這才鬆了一口氣，將這些錢再次裝入麻袋中。

裝好錢，陳松這才謹慎的環顧四周，除了小老頭手下，沒發現其他人後，他才麻利的把麻袋繫上繩子，放在拖拉機的座位上，他和大牛的中間。

「數目都對吧，現在錢貨兩清了。」小老頭整個過程都沒動手，只是在旁邊吸著煙，看著手下把大豆過稱。

「沒錯，數目剛好。」陳松點了點頭，準備開車離開。

「小夥子，要是還有貨，可以繼續賣給我，價格可以按照市場價走。我這不差錢，而且你要知道這省城裏，能一次性吃下一車的人，可並不多啊。」

小老頭可不信陳松的話，這怎麼可能是他們的最後一車貨呢，所以直接開口提醒了句。

「那可真可惜了，我這還真是最後一車了，哎，希望下次我們再有機會合作吧。」

陳松儘管還被那三萬多的現金震撼著，但還沒有失去理智，儘力敷衍著小老頭。

「既然如此，那算了。」小老頭轉生就走，至於地上的大豆，則有他手下們一袋袋的搬到菜市口那個房子裏。

「看來下次得換個地方出貨了。」陳松看著小老頭離開的背影，再抬頭看了菜市場的牌子，暗自思襯著。

「大牛，發動拖拉機，快走。」

陳松趕緊坐上駕駛位，大牛扶著拖拉機，發出轟轟的響聲，立刻朝著省城外走。

「大牛，快點。」陳松催促著。

「怎麼了，咱們不是都賣完了嗎？」大牛一邊扶著拖拉機，一邊問著陳松。

「那老頭可不是什麼好鳥，你以為他真信我們這是最後一車大豆？我猜他肯定派了人跟蹤我們，所以我們趕緊走，畢竟兩條腿的肯定跑不過帶輪子的。」陳松解釋著。

大牛點了點頭，在陳松的催促下，大牛把拖拉機速度開到最大，很快就離開了省城。

「回去，咱們先把錢存好，然後去倉庫再弄一車，去隔壁市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