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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室難為》第27章 第 27 章
沈蘭溪眉梢一動,有些詫異的瞧向緊閉的門。

攬香樓?

思緒一動間,祝煊已經穿好了衣衫,再次變成了泠泠君子,一散方才的旖旎。

祝煊在她腰間輕拍了一記,「起來。」

沈蘭溪依言站起身,遲疑的問,「郎君可要去攬香樓?」

「自是要去。」祝煊邊說邊理了理身上褶皺明顯的衣袍,與門口的阿年吩咐道:「去牽馬。」

說罷,他瞧向一旁垂著腦袋若有所思的人,稍頓,「我是去辦案的。」

聞言,沈蘭溪漆黑的眼珠子一轉,唇角不受控的勾起,她腦袋湊到他胸前,揚起,揶揄道:「郎君這話……是想說什麼?」

祝煊一臉淡色的抬手推開那灼灼視線的腦袋,抬腳往外走,「我會晚些回來,你自行用晚膳。」

沈蘭溪心不在焉的『嗯』了聲,送他出門。

「元寶,你去——」沈蘭溪說著一頓,瞧了眼黯淡的天色,「罷了,去東院兒與夫人說一聲,我明日去陸家拜訪。」

「是,娘子。」元寶顛顛兒的去了。

她家娘子還送郎君出門,可真喜歡郎君,嘿嘿嘿~

沈蘭溪等到夜半,遲遲不見祝煊回來,歪在床上睡了過去,醒來時脖頸扭得酸疼。

「東西準備好了?」沈蘭溪問。

綠嬈點點頭,「都按娘子吩咐的備好了。」

「成,走吧。」

沈蘭溪起身,帶著兩個女婢出了府,掀起車簾便是一愣。

「這是什麼?」

元寶跟了上來,順著她的視線瞧向車裏五六盒的禮品,貼心的解釋道:「婢子昨兒聽娘子吩咐去與夫人說了一聲,這些都是夫人給的,索性今日要帶,婢子便讓人直接送到馬車裏了。」

沈蘭溪:「……」

綠嬈也跟了上來,往裏面瞧了眼,再看看自己手上的一小包糕點,輕飄飄的。

嗯……有些寒酸。

一刻鐘後,馬車停在了陸府門口。

「娘子,這是鴻臚寺李家的馬車。」綠嬈低聲道。

沈蘭溪倒是眉梢微揚,興緻高漲,「倒是碰巧了啊,你們猜,李家是來商議親事的,還是來退親的?」

她聲量如常,被迎上來的小廝聽了個正著,不免面色古怪。

元寶扯了扯她的衣袖,一本正經的與那小廝道:「我們是祝家的,勞煩與主家通報一聲,祝家少夫人前來探望陸老夫人。」

「是,還請祝少夫人稍候。」小廝連忙道,腳步匆匆的折了回去。

沈蘭溪閒情逸緻的吃著果脯點頭,瞧著眉眼甚是和善。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硃紅色的門內出來幾位婦人,沈蘭溪要找的陸夫人便在其中。

「娘子,左邊那穿著海棠花色衣裙的夫人便是李夫人,她旁邊那位面色稍白,穿著青灰色衣裙的是李大人的胞妹,李家二娘子,也就是阮娘子的母親。」綠嬈低聲與她耳語。

沈蘭溪神色如常,大大方方的掀著車簾看戲,瞧著那面色不一的三人悠哉道:「看來,陸夫人今日印堂發黑啊。」

她說罷,擦了擦手上的糖漬,帶著兩人下車。

「娘子,夫人準備的禮還沒帶……」元寶小聲道。

「浪費。」沈蘭溪丟下兩個字,落落大方的走向客套寒暄的三人,行了一晚輩禮。

「原來是祝少夫人,從前鮮少見。」李夫人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沈蘭溪,語氣不詳的道。

沈蘭溪隻當作沒聽出其中不滿,笑得客氣,「我性子靦腆內斂,尋常不見外客,李夫人沒見過我也不足為奇。」

李二娘扯了扯嫂子的手臂,上前一步,笑與沈蘭溪道:「在家時聽我家五娘

說起,祝少夫人率真溫善,如今一見,果真如此。」

「夫人謬讚。」

「少夫人若是得閑,便來家裏坐坐,五娘念著你呢。」

「多謝夫人,得閑時晚輩定當登門拜訪。」沈蘭溪好生應下,臉上掛著虛與委蛇的笑。

若是真感念,她在坊間的名聲還能壞成那樣兒?

送走李家的兩位,沈蘭溪臉上的幸災樂禍藏都不藏,瞧向一旁僵著臉笑的陸夫人。

「幾日不見,陸夫人都生了白髮,想來這流言傳得不易啊。」沈蘭溪陰陽怪氣道。

陸夫人眼角的細紋動了動,神色愈發的僵,「今日家裏不便,祝少夫人若是無甚要事,我就不請你進去喝茶了。」

趕客的意思明顯,沈蘭溪卻是抬腳便往裏面走,裙擺掃過鞋面上綴著的白玉珍珠,語氣卻不似那珍珠溫潤,「那日我告誡過陸夫人,若是傳言不實,我沈二娘定會登門拜會你家老夫人,走吧,一起去瞧瞧。」

土匪作風,流氓習性。

後面的兩個女婢也雄赳赳氣昂昂的連忙跟上,綠嬈手裏還提著那寒酸的油紙包糕點。

陸夫人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寬袖下的手隱隱發抖。

混帳!

門口的小廝眼觀鼻鼻觀心的垂著腦袋,裝聾作啞。

廳堂內,沈蘭溪掃過那明顯憋著氣的臉,故意問:「陸夫人不請我坐嗎?陸家就是這般待客的?」

陸夫人咬了咬牙根,剛要開口,便被那笑盈盈的聲音搶了先。

「陸夫人既是不請我坐,那我便直接去老夫人院兒裡看望她老人家吧,陸夫人可要來?」沈蘭溪狀似一臉真誠的問。

這熟稔的姿態,陸夫人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強壓著怒意道:「祝少夫人來得不巧,我家老夫人身體抱恙,正臥床歇息呢,怕是見不了客。」

沈蘭溪對她的敵視毫不介意,一副頗為贊同的神色點了點頭,「有陸翰羽這般孫子,真是苦了陸老夫人了。」

說罷,她端莊的在椅子上坐下,遺憾道:「我還給老夫人帶了包糕點來,如今瞧著,老夫人是沒有這口福了,還是我自個兒吃了罷。」

元寶險些沒笑出聲來,艱難的忍了又忍。

陸夫人聽著這荒唐的話,胸口迅速起伏幾下,對上了那吃著糕點的人清澈的眼神,頓時額頭的青筋一跳,便聽她又開了口。

「李家夫人是來退親的嗎?」沈蘭溪閑聊似的問。

「祝少夫人若是無事,便請回吧。」陸夫人雙手握拳,也丟了規矩,直接下逐客令。

沈蘭溪屁股都不帶挪一下的,「陸夫人是腦子不好使,還是耳朵聽不清?我說的不是事嗎?」

她語氣亦不善的問,稍頓,又道:「還是你覺得,你欺負了我這事,便這麼算了?」

陸夫人被氣得臉黑一片,「祝少夫人想做什麼?」

「你猜」,沈蘭溪把手裏的點心渣渣擦了擦,站起了身,「陸夫人最好把陸翰羽如珍如寶的捧著,不然——」

她說著,輕笑一聲,「走了,你們陸家的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喝。」

主僕三人剛出院子,便聽得裏面傳來劈裡啪啦的碎裂聲,沈蘭溪腳步一頓。

元寶:「娘子……」

沈蘭溪唇角緩緩勾起,眯著眼享受似的聽了聽那聲兒,不吝嗇的誇讚道:「真悅耳!」

元寶:「……」

三人出了陸府,沈蘭溪一改方才模樣,蔫頭耷腦的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元寶癟著嘴,一副憤慨又委屈的神色,聲音清脆如黃鸝,「少夫人快別哭了,明明是陸家夫人摸黑您的名聲,你還好心上門與陸夫人道歉,反倒被罵了一通又趕出門來,」

沈蘭溪抽抽噎

噎的軟聲道:「不可這般說,陸夫人是長輩,便是用茶盞砸我,我也不該躲的。」

元寶連忙跟上她這話,「少夫人別犯傻,若是被陸夫人傷了臉,郎君瞧見會心疼的!」

「?」沈蘭溪,「罷了,我們還是走吧,被人瞧見,既丟祝家臉面,也會惹得陸夫人被人非議。」

說罷,沈蘭溪捏著手裏的帕子拭了拭眼睛,一副柔弱模樣,被綠嬈扶著上了馬車。

仔細瞧,那雙腿還有些一瘸一拐的。

府門前人來人往,不管是這話還是沈蘭溪如柳枝般的柔弱模樣,都落了人眼。

馬車上,元寶一臉喜滋滋的邀功,「娘子,我說得好不好?」

沈蘭溪點了點她額頭,「聰明死你了。」

綠嬈尚且有些回不了神,獃獃愣愣的瞧著有些木。

元寶拍拍她肩膀,寬慰道:「無事,姐姐在娘子身邊伺候的時日短,等過個一年半載,也能如我一般了。」

綠嬈瞧著她驕傲神氣的小模樣,吶吶的點了點頭。

難怪她家娘子進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腳步匆匆的出來了,原來後面還有這一出……

沈蘭溪拆開祝夫人準備的東西,撚了顆栗子肉扔進嘴裏,「還不錯,你倆也吃。」

「嘿嘿,多謝娘子。」元寶笑嘻嘻的道謝,毫不客氣的抓了一把栗子肉樂呵呵的吃,還不忘分給綠嬈一些。

「娘子,可要婢子也找人把陸家被退親的事散播出去?」元寶眼珠子滴溜溜的轉。

「不必。」沈蘭溪喝了口花茶,「這事早晚會傳出去,何必花銀子呢?」

「那要不要婢子找兩個人把那陸家郎君套麻袋揍一頓?」元寶又問。

沈蘭溪抬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安分些。」

元寶癟了癟嘴,「婢子就是氣。」說著還望嘴裏塞了兩個果子,吃得香香甜甜的。

「陸翰羽的事,那是沈蘭茹的,至於我,陸翰羽被退親,便是對我那些坊間傳言最好的反擊。」沈蘭溪懶懶道。

「沒聽懂。」元寶懵懵的搖頭。

沈蘭溪又塞了把果子給她,「嗯,吃吧。」

馬車行至東龍大街,沈蘭溪叫了停,「元寶,你去打聽打聽攬香樓昨夜出了何事,機靈些。」

「是,娘子。」元寶又抓了把小果子塞進荷包裡。

「我在前面的薈萃樓等你,給你點燒鵝吃。」沈蘭溪給她鼓勁兒。

元寶立馬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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