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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但是真實世界》九十五-應該死
薑青不太想回憶這一路上的波折。

但至少,至少申鶴實現了她自己所說的話。

從狄花洲到天衡山腳下,確實「不算很遠」。

「我們到了。」

申鶴鬆開手,失去了支撐的薑青瞬間栽在了地上。

「我有一個提議。」

他的面色蒼白,「回去的時候我們應該有更多的時間,慢一點如何?」

「這已經是很普通的速度了。」

申鶴想了想,話語認真:「如果不是為了照顧你,我們應該能夠更快抵達天衡山的。」

我們?

是指你和一個名字不重要的屍體麽?

薑青無力吐槽。

還好他的身體素質有所成長,雖然被人一路帶著飛,但好在身體還能夠扛得住。

「是薑青先生嗎?」

坐在一旁樹下的少女正了正帽子,話語帶著幾分好奇。

不怪雲堇。

換成薑青坐在樹下,他也會好奇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兩個人。

「是我。」

薑青眼睛裡帶著熱情。

「好久不見了,雲堇小姐。」

申鶴雙手環抱站在一旁,如同一尊凋塑。

雲堇只聽了一個大概,然後也看得出來,薑青和這個不知名的女人應該是緊趕慢趕地來到了這裡。

如果天衡山就是他們的目的地,那麼他們來到這裡,究竟是為了尋找什麼東西呢?

雲堇一邊思索,一邊保持著端雅的微笑。

「是這樣的,

雲小姐。」

以胡桃和雲堇的交情來說,雖然是講述一個她正在編錄的故事,但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我對您和令尊正在修編的【神女劈觀】很感興趣。」薑青一臉正色,「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能否請您給我講述一二呢?」

這麼說其實有些白了。

但好在問題不大。

薑青永遠不會是雲堇的競爭對手,所以對方透露些許,也對她自己的沒什麼影響。

在這個基礎之上,雲堇不必顧慮很多。

一部新編的戲劇當然不可能隨便講述給別人,但薑青不算純粹的別人,應當是可以信任的。

所以雲堇只是揚起笑臉,並不拒絕。

「好啊。」她輕笑著說道,「有關【神女劈觀】的故事,我現在也還在修繕呢。」

「如果能夠得到更多的意見,想來會對接下來的修編起到不小的作用。」

薑青沒當真。

不是專業人士,光是聽聽就能夠給出更加完善的修改意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雲堇這麼說而已,他不能當真。

原來這兩個人還真是沖著自己來的。

雲堇眨了眨眼睛。

她願意講當然不光是因為覺得薑青還算不錯,更多的原因是,她覺得能夠得到某些意外之喜。

有關【神女劈觀】的故事,她和父親都很認真地在編錄,切實地給予了諸多的關注和心血。

也正因為做到了這種程度,所以才會需要更加深刻的完善。

為了做到這一點,她不止一次地往來於天衡山。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日大概就要得到最為關鍵的部分了。

那是自己父親沒有機會得到的東西,而命運把它交到了自己的手裡。

笑容溫婉的少女心思閃過,最後只剩下了純粹的期待。

「【神女劈觀】的大概故事,並沒能脫離大家的期待,講述的是一個少女成為英雄的故事。」

雲堇的語氣有些低沉。

說是開拓創新,其實她自己很清楚,這種故事的泛濫。

人們總是更加期待英雄故事,但寫這種故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吟遊詩人都把這種英雄故事寫到兩百年後了,什麼人都很難跳出這個限制。

「先是某一地出現了問題,然後某個人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解決問題的關鍵,像是情報或者某種武器,於是最後他成為了解決麻煩的英雄,並且得到了相應的報酬。」

故事大體如此,或有波折,基本不變。

她如此坦誠地解釋,以至於申鶴都忍不住有些意外。

「相傳,天衡山這裡曾經有過一個繁華的村落。」

「然而有朝一日,這裡突然出現了一隻可怕的魔物。」

「魔物帶走了一名外出採藥的女人,而她的丈夫因此傷心欲絕,渾渾噩噩難易度日。」

雲堇娓娓而敘,聲音溫婉。

她很符合薑青預想過的大家閨秀,也許還有更適合的人?

但雲堇已經很契合了。

「魔物在這種事情之後向村民們宣告,它會一直進行這樣的活動,如果人們想要避免這種災難降臨在自己身上,那就要向它供奉村裡的小孩子。」

這也是老演員了。

不管什麼妖邪,總是對童男童女之類的生命體很感興趣。

從能量的角度來說,小孩子顯然沒有青壯年來的有價值···但誰讓故事都是這麼寫的呢?

所以妖邪必須對人的血肉感興趣,好像它們一天到晚的除了血肉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幹了。

而且還必須是小孩子的血肉。

申鶴雙手環抱,心神沉浸在故事裡。

薑青無動於衷。

他這個狀態已經不適合聽故事了,因為薑青看重邏輯,但故事往往只是為了表達某個中心思想,思想到了就足夠了,邏輯本身反而不怎麼重要。

但他當然也不會打斷。

兩個聽眾都挺配合,雲堇就沒有停頓。

「魔物十分強大,村民為了自己的安全,不得不選擇屈從魔物的要求。」

「就在他們商量著要把誰家的小孩當作貢品的時候,有一位小女孩主動站了出來。」

「她帶著一把驅魔的利劍,來到了魔物的老巢,隨後大膽出手,和魔物拚殺之後獲得了勝利。」

說到這裡雲堇的面色有些羞赧。

上台表現的時候倒也無妨,可台下和朋友交流這種故事,她總覺得有些難為情。

這也是為什麼她還要盡心打磨的原因。

因為這個故事有些粗糙,很多方面的那種粗糙。

雲堇強撐著講完了所有的故事,「而在最後,女孩也因為自己的天賦得到了仙家的看重,從此拜入了仙家門庭。」

「可惜的是仙凡永隔,她也無緣再入塵世。」

她看著申鶴,隱約間已經猜到了某種可能。

「這個故事···兩位覺得怎麼樣呢?」

說是兩位,雲堇的視線主要集中在申鶴身上。

這個故事已經足夠清晰了。

為了打磨這個故事,她已經多次來往於此,自然也清楚的知道,在過去,天衡山是真的有一個村莊。

她甚至還找到了不少曾經在這個村莊之中生活的人,可惜大多數人對此了解不多。

而在這個時候,薑青和申鶴急匆匆地尋求她口中的故事。

雲堇當然能夠明白這份急切背後的真相。

原來真的有這個小女孩啊。

這未必是最終答桉,但看薑青和申鶴的表現,這個猜測總歸是沒有錯的。

雲堇的眼神帶著期待。

申鶴有些不自在地抖動了一下肩膀。

這兩個人都明白了,故事之中的小女孩究竟是誰。

「也許,那個故事之中的小女孩,並沒有你們所說的那麼勇敢。」

那就是說,不是主動站出來的,是被迫的?

至少她沒有否認邪魔的部分。

雲堇一邊確定故事中真實的部分,一邊微笑著解釋道:「戲劇畢竟不是真實的故事,一方面可能真實的故事並不適合擺放在台前,另一方面···即使我們想要探尋真相,可這些畢竟是過去的事情了。」

她意有所指,「沒有當事人所提供的信息,我們只能夠自行拚湊出一個真相。」

然而申鶴並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

雲堇也不多提。

她讀了不少的古書,按照申鶴的表現來說,她大概能夠猜出故事的走向。

如果邪魔是真的,她也確實是那個站出來的小女孩。

看申鶴如今語焉不詳的態度,那麼無非她是被人給推出來的。

主動站出來要拯救人,和被人推出去當炮灰結果完成了反殺,這可是兩種故事。

故事從這裡就不適合繼續編纂下去了,這可不是能夠擺放在台前的東西。

她不想說,雲堇也不強求。

薑青一語不發。

他在拚湊真相,一個更加有趣一點的可能性。

因為時間上的問題,所以薑青一行人並沒有撞到那位明俊伯伯。

但他們仍舊在某個殘破的房間之中找到了一份殘破的筆記,這也是薑青所需要的最後一份證據。

「這麼說來,戲中的神女,就是那對被魔物挾持的夫妻的女兒。」雲堇搖了搖頭,「不,準確些說,神女是被她的父親送到了魔物的嘴裡。」

「而他的目的,卻是為了復活自己病逝的妻子。」

真實的故事果然一點都不有趣,甚至要比故事更加具有故事性。

即使是雲堇,她也知道所謂的【死者復生】不過是一個謊言而已。

申鶴的父親能是什麼地位?

他就算有些特殊,還能夠比七星更加特殊麽?

他能夠支付的代價,那一個七星支付不起。

但凡這份復活之術是真的,真的損失一個孤辰劫煞命格的人就可以完成復活,申鶴的父親都不夠資格「使用」申鶴。

一定會有人更早的看到申鶴的命格,並且把她當作犧牲品來復活自己想要復活的人。

不是雲堇輕視人心,而是事實如此。

而這個世界上,比七星更加特殊,更加富有權力的生命還有很多。

復活?

真有復活之術,也該是她們先享用。

從這個邏輯來說,任何所謂的復活之術,顯然都是虛假的。

站在一旁的申鶴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手。

薑青不著痕跡地側過了身體,有點畏懼這個漂亮女人的拳頭。

挺危險的。

雲堇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她也挺頭疼的。

如果不算萍水相逢,申鶴的故事對她最大的影響,就是宣告她和她父親多年來的努力方向是完全錯誤的。

儘管藝術需要加工,可當事人已經描述出了一個真相。

雲堇實在沒辦法繼續正視原先的【神女劈觀】了,這幾乎是和事實完全背道而馳的作品。

這不能說是加工了,完全只是藉助了一個故事的人名和地名,然後另行編造了一個新的故事。

雲堇倒也沒有什麼怨氣。

多年的努力直接付之東流,但這和申鶴無關。

某種程度上來說,申鶴要比雲堇本人更加期待她所編纂的那個故事是真實的。

藝術加工之後的故事,總比申鶴自己的故事要好聽的多。

她自己也很喜歡,希望當時是真的有這麼一個魔物。

它劫持了一對小夫妻,而自己為了拯救他們,主動站出來刺殺魔物。

這樣的結果,總比她被自己的生父出賣,送到魔物的嘴邊,換取母親的復活要好一點點。

只是,這下子又要重新開始修改這個故事了。

「我就先告辭了。」雲堇微微欠身,「這件事情的真相併不在我的預料之內,父親和我的工作,都只是胡編亂造罷了。」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如果她不曾知道,她還可以拿著這個故事用下去。

可雲堇知道了真相,那就不能當作不知道。

「我需要重新修正一下。」

她的話語裡已經帶上了疲倦。

薑青拱手告別,自然沒有挽留的意思。

到了這個時候,需要收集的證據差不多已經到位了,他也該開始自己的表演了。

只是···他拚湊出來的真的是答桉麽?

「申鶴小姐,」他突然問道,「您對復活這件事情怎麼看。」

薑青還是想要嘗試一下。

「荒誕無稽的東西。」

申鶴的回答很乾脆。

上山之後她是真的有關注過這些東西,最後的答桉其實也很顯然。

帝君失去過自己的摯友,稻妻的雷電將軍失去了自己的姐姐。

倘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復活之法,她們必然是最早實現的那一批人。

她們能夠支付絕大多數的代價去實現自己的目標,而這份代價往往是常人所無法付出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薑青很是贊同,「倘若真有復活之法,它必然掌握在七神手中。」

申鶴眉頭微皺,「你想說什麼。」

她隱約覺得,薑青想說的話不太可能是她想聽的東西。

「一個可能不太有趣的猜測。」

「建立在幾個認知之上的有趣答桉。」

他用了有趣和不太有趣兩種描述,因為這是對於兩個人而言。

對薑青這個看熱鬧的人來說,這個樂子變大了,只會更加有趣。

但申鶴是當事人,她不太可能覺得有什麼有趣的。

「我們首先承認,在大眾眼中,復活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某些人實在走投無路了,他們才會考慮所謂的死者復生。」

這是一切猜測的基礎,即任何思維能力正常的人,都應該否定復活這件事情本身。

「其次,我猜你的父母應該並不是普通人,他們應該是有著相當學識的方士。」

這是第二個前置條件。

不是方士一脈出身,恐怕連所謂的孤辰劫煞命格都不知道。

就好像如果不是有一個重雲,薑青也不會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如同【純陽之體】一樣的特殊體質。

申鶴微微頷首。

從血緣的角度來說,她是重雲的小姨,而重雲是方士一脈的大少爺,天生【純陽之體】的奇才。

所以申鶴的父母當然也是出身於方士一脈。

「好,那麼最後一個條件,你覺得你那位明俊伯伯是否知道,復活是不可能的事情。」

申鶴明白了薑青話裡的意思,「你是說,明俊伯伯有問題。」

她並沒有回答,但也沒有順著薑青的話展開思索。

薑青假定了三個條件,然後他要從三個前置條件得到唯一的一個答桉。

而幸運的是,這件事情並不困難。

「如果這三個假設全部成立,那麼按照這份筆記,我們不難得到唯一的一個結論,不是嗎?」

薑青帶著笑意。

這個猜測很有趣,更有趣的是,和他無關,所以他可以隨便看戲。

「什麼結論。」

申鶴眼睛眨動。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你父親手中的那份秘術,其實並不是他偶然得到的,而是有人主動送給他的呢?」

薑青繼續錯開腳步。

然而申鶴並沒有給他機會。

她伸手握住了薑青的手腕,神色認真。

「我們假定的一個前提,就是大多數人都知道,所謂的死者復生必然是一場騙局,只有人們在走投無路,死馬當活馬醫的時候,才會選擇相信。」

那時候就無所謂相信不相信了,反正也沒得選,隨便嘗試而已。

成功了最好,失敗了···失敗了才是正常狀態。

「如果這個認知是正確的,那麼我們就可以得到下一個條件,即刻意收藏或者研究【死者復生】相關術法的,心思必然不正。」

「這種東西肯定和收藏無關。」

薑青給出了第二個判斷。

「我在璃月港,見過收藏古玩奇珍的,沒見過有正常人收藏丘丘人的頭顱的。」

「我也不相信,收藏邪術的人,會是單純的收藏。」

這種【死者復生】的邪術,只會比所謂的丘丘人的頭顱更加惡劣。

申鶴點了點頭。

她在留雲真君的古書之中見過相關的記錄。

死者復生歷來是各類秘術的禁忌,有太多人都有這種想法。

就和薑青說的一樣,這麼多的相關記錄之中,但凡有一例成功的,它們也不至於全部消失在歷史之中了。

你失去了重要的人,想要犧牲一個孤辰劫煞命格的小女孩。

那一位七星呢?一位仙人呢?乃至是一位魔神呢?

她們能夠找到多少個孤辰劫煞命格的人來置換自己所看重的人?

但凡生命能夠用代價衡量,這個世界上有錢有權的人太多了,而且幾乎沒有封頂的時候。

你覺得自己歸屬於可以犧牲別人成全自己的既得利益者,可永遠有更加富庶強勢的人,會把你變成犧牲者。

這種事情鬧大了之後,岩王帝君早就把有關【死者復生】的事情全部打為禁忌,嚴禁人們的研究和傳播。

在這種情況下,收藏這種東西的目的就和薑青一樣,絕對的目的不純。

一般人就算再有收藏癖,也不可能在自己家裡珍藏邪教宣傳手冊吧?你這麼搞,我很難相信你是個好人啊。

「既然你認可了這兩個條件,那麼情況不就很明顯了麽?」

薑青拿起殘破的筆記,話語輕鬆地念道:「原來是明俊私藏了能救你的書!我把書搶回來了,我按書上說的,喚來神明,奉上祭品…」

「這句話的背景是,你的父親在失去妻子之後,曾經多方尋找,最後徹底絕望,把希望寄托在了【死者復生】的邪術上。」

「他會相信這個不足為奇,但你這位能夠拿出邪術的明俊伯伯···該怎麼說呢,你讓我隨便拿出來一份這樣的秘術,我肯定是拿不出來的。」

這東西早就被打成禁書了。

薑青很難相信這純粹是個巧合。

挺痛的。

申鶴的手掌纖細素白,唯獨這份力道···幾乎要折了薑青的腕骨。

然而薑青面色從容。

刺激一個人的防線,難免會遭到某種程度的打擊報復。

薑青完全能夠理解,並且願意承擔這份微不足道的責任。

「如果你認可了所有的前置條件,那麼答桉其實很明顯了,不是嗎?」

他並沒有收斂,反而繼續說道。

「一個人不可能隨便拿出一份有關死者復生的秘術···你的父親,至少在當時的環境之下,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希望和理智,所以他會相信這份秘術是可以嘗試的。」

與其說是相信,不如說是···隨便一次的嘗試罷了。

他幾乎無視了申鶴是自己女兒的這份事實,然後把申鶴的死劃定在了可以承受的損失範圍之內。

世界上一切行動的背後,都包含著利益的交割。

有些事情是無可奈何了,所以破罐子破摔,但犧牲女兒去拯救自己的妻子這種事情顯然不算在內。

他這麼做了,那麼必然是預期的勝利超過了損失。

也就是說,他認為可能復活的妻子,超過了必然會死去的女兒。

唯一的例外是,申鶴不但沒死,甚至還獲得了神之眼,硬生生把邪靈給反殺了。

薑青自己都可以為這位父親找到很多的理由,但其實沒有必要。

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就好像九條孝行這狗賊,他做過的錯事值得把他吊起來千刀萬剮,然而事實是如果沒有熒,他多半還能夠繼續留在那個位置上作威作福。

這充分證明了一個道理。

錯誤的事情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地位變得正確,但會因為一個人的地位和身份而保持緘默,顯得不那麼錯。

申鶴的父親是同樣的道理,他做過這件錯事而在申鶴心中罪不至死的唯一理由,就是他給了申鶴一個不錯的童年,賦予了她生命。

過往糾纏著申鶴讓她無法輕易怨恨和仇視這個將她送給魔物的父親,可她又不想原諒,於是只能徹夜難免,在夢中和魔物的倒影糾纏不休。

那不是魔物,而是年幼時期不想原諒,充滿著仇恨的自己。

「你在給我尋找一個理由。」

申鶴頗為篤定地說道。

她不是笨蛋。

不過人的判斷能力和見識有很大的關係,以她在山裡修行的情況來說,能夠看出薑青的「好意」已經算是直感超常發揮了。

薑青沒有否認。

「這種問題扔誰頭上都是差不多的為難。」他只是如此解釋,「如果一個父親並沒有實際上的養育之恩,而僅僅只是給了他的女兒一個來到世界的機會。」

「那麼在他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你理所當然地有選擇殺死他的權力。」

可惜並不。

在母親病重之前,申鶴的父親是盡到了一個父親的義務和責任了的。

他人生之中有關申鶴的錯誤,其實只有一次。

而也就是僅僅一次,就差點奪走申鶴的生命,以及連帶著從那一天之後的十多年裡,她夜不能寐,常年被夢魔侵蝕。

這就難搞了。

她想要報仇這一點是母庸置疑的,被迫推向生死這一點,總歸是事實。

心懷不忿地想要報復,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

但同時,她又無比深刻地認知到,那是她的父親,並且是切實抱有養育之恩的父親。

薑青完全能夠理解申鶴的無能為力。

而最絕的是,他還死了。

在申鶴下山之後,這個村莊居然已經成為了歷史。

而她的父親,也在申鶴上山的不久之後離去了。

怎麼才能和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翻舊帳呢?

她滿肚子怨氣,然而始終沒有一個答桉。

申鶴沉默不語。

她大概能夠聽得懂薑青話裡的意思。

其實他沒有證據,這就是在有限度的胡謅而已。

但胡謅並不是目的,薑青的目的是為了給她一個合適的理由。

倘若她對父親仍舊抱有期待,那麼事情就很簡單了,她順理成章地把仇恨推給明俊。

是明俊蠱惑了她的父親,進而導致了隨後的所有災難。

這樣她就可以原諒自己的父親,進而和自己糟糕的童年達成和解。

這是不可能有證據,但好在也不需要證據。

在整個故事裡,即使按照最惡劣的猜測,明俊充其量也只是誘導並且提供···不,算不上提供。

他自己都說了,這是從人家手裡搶來的。

十多年前的老故事,就算明俊說自己剛剛得到還沒來得及銷毀,這難道就說不過去了?

就現在的刑偵手段,想要追朔一樁十多年前的老舊故事的真相,基本上不必抱有什麼期望。

但薑青只是給她提供一個理由而已。

真相?

她願意相信的,就已經是真相了。

這樣一來,她和自己的過去達成諒解,心結自然就會舒緩很多。

但還有另外一條路。

「你說我不必諒解,我想聽一下你的理解。」

申鶴詢問道。

不接受這個有些惡意的猜測。

薑青嘆了一口氣。

如果申鶴選擇了第一條路,其實一切都簡單了。

明俊做沒做過無關緊要,站在他面前的申鶴,老師是留雲借風真君,師姐是璃月如今權柄最盛的甘雨。

她相信的就是真相。

但申鶴沒有這麼做。

她也許並不覺得明俊沒有問題,但她不想把所有的問題全部推給明俊。

就是說,她潛意識裡其實已經有答桉了。

她不願意諒解自己的父親。

麻煩的地方就在於此。

有關子女和父母的問題,薑青是沒辦法給出什麼答桉的。

他能夠豎起一個外人來分擔責任,然而申鶴本身不願意接受。

「那就不諒解。」薑青深吸一口氣,「讓他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有些地方麻煩之處在於,擅自參與旁人的家務事,你這邊勞心勞力,她突然覺得你就是個外人,不該說這種話。

然後就GG了。

但好在很多問題同樣可以用一個簡單的道理來解決。

無欲則剛。

如果對申鶴沒有什麼想法,這個問題自然就簡單起來了。

正常人很難對申鶴一點想法都沒有,但薑青不太正常。

他的目標是岩之神的神卷,更高的目標是在這個特殊的世界活下去。

關鍵是,優拉其實也挺好看的。

不怕影響印象分,自然就可以輕鬆很多。

「這件事情,我知道你一定有設想過,你的父親這麼做是不是被秘術所牽引來的邪靈給蠱惑了。」

申鶴點了點頭。

她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給自己的父親尋找一個借口呢?

在和惡靈搏鬥的時候,她甚至還期待過自己的父親從天而降,拯救她的劇情。

但在面對薑青給出的更加好用的借口時,她又選擇了拒絕。

所以這群人複雜的讓薑青頭大。

單純的好,那就回報善良。

單純的壞,被放棄被復仇也是理所當然。

可人間的故事,哪有這麼純粹的呢?

他對申鶴很好,但只有一次的捨棄,就差點要了申鶴的命。

「我這麼告訴你,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出自他本人的主觀意願。」薑青想了想,「沒有什麼蠱惑,你僅僅只是被放棄了而已。」

「我這麼說,你能夠理解了麽?」

「你被放棄了,在天枰上權衡價值之後,你的死亡壓不住他的欲求,所以你應該死。」

他用了一種過分直白的話語,「他覺得你應該死。」

薑青重複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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