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星期一，一周的開始本應是充滿活力與新氣象的，但是……

前座的周青回過頭看了一下雙目獃滯的中原中也，納罕道：「你今天怎麼感覺不在狀態啊？」

上節課還睡過去了。

他是因為喜歡晚上在被窩裏熬夜追番，跟老婆們麽麽噠，在班上的成績也是偏中下遊，上課不在狀態已經是正常狀態了，但李澤可是班上的優等生，他怎麼會上課的時候睡覺呢？

中原中也眼神呆板地抬眼瞅了他一下，說話的語氣都像是飄在空中：「啊……大概是因為昨晚沒睡好吧。」

他是真的沒有睡好，一晚上睡著的時間加起來都不知道有沒有四個小時。

晚上十點的時候，剛從媽媽那裏吃過奶的李潤寶寶被中原中也抱在懷裏，又在十一點終於把作業謄寫完，他就把孩子放到了嬰兒床裡搖著準備讓孩子睡覺。

不過剛出生的嬰兒實在很不給面子，剛躺到床上就開始哭。中原中也吸取了教訓，這次不打算抱起來了，不然一放下就哭一放下就哭，他今晚就不用睡覺了。只能讓他在床上睡著才穩妥。

中原中也哄了孩子一個多小時，小寶寶才終於睡了過去。他鬆了口氣，也跟著睡下了。本以為這下終於可以好好睡了，結果半夜三點多的時候一陣哭鬧聲又把他吵醒了。

他扶著暈乎的腦袋坐了起來，認命地披上睡衣，又開始過來給他搖床小聲哄他。

原本以為自己會很難睡著的李澤，意料之外地在中原中也哄孩子的聲音裡睡著了。

不像中原中也那邊，能聽到李澤聽到的聲音和李澤對他說的話，李澤原本就只能聽到中原中也本人的聲音。中原中也輕聲細語地哄小孩，在他這邊聽來簡直就像在哄他睡覺一樣。

……明明都是十七歲的大人了。

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他安安穩穩地睡了三個多小時，凌晨又被中原中也薅醒了——

【阿澤，你快醒醒！】

【怎麼了怎麼了？】

【你弟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哭！】

李澤被「弟弟」這個詞哽了一下，問：【他是不是餓了？】

【我剛才去冰箱拿了奶，但是喂他他不喝啊！】

冰箱裏的奶是兩兄弟的母親提前擠出來存在冰箱裏以備不時之需的，中原中也拿出來熱了一下想餵給寶寶，但是喂到寶寶嘴裏他也沒有咽下去，反而還從嘴裏吐出來了。

【那他是不是想上廁所了啊？】

【我看看……】

【唔——】

聽到對面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李澤立刻確認道：【怎麼樣？他是不是要尿了？】

【呃，他不是尿了，他是拉了啊！】

中原中也想確認寶寶是不是尿了，解開了包著寶寶的繈褓，伸手去探寶寶下面，感覺到了一點濕意，就知道寶寶估計是尿了，但是稍微拉開寶寶的腿他才發現，寶寶的紙尿褲邊上沾著星星點點的黃色東西，大腿根部內側也沾到了一點。

一股淡淡的酸味傳了出來。

他還不小心摸到了點。

嗯……

【嘖，這個紙尿褲怎麼換啊？】

這紙尿褲看起來跟短褲一樣，但是寶寶在亂動，他要是按照短褲的脫法去脫這個紙尿褲，那不得把粑粑弄得到處都是？那到時候他估計還得給寶寶洗澡。

大晚上的給嬰兒洗澡已經夠折騰的了，最怕就是他萬一手勁大了點，把嬰兒弄骨折就不得了了。之前張叔把寶寶抱給他的時候，就千叮嚀萬囑咐地讓他動要輕，因為寶寶骨頭還比較軟，動作重了容易傷到骨頭。

【阿澤，你會換紙尿褲嗎？】

突然

來這麼一個問題，李澤都傻眼了，他想了想，不確定道：【紙尿褲的兩側應該是粘在一起的吧？你看看能不能撕開。】

以前一個叔叔家裏的堂弟八個月大的時候他倒是見過一次，不過當時他又沒有弟弟妹妹，自然也沒有太注意，現在回想起來也只能想起當時嬸嬸不是像脫褲子那樣脫下來，而是直接取下來的。

中原中也根據他的指示在嬰兒的腰側摸索了一會兒，終於摸到了紙尿褲疊著粘在一起的邊緣。紙尿褲一解開，底上那一片黏糊糊的濃稠的黃色東西就全露了出來。

幸好還不臭。

就是寶寶剛才亂蹬腿的時候蹬到了那摘紙尿褲的手，把紙尿褲上那一灘黏糊糊的東西弄到了他手上。

中原中也：「……」

痛苦面具.JPG

為了防止他去找紙尿褲的時候寶寶著涼，中原中也扯了一大堆衛生紙在寶寶屁股上蓋了幾層，這才將被子給蓋上。

畢竟他還不想大半夜的洗被子。

去找紙尿褲的時候，隔壁的小可被驚醒了。他幾個小時前看張叔給寶寶換過，倒還真知道紙尿褲都放在哪裏。

拿了紙尿褲，小可就指揮著中原中也給孩子換紙尿褲。他以前也跟著帶過李澤，雖然已經十七年沒再接觸這種事了，但有過經驗的就是不一樣。雖說已經變得生澀了，但該做什麼該怎麼做想一想還是能想起來的。

雖然小可自己本身會換紙尿褲，但他體型小的擬態不方便給孩子換，四肢著地體型大的原型就更加不方便了。這裏有個現成的勞動力，他又何苦為難自己？

想起以前照顧李澤時被他亂蹬的腳後跟砸到的腦袋，小可覺得還是讓這個小祖宗去為難別人吧。

好不容易給小祖宗換完紙尿褲，又給寶寶把腿上沾到的粑粑擦乾淨，最後把還帶著點濕意的繈褓給他換了一個，這才總算是結束了。

而此時已經是四點出頭了。

他籲了口氣，抬眸一看，寶寶正吮著手指眨著兩隻葡萄眼懵懂地注視著他。

中原中也把他的手指從嘴裏拉了出來，放進繈褓裡裹好，然後才無奈地伸出手指點了一下寶寶的腦門。

「小祖宗，真是命都要給你去掉半條。」

李澤在另一頭深有感觸的贊同。畢竟中原中也一直在跟小可對話，這可不是之前輕聲細語地哄小孩睡覺，李澤聽著是真的睡不著。

「小鬼，堅持一下，家裏請的月嫂今天早上八點以後就正式上崗，之後就不會這麼累了。」小可飛到他頭頂上伸出他的小手拍了拍中原中也的頭，「那我就先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

送走了小可，中原中也看了眼難得乖巧的小李潤，小聲呢喃：「小祖宗，趕緊睡吧，千萬別再起來哭了。」

雖說嬰兒睡眠多，但他們的睡眠顯然是沒什麼規律了，一天睡很多次，每次時間都不長。小李潤睡了三個小時，中原中也也沒指望他能立刻睡著，只希望他能安靜地消磨時間，然後再次入睡，千萬別再中途把他鬧醒！

這樣的話，他就還有一個半小時可以睡……不，今天改成兩小時吧。照顧寶寶這麼累，晨練就沒必要了，至少讓他睡到六點半！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清醒狀態下的小寶寶只能安靜一小會兒，老是沒有人搭理他，他自然就再次哭起來了。

昏昏沉沉了大概十幾二十分鐘又被鬧醒的中原中也：「……」

他抹了把臉，再次認命地下了床，把嬰兒床挪到了自己床邊，躺在床上給他搖起了床。

「小祖宗，快點睡吧，別哭了……睡吧……睡吧……」

中原中也平躺在床上，一隻手搖著嬰兒床，兩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這一天真的過得好漫長啊！

……

這就是為什麼他上課會睡著的原因了。

折騰了一晚上，誰能不困啊。

另一邊的李澤同樣很困。雖然他睡的時間比中原中也長一點，但其實也沒長多少。

帶著睡眠不足的低氣壓來到公司，李澤連辦公室的門都還沒來得及打開，就看到自己的秘書過來跟他彙報：「中也大人，首領叫您去他辦公室。」

李澤：「……」

他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這事多的首領，找他肯定沒好事，八成又有什麼麻煩事要交給他辦。

果然，這個預感在他走進首領辦公室來到森鷗外面前時得到了確定。

一臉斯文敗類相的中年老男人坐在辦公桌後，十指交叉抵在下頜處，目光幽幽地看著他：「中也君，最近港口黑手黨在歐洲那邊的分部出了點情況。」

他將桌上的一張紙質文件往前一推，「這次是在意大利，那邊最近有點亂，波及到了我們的分部，我們的運輸線出了點問題，我需要你過去處理一下。」

……出差嗎。

李澤上前一步，拿起了森鷗外用指尖推到他面前的文件，粗略地掃了一眼，回答道：「我明白了。」

從首領辦公室出來，李澤有些頭疼地回了辦公室。

離過年就只有十幾天了，這種時候給他來個要出國的任務，真是造孽。

這還是其次，主要是他下的那一批書籍的網單，預計是後天就能到，但森老闆顯然是不會讓他後天再走的。不如說，他把自己叫過去佈置任務，其目的就是讓自己儘快去處理。

他叫來了秘書山崎：「……總之，大概後天的時候，我買的的東西就會到貨，你幫我接收一下，收到了放在辦公室就行。」

「是，中也大人。」

「另外，儘快給我安排去意大利的飛機。」

然後他果斷退掉了母嬰相關的一切書籍。

開玩笑，買學習、複習資料的目的之一就是用來給母嬰相關書籍打掩護，這要是用快遞盒子裝過來，他人都不在就更別說把書藏起來了。

要是沒有太宰治這種傢夥，他當然也不必這麼做，但太宰治這貨他不僅喜歡搞他的事，他還會撬鎖啊！

他深刻懷疑，要是那些裝書的箱子盒子就這麼被山崎抱進他辦公室，太宰治那混蛋肯定會撬了他的鎖進來把他的包裹全拆了！

那個混蛋他絕對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