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

儘管系統給出的選項一如既往，莫名離譜——但對自己異能力的常規操作，斯普林格接受能力非常高。

或者可以稱之為，是斯普林格對自己相依為命、屢次背刺的異能力的寬容心。

他略微思索了幾秒，輕描淡寫地看著文字從自己眼前消失。

說句不客氣的，無論二選一系統有什麼騷操作，斯普林格都覺得自己不會有絲毫波瀾。

「啊……也不是說受虐成癖。」

斯普林格默然自語，關上行李箱，收拾好手邊的東西，拿上鑰匙。

「說只是成年人的不動聲色？」

眼眸微微彎起，些許唇角的弧度在身材俊朗的男人面上閃過——這說法他自己說完都想笑。

斯普林格無奈地想，遊記主角和遊記作者，似乎明眼人都知道哪個更簡單……

「第二個選項。」

斯普林格開口。

走【身份卡補足設定】的支線，上帝視角寫只要寫寫文字固然有趣輕鬆，問題也正是現實世界要達成這種視角完全不可能。

簡單來說……

「要成為上帝，哪怕是單薄的一件事，也至少得對所有層面的來龍去脈一清二楚吧？」斯普林格說這話時語氣很輕，目光落在街道上，半是嘆息地說，「……這可是個大工程量。」

選擇第二個選項，【主人公的自我素養】支線，斯普林格也不是沒有經過權衡考量。

「遊記主角」，光是聽到這種形容，亦或是標籤，就能預感到前方多姿多彩的冒險旅程！

這種不詳的預感在選完選項後看見系統最後冒出的句子時升到了最高點。

「您的遊記安排中……」

斯普林格：……

草。

不用了，謝謝您嘞！

冷酷無情的系統大魔王對於使用者的意見置若罔聞。

斯普林格有一絲微妙的後悔，但很快想起系統這種不是好貨的玩意兒提供的另一個選項也定然不是東西後強行按捺住了。

「無論如何，裡斯本是不能待了！」

當機立斷的遊客先生說。

「時光機……啊不，火車票，安排一下！」

裡斯本這鬼地方絕對是太晦氣了。

隱隱約約地閃過這個念頭，斯普林格想，自己當初覺得系統升級2.0的想法還真不一定是錯覺。

這是一個level（等級）的難度嗎！

好笑，瞎子見了都健步如飛。

這種切換身份卡後的難度變化，難不成是混蛋系統在針對這張身份卡！或者乾脆是年齡歧視！？

斯普林格抿了抿唇，心底哀嘆，悲哀極了，因為不管是哪個理由聽起來都很糟糕。

沒有過去記憶的穿越者白川泉曾以為二選一系統的開局選項是地獄惡魔難度，完全沒想到還會有變本加厲的一天！

這算什麼？！直升天堂難度？

廢物系統果然一直在針對自己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人類！

按了按眉心，斯普林格再一次感到了難以抑製的頭疼。

為什麼這種廢物系統會落在自己身上啊！真的有神明在看嗎！

心情沮喪的斯普林格拿出一張交通票，進入車廂。

這是一張往返票，與過去某一天白川泉沾過手的一張車票非常相似——

辛特拉—裡斯本

在站點的名字上，交通套票的頁面上不再是「池袋—橫濱」，而是葡萄牙共和國地名。

……

謝德林慢悠悠漫步在聖彼得堡大街上，他剛從身後的辦公樓裡走出來。

在很久之前，馬車與汽車共行就是例行的一些俄羅斯地方特色，當然——並非獨有，譬如旅遊業發達的南歐國家，馬車也並不少見——那是用來作觀賞作用的。

他粗壯的手臂藏在厚厚的棉服裡，伸手給自己哈了口氣，那副文弱意味的金絲眼鏡依舊戴在他的眼睛上。

哪怕再古怪，看的時間長了，謝德林身邊的人都學會了對這種矛盾感視而不見，能極其自然地忽視這一點了。

他給忙碌連軸轉了將近三個月的屬下們放了個假，看著葉卡捷琳娜那頭金色的長發從頭盔裡拿出來，歡快地告別說自己要回「父親」家。

葉卡捷琳娜的父親，其實只是養父、名義上的監護人——哪怕這姑娘已經成年甚至結過婚。

葉卡捷琳娜依舊視父親亞歷山大·尼古拉耶維奇·奧斯特洛夫斯基為心靈的依託。

在絕望投河的那一刻，公正不阿的法官先生叫住了她，於是才有了現在葉卡捷琳娜的新生。

葉卡捷琳娜邁開長腿三兩步跨進家門，給了書房裏的父親一個熱情的貼面吻，「真高興您在家，奧斯特洛夫斯基。」

「著家的男人一定是好男人。」葉卡捷琳娜笑容燦爛地開口，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放在法官奧斯特洛夫斯基手下的文本上，「是好幾年前的老案件？行行好，您也該休息了。」

「謝謝你關心我。但是——別鬧，卡佳，我親愛的喀秋莎。」

奧斯特洛夫斯基親切地呼喚自己乾女兒的名字昵稱，只是依舊沒有舒展開的眉頭表明了他的心思還掛念在手下的報告陳述裡。

「……情報局最近在歐洲收到訊息，『地獄之門』似乎重啟了——這和傳聞不符。」

葉卡捷琳娜問：「是克格勃還是『契卡』？」

奧斯特洛夫斯基大法官默然不語。

克格勃和契卡同為特勤特工部門，在俄羅斯政治領域所代表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克格勃主要負責對外情報工作、反間諜、國家安全管理和邊境保衛等工作，是個在普通人世界裏也能聲名鵲起的秘密機構，與美國中情局（CIA）、英國軍情六處（MI6）和中東的摩薩德（Mossad）一樣僅憑名聲就能令人聞風喪膽。

然而，在俄國這片土地裡世界身份的人民看來，「契卡」可能是他們更多聽聞的機構。

與斯普林格本體所在日本的異能力特務省職能相似，專門針對非日常事件（這裏指的是非具備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可觸及的日常）的「契卡」，是個比克格勃更加古老的組織。

在知情人看來，甚至說是克格勃特務機構最初的雛形就是「契卡」構建的也完全沒有問題。

外界對這個組織的真實了解程度，唯一可知情信息就是他們的首領叫費利克斯·捷爾任斯基（FelixDzerzhinsky）。

一個代號，不論背後是誰。

「契卡」這個組織一直以冷酷無情的審判者作風立世，這也是他們唯一透露給外界的訊息。很難說他們的真正職能和目的到底是什麼，比起流傳在普通人世界的光照會、玫瑰十字會……「契卡」唯一的不同只在於他們很久之前就得到了官方認可。至於多久？也許是幾個世紀吧。

在情報市場沒有人找得到嚴格秉持「神秘主義」的「契卡」的內部成員，也沒有人能強迫他們吐出信息。

據與「契卡」有合作的俄羅斯官方情報組織稱，他們推測契卡的成員在加入最初收到邀請函後，會被迫簽下契約，而後的任務中，哪怕只要一完成任務，脫下特製的裝備，他們就能完美的融入人群。

這句話的含義除了誰也不知道「契卡」成員有多少之外，更深層地隱藏著一種隱秘的恐懼——

誰也不知道路上偶然經過的路人，是不是正在觀測你無意識流露的情報，從而進行他們的任務。

事實上，即便是「契卡」這個爛大街的名字，也是外人隨便取的——只是因為大多數坐落於東歐的國家，他們的組織都叫這個名字。

漸漸地，連「契卡」本身的情報標記上，後來也慢慢隨手寫上「契卡（Cheka）」的字元，取代了古老羊皮紙卷上的繁複花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