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泉自己有著良好的記黑帳傳統，因此以己度人，並不否認太宰治也有類似習慣的可能——他面色一僵，在心底安慰自己……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苟，有著和系統一脈相承的行事作風。

……也許？

白川泉身形晃了晃，隱隱有些不好預感——被太宰治要不是騰不出手在憋著什麼陰招，被這麼折騰還默不作聲，他可以把自己姓氏倒過來寫！

可惡！不管怎麼想，都是系統的錯！

「……」從頭到尾沒參與過三人心照不宣的坑害計劃，系統一語不發。

系統空間裡，空曠無垠的虛浮空間中央懸浮著一行靜默的省略號，隱約有著向井字型大小轉變的趨勢。

呼……誕生沒多久的新一任使用者。要忍耐。

白川泉尚不知系統險些裝不了死的表態，隨手將鍋套給某時臣……系統後，他很快將一時半會燒不到眼前的火拋到了腦後。

計劃的萌芽是在阿蒂爾·蘭波回到日本後，白川泉正調用研究所人手組織資料保存與撤退——主要是轉移地下儲存室中原中也的克隆體。

「阻止事態惡化，有什麼比保存荒霸吐容器同根同源的實驗體更重要呢？」

這就是白川泉對於系統任務的理解。

千方百計避開正面遇上保羅·魏爾倫，主動選了另一個選項的白川泉自然不會前往戰鬥前線——自知之明這種東西，他從來不缺。

從亞當·弗蘭肯斯坦口中得出了保羅·魏爾倫此行意圖中原中也的同時，白川泉也從他口中得到了保羅·魏爾倫對中原中也的自稱——

「哥哥，千裡尋弟……感人淚下的親情故事，嗚嗚嗚。」

白川泉感動得恨不得立馬成人之美。

聯繫警備司令部得知此時入侵情況後，白川泉避開了前往支援與陷入混亂進行避難的區域，向警衛部嘗試著索要了一隊人手去幫忙轉移。

出乎意料，或者說和白川泉預想過的情況差不多，警衛部二話沒說，就同意了他的請求——這可不是一名許可權普通的二等研究員能擁有的待遇。

更何況，白川泉下令轉移的，是一批研究所資料庫沒有存在痕跡，私下隱秘研究的設備與資料。

在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守口如瓶的保密心理更是入選基本要求的武裝警衛幫助下，在一團混亂的地下研究所，白川泉成功將先前未完成的遺憾實施。

——對導師N進行偷家。

等混亂平息N發現自己的研究實驗資料庫與實驗體失蹤還不知道要多少時間，不過白川泉仁慈地想，現如今N的思緒被中原中也和保羅·魏爾倫的爛事佔滿了，等回過神，應該會誠心誠意感謝自己這個助手對他研究課題的上心程度。

哪有人會狠心責備一腔真心熱情的好心人呢，那也太不道德了。

在白川泉收到阿蒂爾·蘭波回信，離開研究所的時候，事態已經差不多平息，他從整理事後慘況的警備部打聽到——

保羅·魏爾倫入侵地下基地，毀壞了大片設施與沿路設備，最後劫持人質N離去。

而他的同夥，港口黑手黨的中原中也、太宰治以及另外一名男性外國青年，跟在保羅·魏爾倫身後離開了損失慘重的基地研究所。

白川泉聽說這個後文，好一會兒沉默，一時竟不知該感嘆什麼。

同情三人行我卻沒有姓名——連名字都沒有出現的白瀨撫一郎？

還是震驚太宰治怎麼哪都有你？

倦了。

這個從來沒看懂過的世道。

中原中也是風暴中心，白川泉非常理解，畢竟非人類總是夜空中最閃亮的星，走到哪兒都會被盯上，但太宰治這高昂的出鏡率，就十分不科學。

太宰治是中原中也連體嬰嗎？怎麼現場總有他？

還沒對未來雙黑存在感有著深切理解的局外人陷入困惑。

而後就是白川泉心情愉快賴上便宜老師，跟在身後，順便交代自己搜集到的保羅·魏爾倫此次來日本後行蹤與所作所為信息。

阿蒂爾·蘭波只是聽完一遍，就像是早有預料，還給白川泉解釋了一遍保羅·魏爾倫的動機。

其餘的白川泉記不清了，印象中只有長發青年低著頭，指尖把玩深紅色亞空間方塊的動作。

阿蒂爾·蘭波用篤定的語氣說：「保羅……魏爾倫他失算了。」

白川泉不明所以。

阿蒂爾·蘭波笑了笑，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有了幾分意味不明。

「泉，你知道，中也君和保羅他們的相同點是什麼嗎？」

「人造實驗體？神明？」阿蒂爾·蘭波搖搖頭，語氣肯定，「都不是。」

他的話語帶了幾分鬱氣，帶出幾分涼薄來：「他們只是加密的高強度囚籠。」

「——只要有合適的密碼，誰都可以打開。」

白川泉問：「指令式？」

阿蒂爾·蘭波似有幾分訝異少年竟然知曉，「我不知道日本研究的內容成果是什麼，但想來是差不多的東西——如果他們已經在正確的道路上前行。」

夏日的溫度照耀樹影，阿蒂爾·蘭波揭曉謎底的語氣輕的像是樹梢的微風……

「『牧神的午後』，他只是這樣的異能力載體。」

「用日本人的話來說，是封印裝置。」

……

不是神明，只是封鎖毀滅性神明的牢籠，比神明更可悲的存在。

人世間，無認同之身份，無感同身受之同伴，無方寸可立足之地。

寂寞啊。

何謂寂寞，這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