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先前兩個月的事情暫且先不提。

白川泉打住思緒，把斯普林格歸於斯普林格，未成年人白川小先生還受著法律保護，是個在法治城市半夜出門都會被勸回家的乖孩子。

「小孩子有什麼錯呢，成為糟糕的大人才是最糟糕的事情啊。」

白川泉笑起來，狀似認真地說。

「所以，可以得出結論。」

「太宰幹部是個好孩子，而津島修治先生……已經是個糟糕透頂的男人了啊。」

不管出於什麼目的，讓自己陷入一片茫然的境地，白川泉心想，他可能……稍微有點惱火。

白川泉從來不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雖然有時候會戴上面具，有時候會說著虛偽的言論，有時候言不由衷，但在沒有外力干擾情況下……他還是很樂意麵對自己的內心，面對自己的情緒的。

「……把自己套入冷冰冰殼子裏的人，未免太可憐了。」

白川泉語氣極輕地低聲自語。

「織田先生，下午好。」

酒紅髮色的男人穿上一件薑黃色的外套，動作利落，眼看就要往外走，就聽到通道對面傳來一個年輕的男聲。

「有什麼事嗎？」似乎楞了一下，織田作之助臉色神情浮現疑惑，「有什麼要我去做的嗎，泉？」

他的語氣有些猶豫。

「不是啊，我想著織田先生收養的孩子們應該都挺久了，想認識一下。」

白川泉露出笑容，眨眨眼說。

「織田先生不要總以為我是來拜託你的嘛。」白川泉繼續說著，無視了織田作之助欲言又止的神色——開玩笑，套近乎需要看人臉色麽，就是要厚臉皮才能拉進關係啊！

看在太宰治認可，津島修治先前那個世界那麼在意的份上，要說織田作之助在這些事情裡清清白白毫無乾係，白川泉才不信。

就算沒有，織田作之助也會是很好一個牽製津島修治的籌碼，當然要想辦法拿到手。

3D打印蘋果世界裏江戶川亂步的話白川泉可沒忘記！

哈，分量不夠。

哥哥辛辛苦苦擔心妹妹，然而就是比不過外面的野男人！？

津島修治你邪了門。

白川泉心底腹誹，面上神色卻是淡定又笑眯眯的，聽著織田作之助猶豫了一下問：「啊，也不是不行，泉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飯？」

白川泉驚訝了一瞬間，「織田先生會做飯？」

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這是什麼男德修養？

……當然，在織田作之助身上，應該是拿得了槍也拿得起鍋鏟。

聽起來更加可怕了。

「啊，不是，」織田作之助乾脆利落地說，「我把孩子們寄養在一名認識的老闆那裏，他開的是一家餐廳，我也會過去吃飯。」

白川泉神色微妙，「……哪種餐廳？」

哪種餐廳結交黑道人士還負責幼兒寄養業務？！

「嘶，好辣，」灌下大大半瓶冷水，白川泉滿臉通紅，一臉抗拒和茫然地注視著盤子裏的紅色不明物。

這、這是咖喱……？

是咖喱什麼時候改名了還是魔鬼椒披上了偽裝的外衣？

詐騙啊！？

「啊，還好吧……」織田作之助面不改色挖起一杓咖喱飯往嘴裏送去，語氣堪稱平靜地評價，「是剛剛好的辣度，給孩子們吃可能不太合適，我的口味正好。」

「我……不太好……」

白川泉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翻湧的辣意和胃裏隱隱約約的痛感，把面前盤子推開。

「我不能吃，我去小孩那桌。」

有時候未成年人還是自覺一些比較好。

「哦。……我忘了，泉你還沒有成年，好像比太宰還小一些啊。」

織田作之助一臉感慨，白川泉實在不知道青年在感慨和後知後覺什麼，這不是顯而易見麽，難不成……在說反話？

瞅了眼織田作之助平靜得甚至有些像老實人的臉，白川泉輕咳了聲，小聲說，「……似乎也沒有點亮這項技能。」

織田作之助看起來對年齡沒什麼概念。

雖然表面上老實可靠，酒紅髮青年好歹是黑手黨，能在森鷗外統轄的港口黑手黨內待了這麼久，該有的該會的應該都不缺。

「至於為什麼這麼說……」

白川泉沉默。

港口黑手黨內渾水摸魚最成功的那個人不就在現場麽？

從森鷗外手底下混日子，很難的。

白川泉也是考慮了很多因素才能達成這種看似動態都在掌握實際上什麼也不管但對於管轄業務依舊一清二楚的最強套娃平衡。

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想看哪一面、相信哪一面，白川泉就給他展示哪一面。

「再說了，口頭說的也沒有公信力，聰明人只是會相信自己看到的發現的，以及思考後得到的結論。」

和過分聰明且事故經驗豐富的老狐狸打交道，就是要放餌料讓他自己咬。在老男人身上花費太多心力可不妙——就算他是自己加入的組織頂頭上司。

「這種自知之明我才不會否認。」白川泉嘀咕了一句，聽到織田作之助問，「泉你和太宰都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太宰明明最近很忙，還專門繞路過來找我，還託人幫我照顧孩子們。」

看，織田作之助非但不是老實的等價詞沉悶蠢笨，反而很多時候敏銳得嚇人。

酒紅髮男人不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什麼發生了，而是不願意想太多，專註於眼前罷了。

白川泉瞥了眼遠處一桌年齡不等從幼童到小學生各個年齡段的孩子們——他們時不時抬頭好奇看著這邊，低聲說，「織田先生你估計不必擔心太多。」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