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認識織田作之助的孩子們，刷個臉熟，白川泉自然沒有做什麼多餘的操作。

從織田作之助口中得知的港口黑手黨八卦和太宰治二三事已經足夠白川泉聯想許多了。

「那麼，第一件事，完成。」

在「沙之書」的備忘錄上打上一個勾，白川泉戴著手套的手摸了摸下巴，目光下落，看向下一項。

潛在可用人手。

「泉清次。」

「同時也是，軍警方派出雇傭的情報臥底。」

「啊，也是，誰能想到一名看著弱不經風、主要處理文職情報工作的男人，會是遵從武力至上、強者至上的軍警方派出的人手呢？」

「我不也是……」白川泉微微彎了下嘴角，轉瞬即逝收斂起笑意。

正如白川泉這個最好的例子。

白川泉原先還沒有細想，只是有些意外二選一系統一開始給出的組織臥底竟然是算得上官方的一側勢力。

現在看來，是不是軍警方面派出臥底的要求第一條，就是要普遍看起來與軍警格格不入、完全沒有關係？

哪怕聯想到隔壁國家內務省的異能力特務科，也絕對不可能聯想到他們身上？

此前，白川泉打過這名男人好幾次主意，每次都因為條件不足或是來不及聯絡對方就遇見了各種各樣的意外事情結束了就錯過了。

要是白川泉尚且沒有與軍警方的聯絡人取得聯繫，直接貿貿然找上門向泉清次尋求幫助、達成合作，恐怕他的詳細資料反而要出現在一些勢力的情報庫裡了。

和渾身寫著不對頭的情報員前輩阪口安吾不同——白川泉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那位文氣十足的情報人員了，泉清次更多出沒在港口黑手黨的情報部門，似乎負責的是搜集方面的工作。

情報工作和財務工作跨部門，白川泉哪怕背後有人、自己也有一定的管理層位置，卻也不能隨意接觸其他部門的人員。

不難理解。

這麼想想，也許底層人員才是能完美渾水摸魚接觸各種人員的人——反正不會有人注意。

如今上面有五大幹部盯著，下面又會牽扯出一堆利益相關人士，白川泉反而不好做太大動作，表現出某種傾向。

「在黑手黨之中，表現出自己意圖是危險且愚蠢的行為，有多少人能在其上看出東西然後做上文章呢……？」

情報人員的警惕性、保密性自不必提，反過來說，也不必高看他們的兩面三刀、道德底線。

能做間諜、臥底、無間道的男人，自然不要看他表面做了什麼。

白川泉輕輕嘆息，「現在出現，倒是剛剛好。」

「從兩年前阪口前輩之後，我很少主動去搜尋某方面的情報，現在也是時候重提舊事了。」

「缺失了兩個月的情報，錯過了兩個月的世界，我很難把握得住自己的位置，讓自己維持著一種置身事外摸魚的狀態了啊。」

「若是太顯眼出挑被森社長選中，成為太宰幹部那種忙得偷不了閑的社畜，我還不如直接辭職。」

白川泉低笑了一聲。

「可要是什麼都不管導致丟了性命……哪怕一切都無所謂的時候，我也不想死，現在更不願意。」

「被利用達成什麼目的，成為某人的刀，完成什麼不義的事，我還是蠻痛恨的。」

嘟噥了一句，白川泉慢騰騰收起「沙之書」，望向遠處，露出笑容。

「這位泉清次先生，目前為止還只有一面之緣啊。」

樹蔭下的男人相貌清秀，是關東常見的青年長相，渾身氣質像極了一名辦公室內平易近人的小職員，正低著頭和路過帶著小黃帽的小學生說些什麼，嘴角是微微上揚的弧度。

一名穿著藍色和服的女人長發紮起馬尾，正從便利店走出來。

「隻買了水。」馬尾和服女人神色親昵地將手裏的東西遞到男人手中。

不管誰來見了，都知道這是一對感情甚篤的青年夫妻，丈夫溫和，妻子賢惠。

「謝啦。」

青年微微笑著，和馬尾和服女人一起走向另一條街道。

「鏡花怎麼辦？……她會不會感到孤單？」

藍色和服的身影聲音隱隱約約傳來。

「也許我們可以給她介紹一個弟弟妹妹？」在港口黑手黨內任職情報部門的男人帶著笑意說。

「我……」

直到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白川泉遠遠收回目光。

黑髮藍瞳的年輕男人眼中浮現的意外與探究重新消隱。

「原本以為……」

白川泉看了看手機裡郵箱界面幾張無糊馬賽克的圖片，輕輕嘆了口氣。

「算了。」

「一廂情願地做出認定，認定做出這些事情的人本身生活與平穩安定不沾邊，不是我太傲慢了嗎？」

照片上的男人渾身是血，一把小刀捅透他的喉嚨正中央，地上血泊中散落著一把手槍。

光線映照的血泊上，恰好能清晰看見一張年輕男人面孔——泉清次。

「泉清次曾是政府的間諜。」

白川泉得到的情報首頁，第一句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