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拒絕，自己不想知道。

哪怕心裏閃過這樣的念頭，白川泉還是什麼也沒有做，靜靜等待著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的後文。

此時此刻，位居這座城市黑灰面龍頭頂端的中年男人反而意味不明地輕笑了聲，「這麼說吧，如果我告訴白川君我們的人得到的消息遠勝於官方部門，白川君會感到些許驚訝嗎？」

白川泉眨眨眼，下意識發出了一聲無意義的感慨：「啊……」

港口黑手黨的勢力已經進化到在海外佈局比官方途徑更加強悍的地步了嗎……

白川泉低下頭，暗自腹誹。

自己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是你森鷗外飄了還是當日本作為國家這麼一個龐大的機構運轉不動了？

亡國之船尚有幾兩釘，何況白川泉身處的島國又不是世界大戰期間薩利爾·斯普林格去過的東歐小國。

那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沒有半點選擇和立場……

彈丸小國，連成為戰爭籌碼的資格都沒有。

日本，至少還能讓其他國家看上眼作為棋子，或者目標。

沒有顧及白川泉有意避開目光的表情，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接著往下說。

「組織的情報人員很早就搜集到了這次敵人的資料，可以說，他們的到來，只是遲或早的問題。」

「但是，我先前同樣得到了一份情報，那些人心狠手辣，都是戰爭流亡的叛國者，曾經是軍隊一員。」

「唉，這樣的角色進入橫濱，想想就讓人頭疼呢。」

森鷗外感慨。

白川泉的聲音響起，「首領，我們似乎沒有抗衡官方部門和軍隊的力量——異能力特務科、經濟犯罪科、軍警方面，這可是我當下負責工作首要避開的三個部門。」

「首領你需不需要去睡一覺？」

白川泉開口問森鷗外的問題，相當真心實意。想到隔壁3D打印蘋果世界當上首領的太宰治一副體虛睏倦的模樣，白川泉不得不考慮森鷗外今天是不是還沒睡醒、或者忙過頭腦子不清醒的可能性。

社長不好當，誰讓港口黑手黨是一個不怎麼清白的會社/組織！

森鷗外的笑容似乎僵住了，同樣轉瞬即逝的時間裏，中年男人的神色好似從來沒有發生變化：「……白川君的關心我收到了。」

「不過，剛剛被小愛麗絲從床上趕出來的我，還不必擔心這方面的問題。」

森鷗外輕咳了一聲，提起心心念念的金髮小女孩，神色終於浮現了尷尬。

「不過這不重要。」森鷗外說，「目前白川君的任務就是和政府方面的人進行對接。」

「我們的客人不好對付，皆是手染鮮血的窮凶極惡之徒。為此，白川君難免要多費心——港口黑手黨在其中的位置才是最難控制的。」

白川泉點點頭，「我明白的，首領。」

就是小心成為一些博弈上的立場偏移，成為哪一方的殺人的刀唄。

這種話，白川泉輕易能接收到森鷗外真正想表達的深層意思。

「除此之外，如果有一些派給港口黑手黨的調查工作，」森鷗外說話的語氣似乎很篤定，不像在說一個「如果」，「……不要拒絕。」

森鷗外微笑起來，拿起桌上熱氣漸緩的茶盞，「我們只是可憐的生意人，商人以誠信為本乃是儒道——如實地、坦誠地、不要遺漏地告知所有人我們得到的消息。」

「表達港口黑手黨加入合作的誠意。」

喝了口茶水，放下茶盞的同時，森鷗外輕聲補充了一句。

年輕的財務負責人面色不變，一同應下。

「我知道了，首領。還有什麼需要我注意的嗎？」

「啊，對了，記得帶上人一起，中也君出差去了，太宰君最近任務積壓太多，大抵是沒有時間了，你可以去他手下調些人先用著。」

森鷗外說，暗紅眼瞳隨著眼睛眯起看不清眼底深意，話語不急不緩。

「要是我們的任務負責人在事情還沒解決前就先發生意外，要親自出馬的，可是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啊，港口黑手黨還沒有到這一步。」

白川泉保持微笑，繼續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目前來說，應當是不需要別的幫助了，我相信白川君的能力，也期待你能給我帶來一個好結果。」

說到最後，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也沒有忘記給顆甜棗。

白川泉彎起嘴角，「我知道了，首領。」

「收到」「好的」「我知道了」……職場人糊弄學三要素。

在頂頭上司森鷗外面前，白川泉是一個不漏。

森鷗外神色溫和，又笑著說：「雖然白川君不感興趣，我也就抱怨一下吧。」

「還是紅葉君出色，手底下有這麼能幹聰明的部下，」森鷗外神色看不出任何變化，閑談般開口，「我就不行了，組織的賭場被人砸了場子輸了幾十個億的金額，現在也很難處理這件事，一時又找不到能接手的人……」

「妾身記得，負責看管賭場的是鷗外大人的後輩，那位石川啄木小姐？」

「別提了，」森鷗外苦笑，「石川那傢夥死性不改，輸光了賭場的錢，現在又開始在我那邊哭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