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梁杉幸子叫道。

「如果不是我，你會死，美枝小姐也會死。」夏傑平靜地說道。

梁杉幸子語氣一滯，獃獃地看向夏傑，滿臉的怒氣忽然都散去。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梁杉幸子喃喃道。

她問的自然不是夏傑為什麼要救下她和千野美枝，而是指夏傑為什麼要揭露她和夏油傑的關係。

「你想隱瞞美枝小姐到什麼時候呢？」夏傑反問道，「難道一直不告訴他千野先生死亡的真相？這樣無論對你，還是對美枝小姐真的好嗎？」

梁杉幸子怔怔地看向夏傑。

從理性上來講，她知道夏傑這樣的說法是正確的，但她從情感上又沒辦法承認。

「還有，」夏傑繼續說道，「你為什麼要仇視高專的人？僅僅因為高專挫敗了夏油傑的陰謀？五條老師殺死了夏油傑？」

「不要隨便談亂夏油大人！你又知道些什麼？！」梁杉幸子瞪著夏傑，兀自嘴硬道，「夏油大人……夏油大人是除了美枝姐以外，對我最好的那個人！」

「你才是……真是可笑！」夏傑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弧度，「就因為他對你好，所以你就可以無視好壞，忽略他做過的一切事情？」

「就可以肆無忌憚地針對與夏油傑敵對的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夏油傑又要做些什麼？」

夏傑眼神冰冷地看著梁杉幸子，伸出手指指向了一旁的千野美枝道：「夏油傑的理想，可是要殺盡像美枝小姐這樣的普通人！」

「即便如此，你也要站在他那一方嗎？」

「不，夏油大人已經答應我了，」梁杉幸子抱住腦袋自言自語道，「他不會殺掉美枝姐的！」

夏傑蹲下身來，拿掉她的雙手，看著她驚恐的雙眼說道：「可是，美枝小姐的丈夫，千野道山先生死了，死在了夏油傑發動的百鬼夜行中！」

「如果美枝小姐也在當時那輛車上的話，你知道……那會發生什麼的吧？」

梁杉幸子忍不住抬頭看向千野美枝，就見千野美枝也正怔怔地看向自己。

千野美枝怎麼也沒有想到，在自己不在山語賓館的這段時間，梁杉幸子竟然會跟隨夏油傑這樣一位狂妄的「瘋子」。

是的，她對夏油傑的評價就是「瘋子」。

這與他的能力強弱無關。

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類，都不該有毀滅全人類的想法。

梁杉幸子的呼吸變得驟然急促起來，胸膛劇烈起伏著。

夏傑的問題、千野道山的死以及千野美枝的目光讓她的內心變得不堪重負。

夏傑按住她的肩膀，發動了反轉術式。

他還有許多問題要問，自然不能讓梁杉幸子這個時候暈過去。

伏黑惠眼神莫名地看向夏傑，居然這個時候使用反轉術式麽？

反轉術式的正能量不僅能治癒身體上的創傷，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緩解人的情緒上的劇烈波動。

隨著反轉術式發揮作用，梁杉幸子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她抬頭看向夏傑，百無聊賴地說道：「你已經知道了我和夏油大人的關係，接下來，要把我抓捕回高專嗎？」

「不，」夏傑搖了搖頭，「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夏油傑的，又在百鬼夜行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這些重要嗎？」梁杉幸子默默說道。

「重要。」夏傑道，「視你的回答，我會自主判斷是否將你的事情上報給高專。」

「也就是說，你仍有機會繼續現在的生活。」

梁杉幸子抿著嘴說道：「以前的生活……那還重要嗎？」

夏傑看向一旁的千野美枝，收回了視線說道：「那麼，我換種說法，如果你交代清楚的話，美枝小姐說不定有原諒你的可能。」

梁杉幸子的臉色一動，扭頭看向了千野美枝，就見千野美枝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梁杉幸子沉默了數秒鐘，終究是開口道：「我和夏油大人相識於2年前。」

「那個時候美枝姐剛剛嫁給千野道山，我因為偷偷跑出來參加美枝姐的婚禮，回來的時候又遭到了岩久一郎的毒打，恰巧遇到了來這裡除靈的夏油大人。」

「也就是那個時候，夏油大人發掘了我的才能，並將頂樓的咒靈交到我的手中。媽媽和岩久一郎也受到了他的警告，不敢再過分脅迫我。」

「後來，我便和其他人一起幫著夏油大人收服咒靈。」

「和夏油大人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光，一直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之一。」

「再後來，夏油大人將他百鬼夜行的計劃告訴了我。」

「因為我的術式是以鮮血為引增強和控制咒靈，但在施術的同時，其餘咒靈也會受到鮮血的吸引。所以在百鬼夜行中，我承擔了接應的工作。」

「一旦百鬼夜行失敗，由我施展術式臨時增強咒靈，拖住那些追擊的敵人們。」

「為什麼……你在12月24號那天沒有告訴道山？」千野美枝忽然開口問道。

「我沒有想到他會來……」梁杉幸子聲音嘶啞地說道，「在他來了以後我本來也想攔下他，但後來又想，還不到百鬼夜行發動的時間，他應該能夠趕回去。」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在那個時間還在新宿的街道上！」

「美枝姐，我說的都是真的！」梁杉幸子紅著雙眼看向千野美枝。

千野美枝沒有回答，她的眼神看上去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麼，」夏傑不合時宜地開口，「你殺人了嗎？」

梁杉幸子緩緩地轉過頭，看向夏傑道：「這重要嗎？」

夏傑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我沒有殺人。」梁杉幸子沉默著說道，「因為……美枝姐不喜歡殺人。」

「是嗎？我知道了。」夏傑注視著梁杉幸子，平靜地說道。

他看得出來，梁杉幸子並沒有說謊。

山語賓館的高汐知子和岩久一郎現在都沒有死掉，從某些角度也證實了梁杉幸子的確不喜歡殺人。

夏傑默默地思索了一會，問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參加百鬼夜行的人都有誰？他們的術式是什麼？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梁杉幸子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這才是你真正想問的問題吧？接下來是不是你就要說，如果我不說的話，就要把我抓起來？」

她停頓了下，冷笑道：「即便如此，你以為我會將他們的情報告訴你嗎？」

夏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轉而用目光示意千野美枝道：「美枝小姐，幸子小姐似乎仍然執迷不悟呢！」

「到了現在，她還在包庇一群窮凶極惡的『罪犯』！」

「你這混蛋……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梁杉幸子咬著牙說道。

「那我呢？幸子？」千野美枝忽地開口問道。

她讀懂了夏傑的眼神，而在她的內心裡也無法真正放下樑杉幸子。

「道山的事情我可以不怪你，但你真地要在我與他們之間，選擇他們嗎？」

「美枝姐……」梁杉幸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是不可以比較的！何況他也不值得信任！」

「對你的救命恩人說這種話可真是太失禮了！」夏傑輕聲說道，「正因為救下了你和美枝小姐，所以我的信譽應該是值得保障的，不是嗎？」

「只要你說出那些人的情報，就可以和美枝小姐一起離開東京！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