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覺得自己還是盡量少點搭理這個少年為好，不然的話，她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被傢夥給氣死。

明明待人和善、做老闆的時候也很講信用，可日常談話的時候，卻會偶爾給你來那麼一下，噎住你的話，讓你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你究竟還在背包裡放了哪些東西？」

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露西自認為大人有大量，還是別跟這個小屁孩計較了。

「黑客駭入的裝備，一些武器、一些以防萬一的治療藥劑、一些用於補充能量的糖果零食之類的，反正能想得到的東西都放進裡面了，好歹我們也是正在執行風險很高的任務，自然要多備點東西。」

林墨婆婆媽媽地說道。

露西嘆了口氣，微微頷首，似乎是認可了林墨的做法，也就沒有繼續責怪他的意思。

少年準備這麼多東西，終究也是為了他們兩人安全著想，自己作為員工，而且還是隊伍裡的新人，勞累一點也正常。

然而，就在她心裡已經諒解少年的時候，對方的下一句話又把他給噎住了。

「反正不是我背，我肯定想到什麼，就放進什麼，你也是成年人了，根據夜之城的法律法規，我作為未成年人，還是有一點兒小特權的，你是成年人，偶爾照顧一下我這個未成年，很合理對吧。」

林墨繼續笑道。

畢竟換作遊戲裡，那些未成年小屁孩個個都是無敵身，他現在16歲，四捨五入也算是小孩子了。

跟在他後面的露西嘴角又抽了抽，隻覺得身前的少年莫名地可惡，嬌柔的玉手微微攥緊，突然有一種給這個臭小鬼後腦杓來上一拳的衝動。

他是根本不會說好話是吧！

而且你平時做的事情，哪裡有未成年的樣子？

偏偏到了這個時候，卻拿出自己未成年的幌子當擋箭牌！

花費了一點時間在腦海裡為自己做好思想工作，露西決定自己還是別再繼續搭理這傢夥了。

否則，受氣的永遠是自己。

再怎麼說，她也不敢頂撞給自己發工錢的老闆，最多用一些帶刺的話語反駁一下。

「你真的不打算嘗一些糖嗎？這可是用天然蜂蜜做原材料製作的，普通人可吃不到這些，況且甜味是最能刺激多巴胺分泌的味道，吃上一兩顆，緊張煩躁的情緒自然而然就沒了。」

林墨一邊說著，一邊像是變魔術般拆開手裡的包裝紙，將甜蜜的糖果放進嘴裡。

露西眉頭微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挎包。

拉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露出了內部雜七雜八的東西，其中放在最上面的便是幾顆包裝精緻的糖果。

鬼知道他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從背包裡拿出糖果的，露西完全反應不過來。

如果不是對方顯擺似的拿出糖果，她都不知道自己隨身攜帶的挎包已經被人打開了。

「我謝謝你，你也知道我現在很煩悶嗎？」露西忍不住白了一眼少年。

「呵，對我煩悶，總比沉湎於過去要好吧。」林墨神秘地笑了笑。

露西一怔，腳步微微停頓了一會，宛如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他這樣子惹我生氣，就是為了讓我不再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

「唉，你身為一個成年人，看事情居然還沒有我這個未成年看的通透，唉，大姐姐，你作為黑客的冷靜都去了哪裡呢？」林墨補充地說道。

好吧...他要是有這種心思，那才是有鬼了，除了發工資很勤快這一點值得表揚，這小鬼還真是欠教訓。

露西搖頭，默默鬱悶著。

說來也奇怪，作為一名網路黑客，過去她也曾經歷過一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一路流離失所到了夜之城，生活在這個充滿謊言的城市裡，一名在野黑客最需要的就是時刻冷靜與沉穩。

可現在倒好，時不時就被這傢夥氣一下，以往的黑客素養就像被狗吃了一樣毫無作用。

她嘗試去尋找答桉，可最終直到兩人走到關押賽博精神病的地方，卻依然沒有頭緒。

電子大門緩緩開啟，遠處的黑客小組完美地達成了自己的任務，解鎖了地下室的部分安保系統。

雖說一路上林墨的嘴就說個不停，但其實耳邊還是會響起薩沙的話語，腦內通訊器的交流與實際的口齒髮音其實並無關聯。

只要熟悉了這種生活方式，普通人走到街道上一聲不吭，但只要眼睛微亮起光芒，就足以證明對方正在遠程通話。

林墨也是一邊跟著露西聊天，一邊在腦海裡與薩沙對話，兩件事情毫不耽誤，

老實說，一路上能有這麼一位黑客小姐姐相伴，倒也消解了路上的枯燥乏味的過程。

對待不同人，他一向習慣採取不同的態度。

客觀來講，這位與他接觸不多的黑客小姐姐，算是他認識的邊緣人裡面，較為熟悉卻又不怎麼熟悉的人了。

畢竟兩人的相識過程並不太融洽，現在的聊天方式挺合適的，最起碼林墨還是很好地把握了一個度。

現在能讓他這樣開玩笑的人，也不太多了，充其量大衛也算一個。

來到地下室，期間兩人也遇見那十幾台來回巡視的安保機器人，不過在少年凌厲的刀光之下，機器人通通化作成了廢鐵。

如今以他的實力，對付這些普通的安保機器人，早已費不了多少功夫。

在薩沙的引導下，兩人來到了一間主控室內部。

密密麻麻的電子儀器排列在房間的一側，牆壁上是一排排顯示屏，整體風格就像是監獄裡的監控室，顯示屏上的畫面全是各個監牢的情況，每個監牢都有一名昏睡不起的人躺在床鋪上。

幾乎每一位被關押的人，身上都有著明顯的義體改造痕跡，奇形怪狀不一而足，像是動物園裡的猛獸供人觀賞。

這些人當中有男有女，或許這裡的負責人員也不會想到會有外人來到這種地方，於是乎記錄每一位試驗體的信息文件都毫不保留地擺放在桌台上。

試驗體共有六位，似乎嚴格按照年齡組來劃分，一對看上去十六七歲的男女、一對二三十歲的男女，以及一對四五十歲的男女。

雖然不曾參與過這類實驗，但林墨多少也能猜到，這種研究所需的試驗體絕不可能只有區區6個。

眼前所見只是冰山的一角，不知道還有多少不被人知曉的可憐人也曾被關押在這裡，最終充當耗材，默默地死去。

「看起來看守離開之前，還給這些可憐人注射了麻醉藥劑。」林墨看著顯示屏，眼眸裡波瀾不驚。

露西反而臉色微冷，目光遊走在這些可憐的傢夥身上，眼神裡透露出一絲不忍。

多像啊，多像曾經的她，也是這樣被當做工具一般任人蹂躪。

只不過當初她還有反抗的力量，而這些可憐人縱使擁有義體賦予的力量，卻也沒有了反抗的意志。

甚至連最基礎的神智也都沒有了，他們充其量也只是裝滿義體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