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銀曾經住過很長時間的驛站，有條件好的，也有條件壞的，當然大多數都是條件本來應該是好的，但是好的有限的。

這家飯館早餐提供的羊肉包子挺地道的，麵皮子又鮮又薄，羊肉的肥嫩恰到好處，最絕的是其中夾雜的上等旱地蔥，讓整個內陷不至於太膩，甚至有種清甜的餘韻。

將剩下的羊肉包子一口吞掉，再就上一大口撒了蔥花的肉粥，感受著蔥花香氣混合著羊油的濃香和米粒的清甜，戴銀滿意地揉了揉肚子，對著孫大娘稱讚道：

「這粥用的絕對是當季的秈稻，軟而不爛，真講究。」

「客官，這都吃得出來，您可真會吃。要小女子在給您添一份嗎？」面對戴銀的誇讚，孫大娘臉上的笑容也格外多了一點，彷彿在說這是特意為你準備的一樣溫柔，雖然這個男人昨天晚上見面時做出了那種富有侵略性的失禮行為，但是長相英俊的人總是更能得到諒解的。

「不了，我今天還要趕路，去辦大事呢！喏，這是飯錢。」

看著閃亮的銅魂幣，孫大娘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英俊的男人更容易得到原諒，特別是當他能大方付錢的時候。

戴銀要起身準備上樓收拾行李，在和孫大娘交身而過時，他好像一瞬間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如同蜻蜓點水一樣猛地靠近，卻險之又險地擦肩而過。

面對戴銀歉意的笑容，孫大娘只是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兩個人都沒有多說什麼，戴銀輕輕一笑，便轉身離開了。

拎著一個行腳商的小包裹，戴銀也出發趕路了。

但其實這個包裹裡什麼東西都沒裝，這樣做主要是戴銀想要讓自己更像一個行腳商人，和戲子穿的龍袍是一個道理，是刻板形象的一部分。

刻板形象是騙子和流民虛假提升自己的最好方式，人類就吃這一套。

不同於昨日路上的一片清冷，今天戴銀出門後不久就遇見了一波波驅趕著載貨馬車的商隊。

和商隊的領事問了句好，謝絕了他邀請同行的客套話，戴銀自顧自地趕路，任由一輛輛馬車在他身旁絕塵而去。

戴銀此行的目的地並不在星羅帝國國內，而是和星羅帝國北部交界的出雲帝國。沒錯，作為一個名義上的星羅帝國人，他要出國了。

在這片大陸上，出國可是不是常事，如果不算那些一鎮一城的所謂分封王國和開拓王國，這片大陸只有三個帝國滿足國家的定義，自北向南依次為天鬥帝國，出雲帝國和星羅帝國。

戴銀這次是要出國界的，由於長時間的戰亂，每個國家的國界基本上都依照著雄山峻嶺，惡水泥淖進行主要劃分，幾條能通過的要道修建了雄壯的邊城，勉強能走人的小道則修建了關卡，至於那些更遠的道，由於太遠沒有軍事價值，倒是沒有什麼防禦措施，只不過沒有人會蠢到繞平均有六倍遠的路來繞過邊境的關卡，而且要為此面臨更多的哨卡。

如果爆發戰爭，這些關卡邊城自然是要戒嚴，但是經過了二十年的和平，兩個帝國的商人用流水腐蝕鋼鐵的速度打破了兩個帝國之間架構的壁壘，做起了互通有無，並飽含歉意地收取高額利潤的生意。

當然，按照人類的習慣，任何高額利潤都難以獨享，看著耗費人力物力修建的邊防體系成了商人這種代言人攫取利益的渠道，宮廷和軍隊經過一鎮血雨腥風的清洗，最後，這個利益被擴大了，成功做到了利益均沾。

國家間的貿易被承認了，帝國開始收取關稅和通行稅，當然，為了防止自己國家的某些物資被不合時宜的大規模倒賣，帝國的關稅系統可以說是相當的富有靈活性。

由於兩個國家只有表面上的和平，任何一次交易都要收取兩次關稅，當然，為了鼓勵對面進行物資的轉移，一些重要資源的入境稅往往趨近於零，但是出境稅卻可以說是「利潤豐厚」。

「老丈，來一碗茶？」

經過了一陣悠閑的跋涉，戴銀雖然沒有見到門頭關，但卻感受到了那個關卡的存在——這條路，堵馬車了。

為了方便管理，很多生意不旺的小型關卡設置了主要的行日，每十天有兩天時間允許商人通行，所以商隊往往會在這兩天集中出關，所以堵路幾乎是必然。

看著身邊吵吵嚷嚷安撫馬匹的車夫，戴銀眼神一眯，本來被飛舞的蠓蟲攪擾的焦躁不安地重馬直接打了一個冷顫，不再煩躁地用蹄子刨土。只是悶頭用尾巴驅逐這些吸血鬼。

「客官，您的茶。」看到一副客商模樣的戴銀，開著茶攤的老人也趕緊送上了一大碗茶水，有人的地方就不再是荒涼之地，特別是對商人來說。當他們為了客戶像候鳥一樣遷徙時，也會有很多人追著他們遷徙。

這裏排隊的車馬雖然多，但是馬匹的嘶叫完全被兩側的吆喝聲給蓋了過去。擺攤叫賣各種新鮮農貨的人和準備買些蔬果嘗鮮的商隊成員，在兩側激烈的劃著價，口水四濺，別是一副繁華景象。

看著手中滿滿一粗陶大碗的暖黃色茶湯，戴銀一飲而盡，順便將口中含了一上午的糖丸順下了肚。

茶湯鋪子的生意很是興旺，雖然碗和茶都只能說是一般。但是圍著攤子馬車夫和商隊夥計卻很多，這主要是這地方水的功勞。

這倒不是說這裏的水有多麼好喝，能把一般的茶泡出什麼炒作脫俗的美味，真實情況恰恰相反，這裏主要喝井水，水質又硬又澀，直接喝簡直就是難以下咽，混著茶葉燒開才能把那股澀味和土腥味蓋下去。

「老王，咱們老闆是怎麼想的，這一次運這麼多烏木，這玩意死沉死沉的，咱們用馬車運過去能掙著錢嗎？」

「是啊，聽說咱們這次的目的地有挖著寶石了，要不咱們在那裏碰碰運氣？」

「小李子，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又灌了二兩貓尿，掌櫃的事情輪得到咱們關心嗎？趕緊喝茶，別誤了出關的時辰。」

「隊長，咱這也不是手頭有點緊嗎？等發了工錢，我帶你去照顧那小娘子，好好爽爽！」

「給老子滾蛋，年紀輕輕沒個正形，你說你什麼毛病，還爽爽，你是找女人還是找媽！」

……

隨著日頭的升高，看著一旁嬉笑，插科打諢的車夫們，戴銀又要了一碗茶慢慢喝。他不喜歡受到人的關注，但是喜歡人多的地方，這裏讓他感到自在，而且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聽到什麼有趣的事呢……